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情节完全虚构,看官切勿对号入座,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国内,陈栋梁和处长还有其他几个人正在外面喝酒,推杯换盏,互相阿谀吹捧,好不热闹。不过,这些人之间的谈话仿佛是真心实意的,一张张喜笑颜开的脸,个个都是油光满面,席间,哈哈大笑的声音不断爆发,显然大家交流很是畅快淋漓。立在旁边的服务员小伙儿一脸木讷和茫然,他从乡下来这里打工时间不长,听不大懂,也一点看不出这些人吃个饭为啥能高兴成这样,可以保持两三个小时的兴奋状态。

    处长提起前一次陈栋梁为了处里的工作拉赞助喝醉的事情,一个劲儿夸奖:“小陈你真是实在,有酒量,有酒品,有人品,有前途,得好好培养,来,我得敬你一杯……”

    陈栋梁受宠若惊,赶紧先举杯,一饮而尽、先干为敬。

    处长荣胜利也干掉一小杯白酒,抿抿嘴,说:“能不能麻烦你那个在英国上学的女朋友一下,帮忙买几样东西快递过来呀?到时候,你去送给兰总,还有张局和于局,不然咱们部门哪能那么顺利完成了这个活儿。”

    陈栋梁马上说:“好好好,荣处,没问题,我这就和她联系。”

    荣胜利又说:“按说咱们全球购也行,也很快,但是,还是找你媳妇儿更放心。不过就是麻烦她了啊。”

    陈栋梁笑得很开心,点头说:“您想得对,其他渠道,别万一买了假货,找她,更放心,一点都不麻烦,她顺便就帮我们买了,您不必客气。”

    他立刻发微信留言:静好,你最近如果去伦敦,记得到新邦德街一带,那几个奢侈品牌店里,帮忙看看有什么合适的东西可以做礼物,我们处里要买三样东西送礼用,一个是给一位五十来岁的女士,还有两样是给男士的,都是五十四五岁的人,你收到尽快回复我啊。

    静好马上给他回微信:等我有时间去的时候,帮你看看,另外你们也可以自己在那几个品牌的官网上先查查看看,选好了要什么,发图给我,我按图索骥,让我去现选,我选的你们也不一定满意。

    陈栋梁回复她说:官网上看到的毕竟是图片,你到店里看看,不管是BURBERRY还是LV或者GUCCI那些东西,有没有款式和颜色也比较适合中国人的,价钱也别高的离谱的,你拍几张图发给我,我让荣处长挑一挑,选定了,就麻烦你买下来。

    静好回复:好的,我只要去伦敦,就帮你去看。

    刚看完了男友的微信,静好又收到哈瑞的邮件。哈瑞一本正经的,给她布置新的功课。

    哈瑞要她尽快欣赏一部英国电影学院奖得奖影片《罪赎》,不是新电影,必须尽快看的理由是:后面的课程对这部电影有所涉及,需要截开不同场景,做影片的情节转折和递进分析,是电影叙述课程必修内容的一部分。

    哈瑞说:我恰好被邀请参加这部电影明天在牛津的一场特别交流研讨活动,有两张入场券,原本有个同事要一起参加,但他临时有事情去伦敦了,如果你感兴趣,可以一起去。

    怎么又是临时有事情?静好想,这个哈瑞,会不会故意以此为借口啊,可是,来来回回总用同样的原因,也太容易被识破吧,这样一想,应该一多半可能就是真实原因。

    有了上次意大利激情片的前车之鉴,静好很仔细,先上网查了查电影的内容简介,原来是一部伤感的爱情故事片,并没有上次意大利电影的那些情、色的忌讳。她欣然回复邮件:非常感谢您,请您发给我具体的地点和时间,我明天直接去和您汇合。

    之后,静好哼着歌、找衣服在镜前比划着,准备次日前往赴约。她在镜前左照右照,又跑到陈先生房间敲门,借来陈太太以前的卷发器,试着把头发搞出好几个蓬松的大卷来,看看镜子里,还不错。

    卷了头发,试穿了几件衣服后,静好站在镜子前突然盯着里面的自己——平常她真是不注意穿衣戴帽这些的,也没时间讲究,今天这是怎么了?

