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位道观,乐长生负手而立,目光望向青空,少顷,但见天际一缕青芒闪烁,不由定睛一看,却是眉头轻轻一皱。旋即起指一点,足下烟云顿生,一股丹香弥漫。只见他袖袍微动,便就望空而去。

    “公孙师兄,小弟有礼。”他去得云上,见着公孙青木驾云而来,身后站着门中五位真传弟子,便就稽首为礼。

    “师兄,你…”秦灵本是立在公孙青木身后,忽的见着一道云霞飞来,初时还以为是云沐阳,待到近前看清来人,心中惊诧非常,旋即又是大喜,情不自禁跨出步来,欢欣道,“恭贺师兄踏破玄关。”他说完却是面色微微一僵,此中尚有师兄在此,他所为却是不敬。他也知自己行事未有思量,只是他心中实在是激动难言。原先只道乐长生成丹失败,他兀自伤心许久,如今再看他竟已成丹,更是惊喜万分,这才一时失了礼数。

    公孙青木并未介意,未到地灵药谷之前,连他也是不知乐长生成就金丹之事,可见门中隐瞒之深。他微微一笑,便与乐长生见礼,其后朗声道,“诸位师弟恐怕还不知晓乐师弟成丹,快快上前来见礼。”

    “恭贺师兄踏破玄关。”许相文与月紫剑两人上得前来便就一礼,那汤敏颐、姚占芳两人却是有些神色不自然。

    “诸位师弟师妹多礼了,”他当即笑了一笑,还了一礼。

    “乐师弟可是在等候云师弟?”公孙青木看出其所想,便就开口道,“师弟在此稍候,我现下前去向真人回禀要事。”他说着稍稍一顿,道,“秦师弟也一并在此等候罢。”

    “是。”秦灵闻之欢欣一笑,便就欢喜应道。

    公孙青木当即云光一划与其他四人进了道观之中。

    秦灵见着几人离去,目光瞥见乐长生神色似乎有些忧虑,便不解道,“师兄,四师弟法力高深,不多时便可归来,何来忧虑?”他到得现下也只是明白些许,对于隐秘之事更是知道的不多。

    “二师弟,四师弟前去宝殿之中已有时日,为兄确实有些担忧。”乐长生摆了摆手,又道,“罢了,我在此处也是无用,不若到得观中,听凭真人吩咐。”

    观中,张颖清手中拿着一卷竹简,逐一检视下来,淡淡道,“此次共有二十三处药园被毁,尔等可是将灵种播种下去?”她抬起螓首,目光轻轻扫过乐、公孙两人

    “启禀真人,这二十三处药园中有一十九处已播下灵种,百年之后仍可当用,只是有四处药园地基灵性被毁,已是无用。”乐长生躬身行礼,目中微带愠色,外派之人到此随意采摘灵药宝材,无论成熟与否,而且对其中几座药园以强力破去禁制,将药园毁去,他着实心痛。当即又道,“弟子失职,请真人惩罚。”

    张颖清将竹简收起,只道,“半日之后问坤殿便要关闭,乐长生你率领门中筑基修士将所有灵药宝材一并带回仙宫,莫要延误。”

    “弟子领命。”乐长生微微一怔,见着没有问罪之意,便就敛容,稍一犹豫又问道,“敢问真人,若是宝殿关闭而云师弟仍未出来,那将如何?”

    “那便在此潜修百年。”张颖清目中清冷,只是淡淡道。

    乐长生闻之稍稍心安,却是不知张颖清此言其实并不完全,若是云沐阳不能拿到玉元金丹卷极有可能被困死其中。

    “张真人,弟子有一问,”公孙青木上前来,道,“清河剑派全军覆没,皆是死于我仙宫之手,少时若是我等出了地灵药谷,他们定会前来,该当如何?”地灵药谷一开,清河剑派之人必会发觉其门中弟子全数已死,恐怕会疯狂来袭杀。

    “此事门中已有准备,地灵药谷一开我与门中诸位长老会全力护送尔等,”张颖清目光微微一抬,言道,“清河剑派所图并不在你等身上,你们二人可安然离去。”

    “真人,吾等愿与云师弟并肩。”公孙青木二人当即施礼郑重言道。

    张颖清抬起皓腕,轻摇螓首,“我并无怪责之意,只是此次算是凶险,你等皆是门中栋梁,不可有失。长生炼丹之法独步九州,奈何道行虽有,却是不善斗法,你需与他同返仙宫。”

    公孙青木也是明白不是逞能之时,单凭乐长生一人恐怕连他自己都是不能护持,故而当即便是应了下来。

    又过得半日,问坤殿方向一道宝光垂下,顿时云翳浓重,霞彩渐渐开始变化,将有消散之势。乐长生目光紧紧盯着那一处,神色凝重,若是困在问坤殿中百年极有可能毁了道途,这却不是他所愿看见。过不多时,便是张真人也是出了观宇,清目冷淡之中也有一丝着急。

