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望之松了她的手,正想道一句不是,忽觉身下颇为怪异。

    他低头看了看,额上青筋顿时暴起——他竟然一件衣服都没有穿!

    “出去。”他一动不动,冷声说道。

    门口这时有了动静,是默言,他端着一碗浓浓的药汤走进来,见萧望之已经醒了,平素波澜不惊的眸中闪过一丝惊喜。

    “公子。”

    萧望之却没说话。

    秦妙言揉揉自己的手,转身从默言身旁走开。

    人都没影了,默言才恍惚想起来他昨天看到的一切,僵着身子将药端给萧望之,“公子,该,该吃药了。”

    半夜的时候萧大夫人实在不放心去看了萧望之一次,那时秦妙言虽已施针完毕,还是说最好不要有太多人打扰,萧大夫人只好又离开。

    晚上她和萧大老爷也没怎么睡,想着事情发展的可能有些出乎意料,但总不能束手待毙,便着手准备将此事通知定国公。

    如今信已经送了出去,原本被遣回家的高大夫也都找了回来,夫妻两人坐在卧房中,却皆是相对无言。

    看着时候差不多了,这才咬着牙去往儿子的小院,不曾想走到一半,便有丫头激动的来报,说是大公子醒了!

    萧大夫人二话不说,提起裙子就往前往,萧大老爷喊都不住——她以为儿子是不行了,这会儿要临终遗言,边跑眼泪直掉,心疼的不行。

    而那厢秦妙言也正从萧望之的院子走出来,两人一个带风一个步履缓慢,竟是没留心撞个满怀。

    “怎么……怎么样?”萧大夫人看清了眼前人是谁,忙问:“望之怎么样了?”

    “熬好的药现下送过去了,余毒已经去除了大半,从此后大公子便可以好好的调理身子,直到彻底将毒素排除了。”

    秦妙言努力一笑,“后面的事我慢慢地再交代,夫人现在可以去看了大公子了。”

    “……好,好,”萧大夫人一叠连声应了,也来不及说别的,松开秦妙言几步就往里走。

    萧大老爷从后面追过来,还不忘吩咐好小厮丫头们去服侍好秦妙言,这才也跟着进了屋。

    茯苓和青黛现下也从一侧的耳房中匆匆赶出来了,两人一左一右扶住她,一打量她的面色,皆是心疼极了。

    慢说这面色苍白若纸,便是她们此刻来扶上一扶,都觉得她脚步都是虚扶的。

    “得快回去歇着!”青黛急声道。

    “姑娘不会是一晚上都没睡吧?”茯苓也心疼的问。

    “没事,”秦妙言失笑,摆手说道:“哪有那么虚弱,就是有些饿。”

    “那赶紧回去用些,再好好歇着才是!”两人异口同声,不容分辨就扶着她快步走了。

    萧大夫人和萧大老爷两人见萧望之果然没事,松了一口气之余又有些侥幸。

    高大夫这会儿也匆匆赶过来来给萧望之看诊,不时还查看他的身体几番。

    “这……”完毕后他满面疑惑的对两人道:“大公子身体中的余毒,竟是比前日看的还要少了一半还多!”

    “大公子昨日吐血昏迷了,”莫语插嘴道:“莫非是那些毒血吐出来了?”

    高大夫捏着胡子思忖半响,颔首道:“有理,有理。”

    语罢,又冲着夫妻两人施礼,“却不知这位秦姑娘现如今在何处,老身实在是想向她求教一番啊,这毒可非是一般法子轻易可以去除的啊!”

    高大夫是知晓萧望之身中寒毒唯一的大夫,原本是宫中的御医,后来有段时间得了病,便干脆告老还乡了。

    只是他医术很是高明,萧大老爷千辛万苦才将他寻来为萧望之医治。

    “秦姑娘已经回房休息了。”默言看了一眼正在喝药的萧望之,垂目说道。

    高大夫连说无妨,也只能有空再详询了。

    “大公子,这药的滋味,不知您可能品鉴出来?”过了会儿,他见萧望之放下了药碗,又殷殷问道。

    萧望之正拿着帕子拭去唇间的药渍,闻言不禁手中动作一顿。

    不错,唇齿间确实好像有中古怪的滋味。

    他一出生便被何清下了这寒毒,自长大成人后味觉渐渐丧失,直到后来高大夫对他说,若不能解毒,到他死之前,恐怕会眼耳鼻舌身意六识皆丧。

    可如今,他竟然尝到了一碗药的滋味?

    这是什么滋味,萧望之一时还不能完全确定,舌尖上似是有淡淡的残留,这种感觉大约是他很久没有感觉到过的……苦味?

    萧大夫人见他面上淡淡,以为是没有感觉到,不禁有些失望,“尝不到也是好的,苦……苦而已。”

    “尝到了,”萧望之轻声说道:“是苦。”

    萧大老爷又一叠连声问了好几句,看着儿子当真没事,夫妻两人皱了一夜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昨日的时候,简直是难受的死,今日却忽然柳暗花明又一村,大悲又大喜,搁谁身上谁不高兴?

    两人商量了一番,萧大老爷这才想起件事来。

    “望之,”他看着儿子没大多高兴的脸,不由有些犹豫,“这件事,要不要告诉你……”

    告诉定国公?

    “不过是件小事而已,他平日里那么忙,告诉他作甚。”萧望之说道。

    此时高大夫已经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了一家三口。

    萧大夫人忍不住叹道:“可毕竟他才是你的亲生父亲啊!”

    萧望之看着萧大夫人和萧大老爷,“是又如何,在我心里,只与父亲和母亲是真正疼我的。”

    萧大夫人一时如鲠在喉。

    当初国公亲手将年仅八岁的望之交给他们的时候,对眼前这个体弱多病又寡言少语的孩子,她心里满是爱怜和羞愧。

    羞愧的是,卫长公主洒脱不拘,被高皇后疼爱了一辈子,最后却死在萧家的后宅之中,被人害死却无处伸冤。

    而她唯一孩子,自此也要脱离了定国公嫡长子的身份,被秘密送到萧家养大。

    这个秘密,只有少部分的人知道,而在世人的眼中,望之也只是他们大房从没落的七房中过继来的嗣子。

    便是知道的人中,也只以为他是个生母不受宠爱,又因为多病顽劣以至于被国公厌弃的孩子。

    可是天又知道,这个孩子有懂事多孝顺!

    萧大老爷掩门出来,还是重新又写了封信交给心腹,“这信经过暗桩,要亲自交到国公手中,不要被何太师的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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