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房间内。

    高夫人坐在床边握着她相公的手满面泪痕,容舟亦坐在一旁端着茶杯却一口没喝。

    “要不属下随便找个郎中来吧,也许还有救呢。”夜七一看主子这样就知道他是同情了,挠着头帮忙想办法。容舟亦抿着唇没有说话,高锐早已气若游丝,若非靠着他渡的一点内力,怕是早就魂归九天了。

    “云萝姑娘真是太凉薄了,举手之劳也……”

    “也什么?背后说人坏话要烂嘴巴的哦。”云萝推着门进来,一下子挤开了高夫人坐在了床边。

    夜七没想到她能回来,又惊又喜的愣在原地。清川坐在容舟亦的对面,给自己倒了杯茶眼里还带着淡淡的嘲讽。

    云萝对夜七的话全完没放在心上,抬手给高锐施了针又给塞了药丸这才坐到一旁。

    “我和川川刚刚在街上听到百姓们议论,说金员外报官抓贼的时候衙门后院起了火。”她捧着清川给倒的茶小口喝着,容舟亦一挑眉,道:“金员外去报官?你没听错?”

    云萝晃了晃小脑袋,信誓旦旦的说道:“不会,我特意打听的。”

    “这场火应该是故意放的了,目的应该就是为了烧毁证据。”容舟亦紧皱着眉头,心下觉得可惜:“可惜了那卷宗没有保存好,那卷宗里肯定还有秘密,否则怎么会冒着危险放火。”

    他悔不当初,倒是云萝摸了摸下巴说道:“那本卷宗啊,我给带出来了。只是你们当时都看过了,应该不会再有问题了吧。”

    容舟亦颇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丫头竟然把卷宗给拿出来了。云萝托着下巴对他的意外表示不解——她只是以防万一嘛。

    “咳咳!”

    床上的人忽然咳嗽了起来,云萝也不慌忙转身去床边将银针拔了下来,又喊来了清川按了几个穴位,高锐当即就醒了过来。

    “相公!”高夫人一见他醒过来连忙走到床边去看,高锐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满是疑惑:“夫人?我怎么会在这?”

    高夫人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高锐一听夫人中了蛊满是担忧,“这位姑娘,这件事至始至终都是我策划的,请你放过我夫人吧,那蛊我替她受过可好?”

    云萝扁着嘴有些不开心,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细布还有些记恨受伤的事。

    在场的人没有敢开口求情的,清川因为心里有气也不愿意开这个口,一时间气氛僵硬了下来。

    “听说庐陵有很多好吃的,等到这个案子结束路过庐陵的时候我们在那多玩几天如何?”容舟亦也是试探着问了一句,他摸不准这招对这丫头有没有用。

    云萝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这个条件还不错,当即就将蛊给解了。

    “多谢姑娘,多谢公子。”夫妻两个人双双道谢,云萝在一旁盘算着到时候去钱庄里多取点钱,庐陵可比这个地方大多了,那好吃的好玩的肯定也多多了。

    容舟亦则是正了正神情,开口问着正事:“高锐,事已至此你是不是该跟我们坦白了?”

    高夫人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相公,他沉思了一会儿缓缓开口。

    “我爹是三年前被害商队的老板,当时他带着商队的人路过这个镇子结果就再也没回来。县衙只是派人通知了一声,尸体没有找到凶手也没有找到。”

    “我娘为此郁郁寡欢,几次去知州上诉却都无人过问,只因为死不见尸无法立案。我娘没多久也病死了,我和夫人不甘心这件事就这么被掩埋于地下,于是便搬到了这里想找寻找真相。”

    “几个月前,我遇到了曾经在衙门当师爷的老先生。他醉酒的时候说了一些关于当年的事,我后来悄悄去他家里威逼之下,他才告诉我杀害商队的人就是那几个人。”

    容舟亦适当的打断了一下,问道:“哪几个?”

    “已经死了的王大人和周大人,还有典史李大人和金员外。前任县令徐大人知情不报,隐瞒事实,也该死!”高锐眼中的恨意难以抹平,云萝在一旁也随口问了一句:“那你杀害周大人的时候,为什么要弄出那么大个伤口,你不是有牛毛针么?”

    高锐一顿,没去追问她怎么知道自己用的暗器,而是错愕的解释了一句:“周大人不是我杀的,当天我只杀了那个王大人。我原本没有想好怎么杀人,那天无意间看到他们几个出城我便一路尾随寻找机会,直到屋檐坍塌我才趁乱动手杀了王大人……”

    云萝张着嘴巴又绕晕了,周大人不是他杀的嘛?

    “你说不是你,有证据么?”她还是有些不信,那手法几乎相同,就是用的凶器不一样而已,他说不是就不是啦?

