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白云。

    在十楼的天台上,你会感觉它们距离是那么近,似乎伸手可触及,忍不住让人挥舞着双手,来与它们打声招呼。

    樊桃桃坐在天台的边缘,趴在油漆脱落而又生锈的斑驳铁围栏上,望着远处的天空,看着地上小小的人影,她突然说道:“大仙,你说天上的神仙,看我们也是这样的感觉吗?”

    “我不知道!”张大宪距离樊桃桃有好几米远,躺着望着天空,“我只晓得我晕高!”

    “切!若不是这种感觉,怎么每个人是那么随机?”樊桃桃回头对张大宪撇撇嘴,以对他表示不屑,见他没看自己,便转移话题,“哪是什么动力驱使你天天来这十楼高的天台呢?”

    樊桃桃是真的很好奇,为何张大宪对这十楼高的天台情有独钟,为此还与学校签了“卖身契约”——三年后要考取中州大学。

    “这上面安静啊!”

    张大宪是不会告诉她真相的。他当年因为家庭变故,在上面大哭了整整一夜,也是从那一夜开始,他变了,从浪荡的富家公子哥,变身成了超级学霸;从衣食无忧,到为父亲主动背负债务——这也是他为何学习这么努力的原因,人们总是对“潜力”这个词,抱有莫名的信心。从他取得的数学国奥赛的铜牌,获得进入中州大学的通行证后,来他家催债的人,语气都变了,人也渐渐少了。

    当然,这些他是不能、也不会对樊桃桃说的,他之于她还没到那种掏心掏肺的程度,如果非要说他们之间的关系程度,张大宪更愿意用君子之交淡如水来形容。

    至于,那次冒雨送钱,不能算是冲动,而是没有人能像他那样体会到那种绝望中的痛苦,是何种滋味。就是知道了那种滋味,他才去做一些事情......像是医者仁心吧,也或者说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樊桃桃把胳膊上的黑底白字的“奠”字袖章,从右臂摘下,放入口袋里,从天台边缘天下来,走到张大宪身边,低头望着他,“你已经能进入中州大学了,为什么还要考试?”

    张大宪闭着眼,略微思考一下,回答道:“钱!”

    “庸俗!”

    “现在想想挺庸俗的,四十万呢,就把自己卖了!”

    “多少?”

    “四十万!”张大宪伸出四个手指头后,又伸出了一个,咧嘴揶揄一笑,“市状元再加十万!”

    “大仙,你你......”樊桃桃长长喘一口气,“真他娘的牛皮!”

    她从他身上跨过去,小跑到楼梯口,握起拳头,朝张大宪喊道:“在中州大学等我,大学里天天请你吃鸡腿!”

    “今年吗?”

    “要是喊口号能上,我今年倒是可以!”樊桃桃噗嗤一声,难得笑了笑,“走了,不在这里打扰你修仙了!”

    “湘湘真不回来了?”张大宪叫住樊桃桃,问了这么一句,见她站住却没有说话,“我这里还有些钱,能让她继续上学!”

    说完这话,他有些后悔了。

    “大仙,谢谢你!”樊桃桃转身望着他,语气出奇的平静,“有些事情,是你不能插手了的,也帮不了的!”

    她这话说的在理,当年他老爸破产后,他干爹天天提着酒菜来他家陪他爸喝酒解闷,却从来不敢提要出钱帮他爸的话。他当时问他爸问什么不向干爹开口求帮助,他爸没给他答案,只是喝了一口闷酒,扛起锄头下地当农民去了。而后来,他干爹坐在地头告诉他,“没法偿还的恩情会把活人逼死的!”

    “明白!”张大宪坐起来,伸手指着樊桃桃说道,“臭丫头,你给我记得你欠我的鸡腿,要在中州大学还给我,其他地方的不作数!”

    “我樊桃桃从来都是一言九鼎!”

    “二十匹马都难追!”

    “不要乱用成语!”张大宪躺下继续晒太阳。

    “切!话题终结者!走了!”

    樊桃桃背过身向他摆摆手,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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