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浪翻涌,冰水利剑,血气弥漫,云沐阳自水中冲了出来,右手提三尺青锋,左手拎着一条三尺长浑身金光凛凛的鲤鱼。那条鲤鱼金尾翻打扭滚,力大非常,即便是云沐阳身具法力也是不能将它制住。

    他一把收起碧水涛灵剑,随即足尖轻点落在一颗浮石上。指尖掐诀引法,成缚灵法印,只听他清喝一声,法印随即落在金鲤身上,那条金鲤顿时颓靡下去,翻滚无力。

    时已至黄昏,但见数百里水泽昏昏黄黄,金光熠熠,落霞与孤鹜齐飞,层云重叠,倦鸟归林。云沐阳远眺天际,心怀舒畅,再一望手中金鲤,但见金鲤双目圆滚,灵性非常,唇边两条金须金光灿灿,不由嘴角惋惜一笑,“你倒是好,竟然抢了我的七叶黄苓,我寻了一日才寻得这么一株,可是辛苦非常啊,看来只能拿你炼药了。”

    原来这金鲤非比寻常,灵性可人,隐匿之术更是常人难及,它远远缀着云沐阳行了一日。今日午时云沐阳在一处水岸枯木堆中惊讶发现一株七叶黄苓,那七叶黄苓又有数只灵龟守护,一时难以得手,云沐阳便将灵龟引开,谁知云沐阳甫一引开几只灵龟,远远便见着这只金鲤一个翻身从水中跳到水岸之上,衔了七叶茯苓又是金尾一拍地上,从水岸边跳回水中。云沐阳这一见顿时惊诧,随即纵身跃入湖中,追着金鲤跑了半日。这金鲤也是狡猾,竟然将云沐阳引到险地,意欲借着其余妖兽之威驱逐云沐阳。云沐阳也是无奈,花了半日功夫这才将它擒住。

    云沐阳手提着金鲤,忽然神色一凛,笑意戛然而止,只见他一拍腰间,取了一只玉盒将那只金鲤强行往玉盒中一塞,随即一纵身跃起便要投入湖中。

    “云道友何故如此匆忙?莫不是嫌小弟来得晚了?”一阵笑声传来,随即便见着两艘灵舟从水面疾疾飞来,又有一只灵龟紧随其后。

    “金十九郎?”云沐阳兀自惊讶,随即却是翻身落回浮石之上,他身上法力已是无多,就此逃开虽是上策,却未必逃得了多久。他略一思量,心有计议,挥袖一喝,一只金羽雀鸟翩然飞起,云沐阳脚下一踏跨上金羽雀鸟冲天飞起。

    “金羽雀!”金十九郎身边的金六郎一声惊呼,旋即便见着那只金羽雀竟然是冲着己方急速飞来。

    “哼!畜生作死!”金十九郎原道云沐阳是要冲天逃走,不想竟然是直冲着这边飞来,不由面露讥笑。

    金羽雀鸟神速飞快,眨眼之间已自金十九郎头上飞过,只见金十九郎不慌不急取出一杆长枪,往空中一投。云沐阳眼神冷冽,金羽雀鸟侧身一翻,堪堪躲过。云沐阳手中发狠,往下掷出五枚雷珠,轰的一声,炸起三丈高水浪。

    金十九郎等人见着雷珠砸来,都是盘身飞起躲开,无奈雷珠凶猛,还是有几人被雷珠威力所伤。

    “卑鄙小人,只会逃命不成。”金十九郎望着金羽雀鸟远远飞去也是咬牙切齿,想起上次被戏耍之事更是胸中恨意如火烧。只见他把袖袍一摆,随即飞出一只黄鹤,他立即跨上去,急急追赶。

    “小十九也太不懂事,怎得不打个招呼就追上去了。”一中年修士怒声斥责,也是无法,高声一喝带着余下之人紧紧追了上去。

    当中一人,名为金六郎,只见他眼神一凛,嘴角上挑,随即也是跟随上去。

    金羽雀鸟翔于天际,云沐阳心中肃然,回首一望,见着金十九郎乘鹤追来,蹙眉沉思,虽然身上法力无多,却不见一丝紧张,略一低首,正欲往水中遁去。忽的又见着前方不远处黑影撞来。时值黄昏,定睛一看,那些黑影正是数丈大的蝙蝠,云沐阳心中怒喝一声,“福山派!”

