嵇飞云在武威城暂时安顿下来,做着刘元海的贴身护卫,不过他更多时候都是跟着呼延彪,训练各项军事技能,学习兵法常识,闲暇时,还从长史陈元辅处借来一些书籍观看研读,增长见识,不过他更喜欢和大家喝酒聊天,因为这样不但可以交到很多朋友,也能从交谈中多了解天下所发生的一些事情。

    辰月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一时半会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她,每当夜深人静时,他都会凝望夜空,对空痴问辰月在哪里,他心里实在放不下辰月,随着时间越久,心里的那股思念之情越深。

    在这北部都尉府,嵇飞云沉下心来好好学习各项本领,增长见识,也开始参悟阮老道传给他的庄门无上秘典《南华真经》,作为庄门现任掌门,如果不会庄门的道法剑术,那太说不过去了,以后见了师傅也没法交代。

    这天,嵇飞云跟随刘元海在城外军营中待了一天,因为近段时间北边传来不好的消息,鲜卑族树机能回合了一部分匈奴、羌族、氏族等部族,结成同盟,已经攻陷了凉州北部重要关隘阳关,树机能大军没有一路向东攻打凉州重镇威武城,而是改道南下,占领了河套平原西部的大部分土地,那可是雍、凉二洲的重要粮仓之地,也是羌族的主要居住地。

    如果树机能占领了整个河套平原,那么他向东可以攻打凉州、并州,进而可以进军中原,威胁司马王朝的京畿之地。向南可以进入雍州、荆州,建立根基之地,成王者之势。

    为此,司马王朝的武帝诏令雍王司马亮从成都派兵北上,西安将军石鉴和奋威将军田章率军从秦州出发,越过凉州,从东南方向进攻树机能大军,却唯独让近在咫尺的北部都尉府所属大军原地镇守,不得擅动,这其中的原由,就只得玩味了。

    今天一天,刘元海就是在军营大帐中,召集了各位亲信商讨应对之策。他的智囊长史陈元辅道出了其中原由:刘元海贵为匈奴五部的大都督,司马王朝拿他没办法,只好把防卫北边的任务交给了他,封了个北部都尉,一来安他的心,二来也可以接他刘元海在匈奴族中的影响力,守卫司马王朝西北的安定,一举两得。

    但这次应对鲜卑树机能的危机,却下诏让他按兵不动,足以说明,司马王朝对他刘元海很不放心,要把他这只草原狼困在笼中,不能有丝毫的异动。

    依司马刘卫和几位千夫长的意思,干脆趁机反了,自立为王,建立自己的地盘和实力。对于这个提议,长史陈元辅和护卫统领呼延彪都没有发表意见。

    刘元海坐在帅位上,环顾了一下下面的众人,拿起面前案上的一封密信,沉声说道:“这是鲜卑树机能写给我的密信,要我和他联手,共建大业。”

    众人都默默地听着,没有作声,但是眼睛都盯着刘元海手中的密信,都想知道刘元海是什么意思。

    “众位兄弟,大家对这封密信是什么意见,都说说。”刘元海继续说道。

    军中司马刘卫第一个开口:“正好趁此机会,我们在凉州起兵。”

    几个军中的千夫长也都附和,都说现在是个好时机。

    “山鹰,你是斥候统领,最熟悉情况,你说说。”刘元海看着坐在右边的斥候统领山鹰。

    山鹰先看了看长史陈元辅,然后笑着说道:“大人,属下跑跑腿打探个消息还行,分析拿主意,我就不在行了,长史智谋精深,还是让他说说吧。”

    刘元海转头看向左边第一位的长史陈元辅,笑着说道:“长史,那你说说。”

    陈元辅气定神闲,泰然处之,见刘元海想问,便说道:“大人,依在下的意见,不妨先遵从朝廷的旨意,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如果贸然起兵,定会弊大于利,得不偿失。”

    “怎么说?”刘元海问道。

    陈元辅坐直身子,看了一圈众人,然后对着刘元海说道:“方今天下,局势已渐趋于复杂,司马王朝虽然平定了东南诸国,一统了神州,但是它内部已经乱象暗生,司马世家为了独揽大权,大力分封了同姓宗亲为王,镇守各方,以削弱其他七大世家的权利。但是,七大世家又岂是甘愿俯首之辈,必定会出手干预,从各方面压迫司马世家,要让司马世家明白,司马王朝不是他司马世家一家的,而是天下八大世家共有的,此是其一。其二,四方各族,被司马王朝铁血镇压,各怀怨恨之心,一旦司马王朝内部有什么异动,他们必定群起反抗,鲜卑族率先发难就是最好的凭证。其三,天下诸子百家相争,现在名教一家独大,天下八大世家都以名教正统自居,其他诸子学派都被名教以异己打压,一旦有机会,诸子百家必定会死灰复燃,起来反抗名教,到时江湖也会再起腥风血雨。”

    说到这里,陈元辅停顿了一下,看了看众人,才说道:“到那时,才是我们最佳的时机。”

    “好,长史分析果然透彻,让人有拨开云雾见青天之感。”刘元海高兴地说道。

    其他众人也都点头赞同。

    刘元海收起笑容,一脸严肃地说道:“我匈奴祖先昔日雄踞北方,称霸西域,控弦之士百万之众,南人朝廷俯首称臣,那是何等的荣光,大丈夫生于世,如果不能像祖先一样,建立不世伟业,那么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有何面目去见长生天。”

