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平武驾一道青云,怒气盈胸出了莲花峰,便就往比冲峰方向疾遁而去。行得半途,又往云天而去,少时便被无数浮云遮住身形。然而他却并没有遁入比冲峰,而是兜兜转转绕了几个弯,之后便是化一道微不可见的青光出了灵药宫群山,望北而去。

    少时他落在地面,收了法力,往密林中走去。只见他面色发赤,目中生火,口中怒道,“好你个公孙小儿,竟是如此逼迫于我,那便休怪我不顾兄弟情谊。”

    他把拳头握紧,心潮激涌,心中一度在纠结是否要出走灵药宫,另觅机缘。可是心中却不能下定决心,他现下所修行玄功《天木青华宝录》乃是一等一的正宗法门,远不是外道旁门可以相较。再者灵药宫虽已衰落,但是底蕴仍在,既有先贤法门,也有前辈指引,而且除却那等极为珍稀的宝丹,各类修行灵丹都是不会短缺,便是修行灵地也是灵机丰沛,他处不能相较。

    不过他修行至今已有四百余载,仍是未能窥破元婴境界。当年门中前任掌门寿元将尽,他作为掌门大弟子,只道掌门之位唾手可得。然而却还有一位二师弟也是有意掌门之位,师兄弟两人争得你死我活。他甚至最后暗下杀手,引得那位师弟被清河剑派所斩,落得形神俱灭下场。他本道再无人与他相争,不想掌门真人却是宣告宗门,由三弟子公孙天乐接任掌门之位。他心中大怒,拉拢数位同门意欲逼迫公孙天乐让位,可是最终却是被镇压下去。

    其后,他也是知道争位希望已是不大,只有等得时机成熟方可行事。其后在门中修行,又欲向掌门要求一观先贤留下经书感悟,可是公孙掌门却是不允。还道他修行未足,强行观阅,有弊无益。他更是心头发恼,一度认为本是属于自己的掌门之位却是被公孙掌门窃取。求而不得,对门中更是生出怨言。

    只是到得如今,他若要成就元婴却是不得不剑走偏锋。

    他御风行得半刻,便就到得一处溪水淙淙、清幽阴凉之地。此处却是他昔年来过,只是时过境迁已是发生了些许变化。他随意找了一块大石盘膝坐下,便就闭目吐纳灵机。

    少时听得一声嘶嘶剑鸣,他双目一睁,便见眼前一面貌阴鸷、身畔腾火的白衣秀士并一白发黑须道人云步走来。他一见白衣秀士便是想起地灵药谷那遁逃之人。果然,只见白衣秀士面容阴狠,冷言道,“离平武当日你杀我师弟又欲伤我,今日当是还债之时。”

    “哼,当日如非是老夫,你又如何逃得了性命?”离平武面色不屑,硬声道,“如是让我那位师侄出手,形神俱灭,连转世之机也无,老夫心善留了他元灵在此,拿去罢,休要纠缠。”言罢甩出一张黄符,便就冷冷相对。

    “离平武,你倒是嚣张,如是我将你暗通我清河剑派之事告知公孙天乐,你将如何?”白衣秀士将黄符一卷,沉眉冷笑道。

    “哈哈,你若是不惧坏了成真人大事,你只管去便是,老夫有何可惧?”离平武顿时仰头大笑,“公孙天乐早已在我恩师面前发下法誓,此生绝然不会动手杀我。”

    白衣秀士面色阴郁,几欲滴水,正待发作,身侧熊道人却是打了个稽首,道,“离真人,贫道有话要说。贫道师兄弟受成真人法谕前来相问道友,可是打探清楚云沐阳现在何处?法剑元碑又在何处?”

    “此事我如何得知?”离平武面色一沉,“我那好师侄自地灵药谷事了之后便就闭关修行,前时才是出关,如今自然在我灵药仙宫。至于法剑元碑,当日乃是你清河派几位蠢材不懂把握时机。”

    “离平武,你若再是不能将此事打探清楚,休怪我清河剑派剑下无情,不念昔年盟约。”白衣秀士把足一顿,张口喝骂。

    “成真人本是亲口许下诺言,助我夺得灵药宫掌门之位,可是现下如何?”离平武听得此处,心头盛怒,骂道,“老夫为门派所忌,同门所憎。你若要试试你那剑锋那便尽管来,老夫何曾惧过你清河剑派?”

    “此是你咎由自取。”白衣秀士顿时疯狂大笑,指着离平武骂道,“欺师灭祖,也唯有你离平武,只怕届时你就算夺得掌门之位也要为天下所弃。我等也是知晓你跟脚,宣扬出去你又有何颜面活在世上?”