    哈瑞给他回复的地址和时间是:明天下午两点钟,在海丁顿公园的南门见面。静好顶着自己卷的头发,还涂了一点淡淡的口红,去和哈瑞汇合,哈瑞一眼发现了静好外貌微妙的变化,他浅浅地笑了一下。两人一起步行去牛津老城区,参加电影特别放映活动。

    活动很有趣,静好第一次看到,观众们每人端着一杯红酒,边看电影边小啜几口。更让静好感到新奇的是,竟然还有一个餐台摆在电影院的前厅,电影结束后,服务人员引导大家到前厅,喝着红酒或者饮料,吃着餐台上的小三明治和一些糕点,互相聊着对电影的看法……

    静好跟哈瑞说:“这哪是电影研讨会呀?简直成了冷餐会了呀。”

    哈瑞却故意反问:“你们年轻人看电影的时候吃爆米花,难道就不奇怪吗?”

    静好说:“呵呵,我哪里是那么年轻的年轻人呀,我看电影的时候从来不吃那些零食。不过看电影的时候,大家确实习惯吃爆米花,却很少有人喝着红酒看电影。”

    哈瑞说:“呵呵,在英国,有些人一直这样喝着红酒看电影。”

    静好说:“是吗?”

    哈瑞说:“是啊,所以,我们很容易把自己习惯的事情看作正常的,对那些自己所不熟悉的少数人的习惯,或多或少会觉得不正常。”

    静好说:“也不是觉得不正常,我真是从来没见过边看电影边喝红酒的,感觉有趣。”

    哈瑞说:“以后你感兴趣的话,有好多这样的活动邀请,我想,你参加的多了,渐渐就不会觉得奇怪了。”

    静好说:“当然非常感谢您,能经常参加这样的电影活动,当然好啊,既对学习有用,也丰富生活,只是,总是我一个人跟着教授您看电影、吃冷餐会的,如果给其他同学看到了,会不会认为不正常啊?”

    哈瑞对这个说法很敏感:“不正常?”

    静好说:“是啊,说不定觉得我为了分数,总给您当跟班。”

    哈瑞不懂:“跟班?”

    静好说:“就是助手的意思。Assistant,助手。”

    哈瑞笑笑:“哦。”

    静好说:“所以,有机会的话,您也可以带着我们全部十二个人,一起来参加的,等于出来上课!”

    哈瑞说:“我的两个博士生,每年好几次会这样上课的。你们硕士学生人数大,我就没想到也可以,呵呵,我下次找机会。你的建议很好!谢谢你真好!”

    哈瑞还是发不好读音,总把她叫成“真好”。说人数多,他也总说成“人数大”,就像说身材一样,总说成:“身材大小”。你要是说他讲的有语法问题,好像又没有,可是真正的中国人肯定会说“人数多少”,“身材胖瘦”。

    静好笑笑。

    哈瑞又说:“不过,你们参加一次可能有兴趣,如果两次,许多人大概不会来了。”

    静好问:“为什么?”

    哈瑞说:“他们,或许也包括你,呵呵,反正只要是老师让做的事情,不管多好的事情,慢慢就变成负担了!”

    这倒是实话,静好忍不住咧开嘴笑了。

    哈瑞也笑笑,又说:“你们年轻人就是这样,呵呵,年轻真好,可是年轻的时候,不会知道年轻是多么好,总在浪费自己的年轻,以为永远可以年轻!”