    云沐阳心下一沉,立时将金羽雀鸟一收,整个人身遁入水中,扑通一声,砸起数人高的水浪。

    金十九郎跨骑黄鹤,此黄鹤也是上佳飞鸟,遁速极快,虽无有金羽雀鸟迅疾,但也相差不多,而且更胜在不需耗费法力,只远远缀在云沐阳身后。他一见前方黑影飞来,心底略沉,忽又见着云沐阳遁入水里,不由嘴角一牵,冷冷一笑,驾着黄鹤,水面逡巡片刻,等待族人。

    “五叔,云沐阳那小贼潜入水中了!”不过片刻功夫,金十九郎便见着族人同来,脸上一喜,指着水面高声一喊。

    “如此不是正好!”被称作五叔之人心中不悦,见着金十九郎脸上一丝恭敬也无,更是火气,可是一想起云沐阳身上三玉真阴花,立时脸色沉暗,袖袍一摆,站在灵鹤之上。

    福山派六人各乘蝙蝠,遥遥飞来,见着有人同追云沐阳,都是面色不善。为首一阴沉女子,沉吟良久,一拍座下蝙蝠,直直冲着金十九郎等人飞去。

    “哼,你们福山派也想来分一杯羹吗?”金六郎遥见蝙蝠飞来,如何不知其意?一声高喝自他口中蹦出。

    “奴家岂会有此心思?只不过是来与诸位交个朋友罢了,素闻青龙峡金氏明义知礼,此番前来不过是追寻一小贼,此贼抢了我门中师妹宝物,这才赶来。”那阴沉女子此刻说话却是妖娆,但又透着一股清冷。

    “贱婢强词夺理,我劝你速速离开,否则别怨我金氏出手诛邪。”金十九郎早已不耐烦,手指阴沉女子怒声冷喝。

    金氏几位年老修士顿觉不妥,心中暗叹,此不是给了云沐阳可乘之机吗?立时那被称作五叔中年修士双肩一抖,怒声一喝,“六郎,你带领六人拦住福山派妖人,若有耽误,唯你是问,其余人随我擒捉盗我金氏宝物的小贼。”其人说话之时义正言辞,煞有介事,只他一说完,金六郎立时带了人手阻截。

    中年修士眉间一凛,乘骑黄鹤,便自袖中取出一张灵符,引法一烧,顿时灵符坠入湖中。中年修士大声一喝,“跟上。”金十九郎自中年修士取出灵符之时,业已放出一只灵龟,乘着灵龟钻入水中。其余之人见状也是往身上拍了一张灵符,遁入水中。

    云沐阳在水中闭息敛气,本欲暂避锋芒,谁知一道灵光飞来,钻入他袖中,他自惊了一跳,心知躲避已是不可为,当下一引法诀,一边拨水前行,一边暗自查询那遁入袖中的灵光藏在何处。云沐阳周身翻来覆去,也是无有发现,此时方觉紧张,忽然又见着金十九郎乘灵龟破水而来,不由眉间杀气一凛。他倒不是畏惧金十九郎,而是他身后还有数人,以他此时法力必定是斗不过。他立时吞下几颗丹药,此时避无可避,沉思良久也无计策。若是冲出水面还有其他派之人,在水中又不知哪里来的一道灵光竟是找寻不出。云沐阳自水草壁石中穿梭,却依旧无法将金十九郎摆脱。

    云沐阳思来想去也是不得计策,然金十九郎四人却是紧追不舍。云沐阳心头一紧,忽然想到,这金十九郎若只是为了前时戏弄他之事来寻仇,大可不必这般大阵仗,一次便来了十余人,即便他这般蠢笨,难不成他族中宿老也是这般?云沐阳心中疑惑,随即又是联想到福山派,顿时心里打了个寒颤。这些人穷追不舍不过是为了他手中那一株三玉真阴花,而知道他有三玉真阴花之人不过寥寥几人。云沐阳想到此处,银牙一咬,心中怒极,把荆兮荷与竹尧两人所赠之物尽数扔了。

    云沐阳忽的双目之中精光一闪,一手抓住一张符箓,双眉一沉,抓住符箓又往水深处遁去。云沐阳回头一望,不由心下一喜,金十九郎驱使灵龟破浪追来。云沐阳一手摄过一条游鱼,将那张符箓往游鱼身上一拍,随即隐匿起来。果然金十九郎竟然舍了他直追着那条游鱼去了。云沐阳当下也是知晓,此法瞒不了多久便会被识破,当下又吞了一颗灵丹,此灵丹乃是乐长生所赠,只剩最后一枚,回复法力神气效用极佳。他稍稍一调息,随即做好准备,把金羽雀鸟拢在袖中,手握碧水涛灵剑,沉声一喝,迅疾冲出水面。

    刀斧虚影重叠而来,还有冰箭寒光影影绰绰,鸟兽嘶鸣,利爪齐飞,只云沐阳一冲出水面,立时又被逼回水中,连他人模样也是没有看清。云沐阳心中大恼,也是无法,忽然又见水浪涌起,心中大惊,暗呼,“不好,竟是这般快就被识破。”

    “哼,你我都是放下恩怨才好,若是让他走了,你们福山派便是灭门之灾。”金六郎横颜竖目,对着那阴沉女子冷声一吼。

    阴沉女子先是一惊,随即娇声一喝,“奴家可不是你想蒙骗便能蒙骗的。”

    “此人乃是原阵峰乐长生乐上师亲传弟子,”金六郎竟是发出笑声,“我蒙小娘子你作甚。”

    阴沉女子以及一干同门不由胆颤心惊,略一思量,便暗下决心,必定要诛杀云沐阳,不能让他安全回到灵药宫。

    金六郎见着这女子这番表情,心中暗喜,三言两语不但解了暂时麻烦,还拉拢了一个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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