    过得片刻,云翳也要散去,霞彩黯淡,只听一声轰隆大响,问坤殿宝光骤然一收。乐长生不由步子往前一挪,旋即却是一声叹气,不禁摇头,黯然道,“看来云师弟是被困其中了。”

    “不然。”张颖清原本也是如此想法,忽的她目中一点青光划过,不由微微一笑,皓腕一抬一朵青莲飞出朝着宝光收纳之处飘去,顿时青华大放。

    乐长生立时朝着那青莲望去,只见一道精绝剑芒撕裂宝气而出,带起赫赫风云。他不由一喜,立时云光一动,便就迎了上去。

    “四师弟,大事可是办妥?”乐长生含笑问道。

    云沐阳目中淡笑,当即答道,“大师兄,小弟皆已办妥。”

    “为兄听得公孙师兄有言,师弟早已斩杀了清河剑派之人,去了问坤殿也有时日,怎得耽误如许之久?”

    “师兄容禀,此事说来话长,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解释。”云沐阳在问坤殿中斩杀了何景之后,魔龙头骨骤然化成寸寸魔气,几乎不能镇压,唯有靠着乾阳天火灯灯芯一口口吞食,方解了魔气之威。其后他又将魔龙头骨扔回古井之中,把门中所赐金印镇压古井。他大概说了几句,便道,“此事回了门中,我与师兄详说,现下莫要让张真人久等。”

    两人并肩驾云,不多时便至张颖清身前,立时与她见礼。

    “无需多礼,速速回返道观,我等还需商议对策。”张颖清微微一笑,实则灵药宫初时连封禁地灵药谷的决心也是有过,不过如今却是收获颇丰。她目光望向云沐阳也是暗含赞许。

    “弟子领命。”两人齐齐答道,便就随着她往道观中去。

    道观大殿之中,张颖清端坐主位,云沐阳三人各自坐在下方。过不多时又有几道云光飞来,却见是离平武、袁道姑、佟道人、厉道人四人,又过得片刻一道夭矫剑光散去,却是洛琪琛到此。

    众人各自落座,张颖清神色凝重言道,“姜真人为门派不惜己身,殒身在此,吾等引以为傲,然,我灵药仙宫与清河剑派之仇不共戴天,必须要其血债血偿。”她说着语气一顿,又道,“大局已开,地灵将启,清河剑派在外虎视眈眈,我等既为仙宫弟子,受仙宫大恩,自当为道统传承计,死而后已。”

    “万死不惜。”众人立时起身,大声喊道。

    张颖清郑重点首,静气道,“今原阵峰云沐阳、乐长生,莲花峰公孙青木戮力同心,抵御斩杀清河贼子,本座心中甚慰。本应嘉奖,然清河剑派为谋我道统,在地灵药谷外种下埋伏,我等必要闯出将一众不轨之徒尽数斩杀,方不堕我仙宫之名。”

    “只是行途凶险,为门派道统万载长存,良才不可有失,故而本座在此征求诸位长老之见,若有良策但管说来。”

    众人目光相视,一片安静,片刻后佟道人站起身来稽首为礼,言道,“张师叔,仙宫授弟子玄功真法,令弟子得窥大道,此恩非身死不足以为报,弟子愿打头阵。”

    “善,张师叔,师侄修行近五百载,已是大道无望,若能为门派尽力,自当不惜。”袁道姑也是起得身来,郑重一礼。

    厉道人恭敬起身,由衷言道,“师侄原作护法之人,一切听从师叔安排。”

    “大善,门中有三位师侄实乃大幸。”张颖清目光清亮,定声道,“袁师侄、佟师侄你们两人在旁协助,务必要护送公孙青木、乐长生以及十一位真传弟子回返仙宫。”

    “弟子听令。”佟、袁两人立即稽首应道。

    “厉师侄本座自有任务与你,你少待片刻。”她言罢目光望向厉道人见他神色殷切,便就细声言道。随即目光斜睨离平武,道“离长老,少时本座将门中一件重宝交予你手,此宝事关仙宫道统,绝然不可有失,你与厉师侄一同护送回仙宫。”

    “弟子领命。”离平武眉头微微一紧,片刻后恢复如常,他知晓门中似乎有了些许证据,之所以一直不曾对他出手,便是在等待时机。不过对他而言,他又何尝不是在等待机缘?他当即心中一定,道,“必不负真人所托。”

    张颖清见状微一点头,她也知离平武有叛逆之心,只是其人却未未有出格举动,若是没有正大罪名斩杀必不能服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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