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日本人占了中国东北这几年,那也是骄横惯了,根本不拿中国人当回事儿,日本关东军尤甚,从上到下,盖莫能外!那坎山也是责任心贼拉强的人,换个说法儿,那也是报复心贼拉强的人。心里有事儿,睡不着觉,他认为就凭他,一个大日本关东军的正规特务,会让中国人,这满洲国人给耍了!这口气实在难以下咽。这一天刚好并不是他和小野当班儿,睡了一觉醒来,自个儿一个人出了那特务机构的大门,就朝着河山城东北的这瓷器铺子蹿蹿哒哒地过来了。说来也是怪事儿,真真儿就象有啥人在召唤他似的!到得瓷器铺子近处,坎山放轻了脚步贴过去,可就在这时,他发现了雪地里正悄悄围着那瓷器铺子绕圈子的谢大彪。所谓特务,那可都是受过正规训练的,脑袋的记忆力和眼睛的辨识力非常人可比。远远地瞄着谢大彪,心里是见到相识的人的那么一种豁亮!嘿!这不是前两天到这儿来过的那个小子嘛!坎山预感到今儿个自个儿到这瓷器店不会白来!坎山看到,那谢大彪在大雪中转着转着,好象有了回转的意思了!他瞅准了谢大彪往回走的方向,鬼魂一样地漂到了那个胡同口儿,接着就进了那胡同儿了!

    这时候,雪下得正大,铺天盖地,到处是灰濛濛的一片。本就是深夜,鹅毛般的雪片直糊眼睛,坎山又披着白布斗篷,那啥人的眼睛能看得见!坎山仆伏于地,眼睁睁地看着谢大彪向他走过来。正在谢大彪走过之时,坎山伸腿用脚勾了一家伙。实在说来,坎山并没有象对待真正的敌人那样去认真对待谢大彪,这也跟他自命不凡的日本关东军正规特务身份有关。面前的这个小子是个啥?不就是个街头混混儿嘛!可出乎他意料的是,谢大彪遭了他的一绊,并没有跌倒,只是向前抢了一下子,踉跄了两步,竟然挺住了,接着撒腿就蹽!坎山腾起身来开追!同时压低了声儿喊道,站住!开枪啦!顺手拽出了腰上插着的手枪,“咔”地一声就张开了枪机!要说那谢大彪也是个惯贼,腿脚也是练出来的了,且又是在这河山地界儿长大,腿脚极其灵敏,两脚快速交替,直把那地上的积雪都掀了起来!坎山虽说是日本关东军的正规特务,受过特殊训练,可要是跑起来,那照谢大彪还真真儿差上一截!追出去几丈远,坎山有些个气馁,更有些个气愤!显然,前面跑着的谢大彪并没有要站住的意思,反而全身左一下子右一下子地来回晃!坎山有些个焦急,更加气愤了!他一甩手就开了枪了!

    这一枪没有打中。前面的谢大彪还在没命地奔逃。就在这时,坎山听到了他的身后远处有人跑动的声音,而且还不是一个人跑动的声音!坎山在这个时候意识到了危险,但他并没有就此打住,他再一次搂动了手枪的扳机。几乎与此同时,坎山听到了枪声,子弹向着他和在他前面跑着的谢大彪飞了过来。

    跑在前面的谢大彪首先中枪。腿还在向前跑动,上身向后仰了过来,“嗵”的一声!摔倒在雪地上,地上厚厚的雪受到了撞击,向周遭溅起来,谢大彪的身体向前滑了一下子。接着,坎山也中了枪,同样是向后仰倒,但稍微扭歪了一些个!这只是一瞬间的事儿。坎山听到了身后的枪声,下意识地向一边儿闪躲,奇怪的是,坎山竟然没有就地卧倒,而是向一边儿闪躲!可身体在刚开始向一旁扭转的时候,子弹已经射进了他的后心。

    后经问询,是从那瓷器店里潜出的两个特务开的枪,其中一个冲在前面的率先开枪,另一个紧跟着也开了枪了。开枪的理由是他们发现前方出现了意外情况,认定那个从雪地上腾跃而起的人是个日本人,而且那个日本人已先于他们开了枪了!看见了日本人,他们就想开枪了!那日本人开了枪,他们就更想开枪了!坎山肯定是他们打死的了,至于那谢大彪是被身后的坎山开枪打死的,还是被身后稍远一些个的那两个县警察局的特务打死的,那就说不清了。为啥说不清哪?因为那两个特务和坎山用的是一样的手枪,打出的是一样的子弹!

    听到了枪声,丁其知道出现了意外。丁其命令一个伙计在铺子里留守,自个儿和另一个伙计冲出了铺子。待他们到得已经断了气的坎山和谢大彪跟前时,真真儿吓了一跳!除去前面跑着的那个小子,这咋还多出一个哪?一切都发生了,一切也都结束了!要说还有啥没有结束的话,就是坎山和谢大彪身上的中枪处还在往外淌血。丁其检查了一下子坎山和谢大彪的尸体,两个人确已死亡。丁其在坎山和谢大彪身上翻了一阵子,除了两个人身上都带有身份证件,坎山身上还有一些个子弹外,再无其它。丁其把两个人的身份证件原样放了回去。

    坎山是日本关东军特务,这是无疑的了。那,这日本人咋会找到这儿来哪?丁其在看到坎山身上的证件后,浑身一阵阵地发冷。实在说来,先前,丁其还对那个叫做谢大彪的小子有些个怜悯同情,他就是一个贼,那也犯不上死在这大雪地里啊!可发现跟他一块儿死在这大雪地里的这个叫做坎山的家伙是个日本人,丁其心里的怜悯同情可就荡然无存了!丁其琢磨,这样说来,俺这个瓷器铺子是早就进入了日本人的视野了!那今儿个开枪打死这个日本关东军特务或许倒并不就是啥坏事儿!打死这谢大彪也并不一定就是啥坏事儿!假如,这谢大彪不死,被这个叫做坎山的家伙给整了去,谢大彪一时再抗不住折腾,把知道的啥全数倒给日本人,那可就毁了!看来,这两个人死得那是太应该了!这是他们自作自受,怪不得啥人!丁其命令他手下那几个人,一切都要保持原样,保护好现场!告诉先行潜出铺子追击的那两个特务不要再在铺子呆了,顺着胡同儿向南。出了胡同口儿,你们愿意往哪儿跑就往哪儿跑!但不要回家,也不要到县警察局。明儿个早上,啊!这时说话,那就是今儿个早上了!你们到县警察局正常上班儿!丁其吩咐道。

    丁其眼瞅着那两个特务跑得没了影儿了,遂吩咐一个伙计,赶紧去给县警察局值班儿室打电话,报案!

    西田到达案发现场后勘验了半天,后又进到了铺子里,对瓷器铺子卖货的地儿,存货的地儿,也就是那仓库啦!还有掌柜和伙计的住处都细细地看了一遍,详细询问了相关情况。这时问的可比开始时在案发现场问的细致得多了。西田只是提问,并不发表啥看法。看也看完了,问也问完了,遂往铺子门外走过去,边走边说道,你们这铺子门前应该安个灯啊!这黑灯瞎火的!丁其忙回答道,长官,这门上有灯,灯泡儿前两天烧坏了,还没倒出空儿来换哪!噢--西田不再言语,随后就出门上了车了。

    西田走后不久,一辆满载着日本关东军大兵的卡车轰轰隆隆地开到了城北瓷器店,一会儿的功夫,那车上下来的大兵就端着长枪把那瓷器铺子围了起来,围了个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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