    容舟亦摆了摆手,接了话:“还记得那天冯岩说的两股风么?我后来想起来很重要的一点。观音庙的屋顶很高,如果一掌要拍断那个屋梁的话,掌风势必向上,而不会从冯岩的耳边过去。”

    小丫头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随即眉头又皱了起来:“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周大人又是谁杀的?庙又是怎么塌的呢?”

    “别急,我问过收拾现场的衙役们。他们说观音庙的屋顶和承重柱本就有些断裂了,坍塌肯定是跟他甩暗器的那一下有关,现在的问题在于——谁是做局的人。”

    容舟亦心里已经猜出了七八,但是没有证据一切也只是推断。

    “你是怎么想到暗器灌入百会穴这个杀人方法的?真是情急之中随手刺的?”云萝又将问题抛到了高锐的身上,她是学医的对这些算是了如指掌。

    百会穴处于人的头顶,暗器甩在那个位置可不容易。

    “这个还是我有一次在饭馆喝酒的时候听到别人提起的,说用锐器扎入人的百会穴,会让人当场毙命。于是我便去买了那穴位图,苦练暗器。”

    容舟亦眼珠转了转,随即问道“你说的饭馆可是朝阳饭馆?”

    “对,就是那个饭馆!”高锐激动的一拍手,扯到了自己身上的伤口,疼的龇牙咧嘴还不忘记附和:“嘶……我记得很清楚,就是朝阳饭馆。”

    云萝转头看向他,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的?”

    “还记不记得我说破庙有问题是因为听到几个人在饭馆里讨论?现在想想其中有一个说话的声音像极了金员外,另一个至今没有听到过,莫不是那位神秘的徐大人?”

    容舟亦当初也是在这个饭馆门口歇歇脚,他听力异于常人又因为习武的原因异常的灵敏,而那天刚好也不是饭店,饭馆里没什么人,所以他才听的清楚。

    云萝小脸都皱在了一起,努力的梳理着这些线索:“你说当年与商队被害案有关的那五个人,王大人是被高锐杀了这个我能理解。可是其他人为什么要诱导他去杀人?意义何在啊?”

    “不止是诱导,周大人和老先生很有可能也是死于那几个人的手里。他们杀害老先生,一定是因为事情要兜不住了。那么杀害周大人肯定也是如此。”

    她有些难以理解,高锐也是一头雾水:“他们蛇鼠一窝,怎么还会自相残杀?”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还有现在的县令也被牵扯其中。以及金员外明明应该很想杀了高锐,可是为什么将他打到奄奄一息最后跑到衙门去告状了?就为了放把火?”

    容舟亦觉得最大的疑点就在这,卷宗里他们找到的线索便是那条公款的事。而徐大人也因此被革职查办,按理说他们不应该这么害怕才是。

    对他们几个人来说,高锐知不知道真相都不重要,否则也不会诱导他去杀人。可是这一手借刀杀人的意义何在?还有县令体内可以控制的慢性毒药,究竟这背后还隐藏着什么?

    “夜七,你去打探些消息回来。”容舟亦对着他招了招手,随后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夜七听完之后直接出去了。

    云萝睁着大眼睛有些好奇他又想到什么了,而容舟亦转头又看向了清川:“这事也得劳你跑一趟。”

    “不去。”清川翘着腿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他是小姐的随从又不是他容舟亦的,想使唤他?做梦去吧。

    容舟亦也不急,唇角微微勾了勾,道:“哎,这早些办完案子啊就能早些去庐陵玩了不是?听闻那庐陵不只是好吃的多,还有庙会那些好玩的呢。”

    云萝有些竖起耳朵的架势,一听这个就来了精神,抬脚踹了踹清川的椅子:“还不快点去,我还想去庐陵玩呢。”

    清川颇有些无奈的起了身,听着容舟亦的低声吩咐不情不愿的出去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再三叮嘱,一旦出事立马吹笛子。

    “诶,你出事了吹笛子有什么用?你不是说下蛊需要蛊引,否则吹什么都不好使么?”容舟亦也难得有点好奇心,小丫头神秘一笑,掩着嘴悄悄的问道:“想知道啊?”

    他点了点头,只见小丫头猛地一起身,甩着手中的玉笛笑道:“我才不告诉你呢,补觉去咯晚膳的时候再喊我。”

    云萝俏皮的跑了出去,容舟亦颇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这丫头,还真是摸不清她的性子。

    “对了,以你使用暗器的内力来看武功应该不弱,怎么会轻易的被抓住?”他扭头又看向了躺在床上的高锐,高锐仔细回想之后说道:“其实我没来得及跟他们动手,我听到府里的下人说金员外就在后院书房内,我一路摸到了书房,刚一进去就晕倒了。”

    容舟亦闻言摸了摸下巴——事情似乎越来越明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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