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点换的一章。

    ……

    腊月二十三便是小年,家里的主妇忙着祭拜灶王,忙着指挥婆子洒扫整理院子,忙得不可开交。

    一众小娘子们却不必忙,沈氏把三房几个女孩都聚在一起,叫婆子准备了各色糖果,用攒盒装着。又装样子似的准备了红纸与小剪子,好给小娘子们剪窗纸。

    到了小年便是年,大房二房的二哥六哥也不必去读书了,也与女孩儿们坐在一间屋子里,闲闲聊些话。

    明姝便有些后悔,都腊月了,她还把顾华礼赶到西北去了。团圆的时节,独独他在外奔波,明姝觉得自己的做法实在是有欠妥当。

    还有,说好去见子章哥哥,他也没有去。更别说衣裳了,吱都不吱一声就没了影儿。

    明姝怏怏地捡了块粽子糖,支着下巴看顾明月剪窗花。明姝也想剪,可惜她每年剪出来的都会被嘲笑,只能憋着了。

    剪着剪着,顾明初惊叫一声,“八娘!”

    大家都朝顾明鸢看去,也是吓得一跳。也不知道是怎么剪的,顾明鸢生生把自己的手扎破了,血流了一手,她自己却有点后知后觉似的,也跟着“呀”地叫起来。

    眼眶便红了。

    顾明初喊了婆子来给她包扎,一面随口安慰道:“你也不消太为你姨娘担心了。”顿了顿才道:“母亲不是请了道士么?过些日子就好了。”

    二房几个姨娘的事儿明姝倒没留过心,只是白姨娘素来得宠,不由好奇地低问顾明月道:“怎么回事?”

    顾明月面露为难,却还是吞吞吐吐地简略把事情说了。

    林氏虽然咋咋呼呼,其实论阴险手段,反而赶不上白姨娘。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年,林氏在二房看似极得意,白姨娘却一直得宠的缘故。

    当然,也有两人在某种程度上,是同盟的原因。

    白姨娘极其巴结林氏。

    不过有趣的是,白姨娘越是巴结林氏,林氏越是讨厌她。

    差不离到正午的时候,沈氏才得了空,来见几个人。说对面刘家只有世子刘秉回来了,但是近日得了盏极特别的花灯,故而镇国公夫人请顾家的女眷去赏玩,也跟着热闹热闹。

    明姝想着,这个当儿正好见见刘秉,可以打探西北的事情。

    再出来时,众人都收拾妥当了。

    世家大族有时候麻烦,比如一个对门,也得坐着轿子到对方门前,又换了刘家的软轿,绕进后院里去,这才下来。

    明姝和刘玉润关系好,故而和她的母亲崔氏很熟稔。崔氏是今上的妹妹,封号是嘉宸公主,生得端雅白皙,观之既可亲又高贵。

    一见到明姝,就笑得眼儿眯成两条线,“令令来了啊,几个月不见,又长高了些。”

    明姝便晓得,她怕是还不知道嬿嬿失踪的消息。故而只笑道:“伯母,您近来新换了什么铅粉,瞧着气色更好些了!”

    嘉辰公主拍了拍明姝,“要是嬿嬿也有你这份讨人疼的劲儿就好了!”一提到刘玉润,便笑得眸子都亮起来了。

    两人聊了会,嘉宸公主道:“那花灯设在了湖心亭上,映着粼粼水波好看极了,你快与姊妹一道儿去瞧瞧。”

    顾明鸢孤零零站在一边,像是想等她一起走的样子。明姝便告辞了嘉宸公主,向顾明鸢走去,一道儿往湖心亭去了。

    明姝到的时候,顾明初正踮着脚逗花灯里的小鱼儿。因为那花灯是两层的,七彩琉璃浇筑,点着灯火时又剔透又五彩斑斓。

    第一层和第二层之间有水,养着尾如红绡的金鱼。游动时,半透明的尾羽交叠着七彩光华,湖心亭外千顷水波叠着月光,一派辉煌。

    饶是顾家姑娘见识不少,明姝和顾明鸢也屏住了呼吸。

    看到明姝和顾明鸢来了,顾明初就说:“听说是世子在坊市间买的。”顿了顿,“换成我哥哥,肯定想不到要买这么新奇的漂亮玩意儿。”

    明姝又想到了顾华礼,他就更无趣了。

    几人留在湖心亭不肯走,没多时,顾明月就被冷风吹得肚子疼。恰逢有嘉宸公主身边的丫鬟来唤明姝,说是给她取嬿嬿留给她的小玩意,明姝就离开了。

    夜风吹着舒服是一回事,吹完不舒服又是一回事。

    明姝跟着丫鬟走进廊庑,就看见刘秉靠在栏杆上,半垂着眼,百无聊赖的模样,摆明了是在等她。

    丫鬟悄无声息退下去,明姝干脆走到刘秉面前,道:“子章哥哥是为了陪伯母才回来的?”

    刘秉把搭在栏杆上的手放下来,“不单如此。”狭长的凤眼一抬,又凉薄又尊贵的倨傲气透出来,“我最近听闻,你与你五哥走得极近?”

    明姝点了点头,反问:“怎么了?”那是她五哥而已。

    面前的小姑娘也算他的半个妹子,“他那人不太简单。”又道:“和他亲厚不是坏事,别卷进与他有关的事里去便是――我今日就是要与你说这些。”

    明姝点头,谢了刘秉,才继续说:“不过我有事想问问你。”

    他像是有些惊异,随即又迅速换为见怪不怪的神色,“说。”

    “西北的战事如何了?还有瘟疫,怎么样了?”明姝顾不得其他,坦率又破罐子破摔地看向刘秉。顿了顿,又补充道:“你只说你能说的即可。”

    刘秉稍微侧着脸,显得眉眼单薄,像是想了会什么,才道:“你又知道疫症了?按说,这个词也是我不能说起的。”

    这样容易引起异动的事情,前世也足足被瞒到了来年三月仲春,不少流民的病传染给了京都民众,才彻底被人知道。

    明姝没说话,刘秉继续道:“混入了不少奸细,忙于控制瘟疫,无力找出来。”他抬头去看远处薄而黑的山峦剪影,“大约不会超过二十日,匈奴就要借机起战了。”

    明姝想了会,道:“世兄是回来劝说圣人,先发制人,趁现在人心还未浮动,一鼓作气攻打匈奴?”

    其实不难猜,这样的关头,没有重要的事刘秉不可能离开西北。而联系上辈子,大齐就是保守派居多,拖得太久贻误战机,落节节败退。

    刘家人世代铁骨铮铮,满腔都是保家卫国的热血,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错失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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