    静好又笑笑。哈瑞说起来年纪并不大,但是欧洲人显老,四十四五岁的人,一笑起来,满脸是皱纹,比中国同龄人显大好多。

    牛津西区老城区的街头,有好多门楣上标注着1903、1907,甚至1898、1809的老房子。

    静好和哈瑞两人参加完电影放映活动走出电影院才发现,刚才是碧空万里,现在外面却阴沉一片下起了大雨。

    静好说:“糟了,我没有提前查看天气预报。”

    哈瑞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今天会下雨,包里的伞还特意取出来了,没带着。”

    哈瑞建议:“先到对面的意大利餐厅喝杯茶吧,坐一坐,避雨。”

    静好说:“好,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冒雨快速穿过大街进了对面的意大利餐厅坐下来。谁知雨竟然淅淅沥沥一直下个不停,时大时小。到了五点多,变成稳定的大雨滂沱,没有雨伞真是走不了。在哈瑞建议下,两人又在意大利餐厅吃起了晚饭。

    吃饭的时候,哈瑞用英文给静好讲憨豆式的英国笑话:“有个中年男人出门遇到下雨,却甩着手里的雨伞,冒雨快步前行,头发都被雨淋湿。一个路遇的老年妇女不解,问他为什么不打开伞呢?男人很认真地回答:您没见正下雨吗?我怕淋湿了我的伞啊……”

    静好听了,真心觉得一点儿都不好笑,笑点在哪里呢?按照中国人听笑话和相声的习惯,显然后面还应该有个大包袱需要抖出来才对,可是这英国笑话就这样没头没尾已经结束了。

    而哈瑞自己都笑得控制不住了,开心得不得了;静好见状赶紧跟着干笑了两声,其实完全是出于礼貌和安慰。

    哈瑞听她笑得迟缓、勉强,用英文开玩笑说,怎么听静好笑得仿佛是伪装性*一样。

    静好完全没料到,以为是自己听力出了问题,听错了什么地方,顿时愣住,脸颊通红,不知道该怎么应答。

    哈瑞见状意识到所言不妥,马上解释说,自己不是说她笑得像是假装性*,而是说,她根本觉得笑话不好笑,假装好笑。继而又说:这就像是两个人做那件事情,其中一个人并不爽却为了安慰另一个而伪装性*,而通常伪装的人都是女性,因为男性是否达到*,是有客观标准可以判断的。

    哈瑞说这些,就像在说“萝卜白菜、咖啡红茶”一样自然,可是静好听了这比喻,更不知所措,脸颊愈红,喉咙发干,更不知道该怎样应答,一共就两个人,他讲笑话,她在听,这样比喻的话,哈瑞口中来来回回的“两个人”还能是谁?如果她是伪装那个的那位,哈瑞岂不就是“另一个人”?哎呦,令人尴尬,脑门儿出汗...... 但是哈瑞脸上的表情很干净,静好并不反感他,也真心不认为他是故意用语言进行骚扰,不过静好依旧表情尴尬。

    她的尴尬,让哈瑞马上感觉到了自己说话不妥,赶紧抱歉,说:“英国人很无聊的,没有别的幽默感,所以常常拿性和政治开玩笑,也许对你来说,并不好笑的。”

    静好说:“这真是文化的差异,中国人不太这样直白。”

    哈瑞说:“真的非常抱歉,我没有其他的意思,也没有暗示,请你一定不要感觉受到冒犯,或者是难为情。”

    静好赶紧说:“没有关系,没有关系,我知道您没有恶意。”

    但是她心里“突突突”直跳,毕竟两人猛地转到这么个话题上,从下雨不打伞,一下子飞跃到了性*,实在太突然。

    为了缓和气氛,哈瑞咳嗽两下,转换话题。他故作认真地和静好讨论起了刚才看的电影,并问起静好,她评价一部电影的标准是什么?

    静好放松了一点,说:“大概是,看的时候热闹,看完了不久就淡忘了的,这就是不好的电影;而看的时候或许平淡,但是久久总也忘不了的,就是好电影。也就是说,难以令人忘怀的,越久越醇,才是好的。反正自己是这样的一个标准。”

    哈瑞呵呵了几声:“你这标准,很有趣。倒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

    静好开玩笑说:“仔细想想看,我这标准,还是很厉害的,是精神层面的标准啊!”