    离平武被他说中心思,暴怒跳起,大袖一扬就有数十片青青绿叶飞出,化作无数锋锐寒芒射出,直取白衣秀士。数十片绿叶被法力催动,立时光芒大作,纷纷飞洒,犹如刀雨降临。看得人眼花缭乱,目眩神离。又见他足下一踩,一条青色光带缭绕,恍如河流奔涌,掀起层层青浪。

    “来得正好。”白衣秀士大喝一声,举手一晃,一柄火星跳跃的宝剑飞出。顿时化作数十团火云,风气飒飒,周边灵木被这火云一照,立时枯萎化成一团黑色焦粉,更是惊起无数鸟兽。

    “离平武,今日便要报那偷袭之仇。”白衣秀士施展宝刀,心怀大畅,眉头舒展,举手一扬,又是一团赤火射出,烈焰汹汹。

    熊道人见状吓得不行,面色一白,便要上前阻止,可是他宝剑已毁,若是贸然上前被剑光伤了那就得不偿失。只在下边大声喊道,“吕师弟快快住手,此事还需商量。”

    可是白衣秀士哪里肯听他话,只把剑光一展,挥出百数朵火芒烈焰直至杀向离平武。离平武也是毫不示弱,手中不住捏动法诀,千片绿叶齐飞,化作无数锋利飞刀聚拢起百丈刀芒便是向着白衣秀士斩去。

    “吕师弟,不可鲁莽呀,你乃是吕真人嫡传后裔,日后有望元婴大道。灵药宫不比往日,现下有元婴真人坐镇山门,此处法力激荡定会惹人注意,怎可在此争斗?还是吕真人大事要紧,切莫冲动。”

    熊道人不住劝着,他也是了解吕师弟禀性,若是搬出吕真人来他多半是会听的。再者他也是借此机会告诉离平武,自家吕师弟乃是清河剑派四位元婴真人之一吕真人后裔。如是伤了他,日后定没有好果子吃。

    “离真人所求无外乎乃是灵药宫掌门之位,只要此次离真人完成成真人要求之事,这掌门之位成真人定然会相助道友,何必急于一时?你我两家乃是近邻,本不应生出龃龉,只是鄙派法剑元碑仍在贵派。只要此事一完,你我两家交好,携手共进,这莽莽次州尽在掌中。离真人三思,莫做一时意气之争。”

    熊道人这话一出,吕师弟便就将宝剑一撤,身子往后一退。实则他也知此事重要,不可轻忽,只是之前被离平武暗算,心中难平,这才决意要与之一斗。如今听得吕真人三字顿时心中一颤,他这位先祖寿元已是九百载,如是再不能破开下一关境,唯有兵解一途。传闻本派法剑元碑最后一法门便在灵药宫,如是得了此物自家先祖便可迈入元婴第二重,度过九天罡风,再添百年寿元。

    离平武见他撤了宝剑,也是将神通一收,实则自他与清河剑派合作便再也没有回头之路,唯有硬着头皮向前,直至异日夺得掌门之位、成就元婴。他闷哼一声,便就落在方才休憩石块上,冷声道,“老夫也懒得与你二人争论,我灵药宫现有张真人坐镇,意欲窥得机密比往日还要难上百倍。老夫没有后悔余地,且向成真人通信,一甲子之内老夫必然将那物取来。”

    “慢来,慢来。”熊道人眼见两人都是停下,心头一松,不由舒了一口气。不过这一甲子年岁委实太长,他也是做不得主。唯有出言劝道,“离真人,非是成真人不愿,而是公孙天乐自从继任灵药宫掌门之后,便几乎不曾出过山门,即便出了山门也是不能下手。贫道也知现下贵派张真人破镜成婴,若要道友打听此事,定有难处。不若如此,此番贫道回山,再向成真人求请宽限时日,道友也是尽力,如何?”

    熊道人见其脸色,便自宝囊中拿了一物出来,道,“离真人此物乃是成真人令贫道转交,还请道友收下。”

    离平武将那物劈手拿了过来,闷哼一声,便就化一道青青芒光冲天而去。

    “离平武,异日定取你项上人头。”吕师弟面色阴沉,见那青芒消失,也是甩袖道,“熊师兄,还留在此处作甚?”言罢冲起一道精光便就纵云远去,熊道人面色一暗,自他元剑被毁,门中待遇一日差过一日。他也是心中无奈,清河剑派之法多在一柄元剑上,元剑一失,便是去了大半战力。他摇了摇头,也是化一道光芒追了上去。

    二人驰风疾遁,少时便是去了数十里外。忽而,两人俱是一顿,目光一沉,急忙往下方落去。倏尔,却似有无数云光霞霭笼罩下来,但听得一爽朗清笑传入耳中,“两位远道而来,正可一试贫道剑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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