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了时凤玮闭关之处,一连七日,也无人找上门来,那田苍海把玩那双罗墨蛟剪却是不亦乐乎。

    这一日,时凤玮出关来,浑身无有一丝烟火气息,显然是将周身溢出霞云都是纳入金丹之中,见他脚踏流云步而出,两目神采飞扬。

    “耽误贤弟往昆仑道宫了。”时凤玮朗声大笑道。

    云沐阳微微颔首,却道,“看来道兄已是将金丹法门摸索清楚。”他轻轻笑着,旋即却问道,“敢问道兄有何打算,可是留在五华山地界?”

    “此是自然,贤弟知晓为兄谋划。”时凤玮凛了凛眉头,问道,“可是贤弟有何教我?”

    “不如道兄虽贫道一同往昆仑道宫如何?”云沐阳口中说完,那时凤玮眉头一皱,却是将耳朵凑了过来,只是片刻之后却是面色一震,微微有些激动,口中直道,“贤弟此计甚妙,如此必定能成事。”

    次日,云沐阳放出玉浪金追宝船,自五华山仙城而出,激起层云飞霞,浩浩荡荡,不少修士望去又是惊羡,又是鄙夷。见得云沐阳等人乘坐飞天宝船浩浩荡荡掠云而去,这时便有几道光芒闪动急往仙城主府飞去。

    宝船出了仙城,便望昆仑而去。只是行得三日,时凤玮却是出了宝船又往五华山方向遁去。那宝船也未有停留,在云天中缓行,一路上倒是并无遇着什么大事,只是每隔五日便会从云中下来。又是过得二十余日,宝船在空中浮行,渐觉灵机逐渐旺盛,远远望去云天之中好似一层薄纱笼罩,却有一股清澈空灵之意,此是灵机丰沛所致。

    云沐阳也是感觉到灵机变化,出了宝船舱阁,一股清意扑面而来,浑身毛孔顿觉舒畅。他极目看去,却是隐隐一根天柱承天支地,奇高险绝,周有浓云重彩,虽是远在极天,不知在万里之外,却能清晰见着千重瑞霞从极天流泻下来,更是恢宏壮观。

    “恩师,这便是此界天地大世界天柱?”梅玄贞望着这天柱也是檀口微张,目中惊讶之色难以言喻,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不禁脱口问道,“恩师,弟子观览经书典籍,传闻这天柱本有四根,支撑天地四天极,只是万年之前天地浩劫,将另三极震裂,只余昆仑一处,此是真是假?”

    “昔者《淮南子》,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复,地不周载。火爁焱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猛兽食颛民,鸷鸟攫老弱。于是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杀黑龙以济冀州,积芦灰以止淫水。苍天补,四极正,淫水涸,冀州平,狡虫死,颛民生。”

    云沐阳念到这一段古籍记载,也是心头微微一震,此段经文还是数万年前遗留下来,只是到得今日几乎无人知晓。上古大神重塑四极,又经万载,四极坏其三,唯得昆仑此处天柱仍存支撑天地,不使青天崩塌,天地重回混沌。

    不过这却有隐秘之处,寻常修士都不知晓,那天柱四极乃上古神兽四足所炼,万年之前大劫虽是将其三损毁,可是天柱之功仍在,但其中两天柱却因着与蓬莱、逍遥两大洞天气机相牵,这两大洞天自天地间毁去,故而隐了行迹。还有一天柱却是自万年前大劫后从不在人间显现,固有传闻非得到得极霄宫殿、重云天榜方能一见。因此昆仑此处天柱便成了天地独有,也是九州灵脉主脉,物华天宝,精英荟萃。

    “此处正是我九州天柱所在,也是天下玄门道宗之首昆仑道宫立派之地。置于那经书中所言半真半假,日后你回返门中自可去求盈殿藏经阁观看前人手书。”云沐阳抬目望去,就是肃容正声言道。

    他语声落下之时,万里之外的天柱一股蓬勃灵机升起,顿时雷光震动,瑞气霞彩好似锦缎在天柱四周环绕。就在此时师徒二人齐齐放目望去,却是那天柱东西两侧各有一轮光芒升起,竟是日月同生徘徊之象,倏尔又见云霞之中条条金光射出,直取青冥。

    这却是昆仑山天柱每到日中之时便有奇观生出,此时灵机旺盛勃发,不过又是狂烈,但是这丰沛灵机却是让昆仑道宫修士受益匪浅,每日日中过后吐纳灵机便有事半功倍之效。是故昆仑修士进益非别派弟子可比,功行也是深厚非常。