    哈瑞看看她,没有接话。哈瑞其实是个用科学方法分析电影的学者,有点像严谨的科学家那样,对没经过充分验证的理论,他往往不会明确表达态度。

    就在静好和哈瑞餐厅里避雨聊天的时候,静好的房友李若诗在急匆匆骑着自行车赶去麦当劳打工的路上不慎因雨水滑倒。剧痛如过电一般,从脚腕迅速传到了腰部,连站都站不起来了,但是想想当天作为晚饭的免费汉堡和天天打工能保证每月能给母亲寄回去300英镑,也就是大约3200元人民币,他忍着剧痛在大雨中爬起来,咬牙坚持要去餐厅签到,想做满当天的3小时钟点工。

    意大利餐厅里,灯光橙黄,温暖干爽。落地玻璃窗外面唰唰落着雨水,一道道水柱顺着大玻璃淌下,是这牛津城随处可见,也是这里的人们习以为常的墙上溪流。

    窗外的牛津老城风景,比明信片还要美,氤氲渲染中,像很有味道的水彩画正在画家的笔下,一抹一抹被展开。

    哈瑞说:“你这判断理论,也许是我所有听到的,关于电影评价的,最粗暴简单也是最有趣的说法。”

    他喝口水又说:“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借用这个理论,把自己的学生们也分成两类,一类是在学校时很活跃,和老师交流也很热烈,但毕业后很快,或者渐渐就被老师忘记了;还有一类是念书时可能和老师相处得平平淡淡,但是毕业后好多年甚至是一辈子我都会记得的学生。原因是,平淡却深入,热烈却肤浅。”

    静好笑起来,看来哈瑞懂她的意思。

    哈瑞说:“你一点都不好奇我会把你放在哪一类吗?”

    静好眨眨眼睛,不知道怎么回答。

    哈瑞说:“我想应该是第二类,我们的交流虽然平淡,但是谈得很深入。

    哈瑞说的很真诚,静好腼腆地笑了,说:“谢谢您,教授!您刚才的这番话,我想对于我是鼓励!”

    哈瑞笑笑,点点头,还真像是那么回事儿似的。

    哈瑞又很自然地跟静好说起大约两个星期后,自己要去伦敦参加一个文化活动,一上午的时间有两场讲座,一场自己是主讲人,另外一场是自己的朋友担任主讲人,因为梅奥走了,他暂时没别的实习助教,他问静好是否感兴趣一起去,帮他做个助手,学校会承担来回费用,还发给她一点补贴,不多,50英镑。

    哈瑞开玩笑说:“至少比在麦当劳打工的薪水高一点吧?”

    静好回答说:“是的,确实比我的房友李若诗去麦当劳打工是高一些的,麦当劳一个小时六七个英镑,业余钟点工要三四天才能赚到60英镑。”

    哈瑞说:“希望你能一起去,如果你嫌学校的补贴太少,我可以再给你发一点补贴的。”

    话说成这样,静好已不好推托,又想起陈栋梁让她帮忙挑礼品,正好可以顺路去,于是爽快地答应了哈瑞。她开玩笑说:“我很荣幸能去给您做廉价的劳动力,而且薪水比麦当劳还高一点呢,呵呵……”

    哈瑞一听却认真起来,说:“这样,呃——,不然,学校给你50英镑,我也同样出50英镑给你好不好?用掉你整整一天的时间,我也觉得很过意不去。”

    静好赶紧摆手:“我跟您开玩笑的,我只是开玩笑的,您真是太客气了。我其实不需要任何报酬的。这50镑我也不要的……”

    哈瑞却更加认真地说:“不行不行,我是说真的,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出另外一份50英镑的。毕竟你现在是全日制的学生,也不外出打工,没有收入。而你们年轻人,花钱的机会就像荷尔蒙一样,比我这个年龄的人要多许多的,我理解的。”

    静好闻听此言更不好意思,脸都红了,摆手摇头:“真的真的不需要的,您真的、真的不必!我能去给您做临时的助手,即便没有任何报酬也是很高兴的。是我的荣幸,真的!您不必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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