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子在张家本就人微言轻,自然拗不过吴氏,第二日早早的起床便往镇上去了。到了镇上,柳大夫家的医馆还没开门。

    “吱呀”

    过了一柱香的功夫,药童才从里面把门打开。

    栓子往医馆里头探了探,没见着柳大夫影子,上前打招呼:

    “小七哥,柳大夫从老家回来了吗?”

    “回来了,昨日刚回,怎么你家小九身体又出问题了吗?”

    栓子长年累月的替张九莘经前来抓药,两人早已熟络不已,药童一边把剩下两扇大门打开,一边道:

    “我家主子舟车劳顿了几日,若不是很严重的问题,他今日怕是不会出诊了。”

    “是有急事。”

    栓子恨不得柳大夫不出诊,可是家里吴氏催得急,其自然不敢隐瞒,把事情简短的跟药童小七说了一遍。

    “那你等等,我现在就进去跟我家主子通报。”

    柳大夫因为没有成亲,所以常年住在医馆的后院里。

    不一会儿,一名身材清秀瘦削,留着一小撮胡须的三十出头的男子脚步匆匆的从后堂走了出来。

    “柳大夫!”

    栓子上前作揖打了个招呼,柳大夫便摆手着急道:“便整那些虚礼了,救人要紧,赶紧随我上车。”

    柳大夫话音刚落,柳家的马夫已经套好马,牵到了跟前,柳大夫踩着矮凳上去后,发现栓子还在原地站着,眉头一皱:

    “栓子,你傻站着干嘛,快上来。”

    “柳大夫,我......我还有点事要去办,不然,您先过去,我一会办完事,自己回去就行。”

    “行,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柳大夫每月都去张家几趟,与张家大房的人熟络之余,平添了几分感情。

    栓子看着马车离开后,自己出了镇,拦了一辆牛车,往县城而去,他牢牢记住小九对他说过的话,对柳大夫始终不太放心,所以一早便打算到县城把小韩大夫也请上。

    ......

    张家离镇上不算远,赶着马车,也就半个时辰。

    柳大夫到张家小院时,老爷子才刚从家里出发上山打猎,其一进院子便看到杜氏跪在大房门前。

    杜氏看到家里来了人,脸上一热。一种羞辱感涌上心头。

    想起老爷子临出门交待的,‘要她每天早中晚在小九房前各跪一个时辰’,杜氏便恨不得里面的人立马断气死翘翘。

    柳大夫经过杜氏身边停顿了一下,便进了张九莘房间。

    .......

    “师妹”

    柳大夫进了屋,看到吴氏憔悴得像变了个人,眼底的情绪暗涌流动。

    “师兄”

    不同以往,这一次柳大夫刚唤了一声,吴氏便醒过神来。

    两人四目相对,眼睛里似乎都有诉不完的心里话,可是却只字未说。

    说起来柳大夫和吴氏还有一段故事。

    柳大夫从医前便一直在吴氏父亲所开的私塾读书,直到后来吴氏的爹去世,柳大夫科举一途不顺才从科考转为学医。

    又因为吴氏在家时候,就是隔着一层围纱与柳大夫一起念的书,所以便有了两人师兄师妹称谓。

    “师兄,小九.......小九受了一场惊吓后,便从年前一直昏迷不醒,因为你回了老家,我......”

    “我便让其余的大夫给小九看了诊。”

    吴氏先打破了两人间的平静,引着柳大夫上前为小九诊脉。柳大夫听到后面那句,脸上慌乱之色一闪而过:随后语气有些不好:

    “师妹,小九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怎么还敢请别人前来看诊呢,来看诊的大夫都说了什么?开的什么药方?药服用了几次?”

    之前张九莘一旦服用除柳大夫之外,别的大夫开的药,身体便出现异常。

    吴氏自然清楚,连忙解释:

    “师兄,你放心,来看诊的大夫也只是诊了脉,并没有开药。他们对小九突然的昏迷,也诊不出原因。”

    听了吴氏的说辞,柳大夫似乎是松了口气。

    吴氏急迫道:“师兄,小九一躺就是一个多月,一次也没醒过来,你可看出了是因为什么?”

    柳大夫慢慢的从床前坐起来,看着气色变得比常人还要好上几分的张九莘,心里纳闷不已,这倒不像是病了,反而是康复的征兆:

    “小九究竟是受了什么样的惊吓?”

    “就是......就是独自上县城被地痞流氓吓得。”

    吴氏眼神躲闪,并没有说出实情,可是她的一番话却让柳大夫差点跳了起来:

    “什么?你.......你说小九独自进了县城?他身体羸弱成那般,连门都出不了几回?怎么去得了几十里开外的县城?师妹,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吴氏一开始听说小九能够自如走动了,她的惊讶程度也不亚于柳大夫,所以对柳大夫的异常没有放在心上,实话实说道:

    “我之前进了一趟县城,住了几日,栓子说小九从一次发烧过后,身体便越来越好,变得如常人一般行动自如了!”

    “不可能!”

    柳大夫几乎是喊出来的,其死死的盯着床上的张九莘,脸色变幻,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也有可能是老天眷顾,看在我一片诚心,让小九好了起来也说不定,只是,只是却偏偏遇见了那么一些人!”

    吴氏说到这,眼泪便流了下来。

    柳大夫见此,停止了思索,转头想要安慰吴氏时,一眼瞥见了窗台的那个蔫了的松木盆栽。

    “三七、胡坝.......这,这分明是我开的药。”

    柳大夫细细查看了盆栽的症状,又低头闻了一会儿,而后转过头来,快速的扫了眼床上的张九莘,脸色很是难看:

    “师妹,我知道小九为何身体突然变好,而后又一直昏迷不醒的原因了。”

    “是什么?!”吴氏又惊又喜,被突然而来的好消息砸得手足无措。

    .......

    却说那一边,栓子去县城请了小韩大夫,车子到了院子前,便抢先一步进了张九莘屋子:

    “娘,我回来了!”

    “啪!”

    栓子刚在屋子站定,迎面便受了吴氏一个响亮的耳光:

    “孽障!你还有脸回来,狼心狗肺啊你,枉费这些年我一直待你如亲生,你竟然对小九做出这样的事情出来,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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