    坐上众人,都双手抱拳,一脸坚定地看着刘元海,眼中神采奕奕,精光暴涨。

    站在刘元海身后的嵇飞云,也被帐前这气氛所感染,心潮澎湃,不能自已。

    回到府中,刘元海来到书房,嵇飞云也形影不离的跟着。

    刘元海曾拜兵家名士为师,学的战场万人敌之法,他不但武艺非凡,而且还精通经史,其它诸子学问也有涉猎。他的书房里收集了诸子百家的治国安民的书籍记载,还有神州的正史野史也有收集,就连江湖的趣闻轶事都有网罗。他还常说:“吾每观书传,尝鄙随、陆之无武,绛、灌之无文。”很看不起一些前朝史上的功臣名人。

    刘元海见嵇飞云喜欢读书,便任他自取,闲暇时还会指点他几下。

    刘元海坐在书案前,看着另外一封密信,这是他的族叔刘宣写给他的,在信中劝他趁机起兵反抗司马王朝,建立自己的政权,恢复匈奴的昔日荣光。

    嵇飞云站在旁边不远处,两耳听着周围的动静,精神抖擞的,但是他没有发现的是,一缕黑烟悄无声息的飘进了书房,等他发现时,那缕黑烟正快速地变化成一道黑影,他横跨一步挡在刘元海前面,右手拔出凤凰剑在手,双眼盯着那道黑影,只见一瞬间的功夫,那道黑影便显现出一个人来,一袭黑衣、黑帽,整个脸都隐藏在黑帽中。

    “你是什么人?”刘元海站起来问道,神色不乱。

    “匈奴五部大都督,北部都尉,果然名不虚传,竟然没有丝毫慌乱之情。”那人说道,声音如夜间幽鬼,仿佛来自幽冥地狱。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阁下是羌族的巫师吧?”刘元海沉声说道。

    “有见识,居然知道我的来历,不管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你马上就要从这个世上消失了。”那人幽幽地说道。

    “我和羌族毫无恩怨,阁下为何要来杀我?”刘元海冷冷地说道。

    那人嘿嘿一笑,说道:“这个世上很多事都是无缘无故的,有人想你死,就这么简单,不要问我是谁,我不会告诉你的。”

    刘元海哈哈一笑,说道:“能悄无声息进到我这戒备森严的北部都尉府中,阁下也不是等闲之辈。”

    “过奖。”那人笑着说道,笑声却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那人说完右手一挥,一团黑烟向嵇飞云和刘元海激飞过来,嵇飞云想也没想,用凤凰剑身挡住,知觉一股大力撞击透过剑身撞击在胸前,顿时一股鲜血喷了出来,人也撞在了后面的书架上,黑烟中还带有一种蚀骨的神秘力道,让嵇飞云浑身不好受,但这一挡,黑衣人刚才那一击也被化解了。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身形一飘,如一道黑烟,向刘元海快速接近,靠在书架上喘气的嵇飞云一咬牙,一挺身,又挡在了刘元海的面前,挥剑刺向黑衣人,黑衣人没想到一个少年护卫居然能挡住他的一击,现在还能第二次来阻挡他,他伸手抓住剑身,羌族的秘术使出,嵇飞云顿时觉得自己的浑身精气在流失,全身变得酸软,很想就此躺下休息,他拼命咬牙坚持,大声叫刘元海离开。

    刘元海此时手中已经拿了一把弯刀,见嵇飞云挡住了黑衣人,但是他口吐鲜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便一刀挺向黑衣人,且有一道凌烈的刀气刺向黑衣人。

    黑衣人本来惊讶为什么没有一下吸干嵇飞云的浑身精气,见刘元海的凌烈刀气马上要及身,便放开嵇飞云的剑,快速后退,躲过了那道刀气。

    嵇飞云晃了晃便要倒下,刘元海伸手扶着他,眼睛死死盯着黑衣人。

    黑衣人冷哼一声,双手画圆,在胸前捏了一个法诀,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他手心升起一道黑烟,并且逐渐增多,形成一条凶狠的黑龙在书房里盘飞,将嵇飞云和刘元海都困在了中间,黑衣人站着不动,口中念念不绝。

    嵇飞云和刘元海只觉得自身的精气在流逝,皮肤下的血肉也在消失,他们俩渐渐变得消瘦,两人心里大急,却又动弹不得,眼见得两人就要被黑衣人吸干精气而亡了。

    这时,一声若有若无的琴声响起,嵇飞云手中的凤凰剑随即发出一道火红的光芒,瞬间就驱散了围困他们的那条黑烟变成得黑龙,并且向黑衣人直射而去,黑衣人慌忙中又生出一道黑烟阻挡那道光芒,却被那道光芒撞得后退了好几步,口中一口浓黑的血喷出,受了重伤,他一脸惊愕,双手捏决,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他的身形渐渐暗淡,然后消失不见了。

    嵇飞云手中的剑‘咣当’一声掉在地上,他也随即倒下昏了过去。刘元海也流失了一部分精气,这时也是有气无力,使出浑身力气大喊‘来人’,便坐在了嵇飞云的身边。

    不一会儿,莫老以及几个卫兵匆忙跑进了书房,扶起刘元海,刘元海口中说道:“快请医师来,先救飞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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