    这天柱雷动奇景虽是每日可见,但却日日不同,不过其景色变幻总也逃不过四处,故而有歌曰,“奇峰一柱握天维,云雷奔泻震青冥,罡煞倾洪抓坤宇,日月徘徊锁流星。”只是云沐阳现下看来,这些言语字词远远不足以形容这壮景。

    这是他将宝船宝光微微按下,那宝船也是浮空而走带起一抹灿灿飞霞。又是行得一日,已是感觉到灵机丰沛,几乎可以与九连山几座主峰相比。云沐阳也是不禁发出惊叹来,这还未完全到得昆仑山便是这般景观,这纵然有九连山脉所有灵机都被赤火朱雀鼎镇住缘故,可是如此福地也足以让天下修士趋之若鹜了。

    少时却见重重山峦之中都有宝光射出,他稍微一看便认得这是阵法之故。原来这昆仑山四周便有无数世家门派,他们先祖都是在昆仑修行的高人,后来传了子孙后裔。他落下云来,竟是每一座山头便有一座道观或是宫殿楼宇,竟然都是有主。

    “老爷,了不得了,了不得了,此地便是昆仑?”田苍海出了云沐阳袖中,就是不住惊叹,“难怪说昆仑乃是九州玄门道宗之首,坐拥如此宝地,便就是日日吐气打坐也能成就一颗金丹出来了,哪还有必要在外日夜奔波?”田苍海这话说完,就是环首四顾,但见前方却有一座浮空仙山,琉璃覆瓦、金碧辉煌,心中更是惊喜不已。

    云沐阳微微一笑,这话虽是说的过了,不过这离着昆仑山尚有八千里之遥便有如此灵机,便是次州也不易寻到。他想了一想,便欲带着弟子前去那浮空仙城一番,这时却是听到一童子轻声嗤笑道,“真是痴人说梦,如此灵机也算得是灵地一流?还尽是妄想一坐成就金丹,却是不知你师门是如何教你的。”

    “哪里来的黄毛小子,也没有家长看着么?”田苍海听得这嗤笑登时面色一红,扭过头去就是低声怒吼。只见那童子生得唇红齿白,好似一块粉玉,两颗眸子黑白分明,不过八、九岁年纪,但却是抿着唇,装得一副老气横秋模样,着实好笑。

    云沐阳把手一按,目中微微含笑,把目望去,打了个稽首笑道,“不知小童子有何见教?”

    那童子一见那田苍海一副狰狞面孔,就是吓得往后微微一退,不过仍是挺着胸膛,再是看着云沐阳笑意如春风,就是昂起头来,很是有些傲气道,“我能有何见教,只是看不得你这没见识的随从口出妄言。”

    “子不教父之过,你这童儿却也需人好好教你何为口出妄言。”田苍海被一个童子噎得满面通红发热,就是龇牙咧嘴,如是在寻常这等炼气修士定是被他一口吞入腹中,也就是现今入了灵药宫门户这才收敛许多。他话音一出身上电芒就是一闪一闪,就是有怒风卷动。

    那童子顿时吓了一跳,往后急退,就把一双黑白眸子刷向云沐阳,唇齿微微颤抖,却仍是傲然道,“道长是要纵门下行凶,我可否说一句道长失了教养之责?”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道友。”云沐阳顿时朗声大笑,把手一按,田苍海立时收了法术神通,虽是面色不甘,哼了两声,仍是站开一旁。

    那童子把身微微站直,一双眸子提溜直转,清了清嗓子,大声道,“也罢,今日我便与你们分说一二。”他说着就是语气稍稍一顿,提气自豪道,“此地名作‘桐凌关’,再往前去四千八百里就到了昆仑群山‘首仙山’。你休看我们这‘桐凌关’与昆仑相差数千里之遥,但却也是一处真正福地。”

    “嘿嘿,你这童子,方才还说此地算不得灵地,现下又来说是福地一流,笑煞人也。”田苍海哼哼一笑,就是出言挖苦,也不知他哪来的气,竟是与一个稚龄童儿置气。

    “你这蠢物,此地是此地,桐凌关是桐凌关。”童子顿时大急,就是大声嚷道,“我桐凌关虽是地窄,但却有二百八十世家,九十七宗门,谮容得你诋毁?”那童子登时把手指天,大声道,“你且看我桐凌关这处浮空仙城,也是我中土冀州数一数二,内中藏有宝物万千,天地精英皆能寻到,你个目光短浅的井底困蛙知道什么?”

    田苍海还欲再说,顿时却是云沐阳目光射来,不由身子一缩,哼了两声就自往后站了。那童子见状却是得意万分,仰起头来嘻嘻笑道,“话说我们桐凌关也是…”只是他话一说到此处,登时身子一抖,就是喊道,“不好,祸事来了,祸事来了。”当即便就往云沐阳身后钻去躲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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