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姜妙,见过钦差大人。”

    姜妙?

    姜妙是谁?

    她不是清平秦家的姑娘,备受萧大夫人喜欢的那个女神医么,怎么一转眼还换了个名字?

    围观的路人纷纷不解,何有德与何有仁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假的!一定是假!”何有德惊慌失措:“钦差大人,姜护当年因为售卖假药全家被抄,是小人亲自带人去的,她不可能是姜护的后人!”

    赵阔瞥了他眼:“你别说话——姜氏,你上前来回话。”

    秦妙言便上前几步。

    赵阔听身边的县令大人耳语了几句,问道:“你不是清平秦家的二小姐么,怎么自报为姜妙一名?你与姜护又是何关系——从实说来,若有半句隐瞒,本官必定严惩不贷!”

    他生的高大严肃,此刻眉毛一皱,面上的刀疤更是骇人,可下面跪着的少女却没有本分的惊恐之色,她抬头看着赵阔,娓娓道来。

    “民女确为清平秦氏子女,在家中行二。”

    “但民女的父亲并非秦家早夭的三老爷,而是被外祖父过继到三舅舅名下的嗣女。”

    “民女的母亲乃是秦家长女秦氏真娘,因当年外祖父不同意父亲和母亲的婚事,母亲一气之下便跟着商行中的学徒姜宏私奔,之后两人改名换姓,父亲便化名作姜护,在杭州府落脚。”

    “父亲很有经商头脑,和母亲虽是白手起家,但靠着贩药,也渐渐在杭州府也有了些家底,成了远近闻名的富商。”

    “后来母亲想开了,希望能和父亲回到东昌府向外祖父认错,民女一家与文昌十四年动身,为怕外祖父不肯见他们,先是在青州做了些小生意,期间派了长随黄陵接连去清平打探,得知外祖父这几年也因为母亲私奔一事懊悔不已,这才下定决心要启程回乡。”

    “彼时恰逢兰陵瘟疫,蔓延青州,而兰陵知府沈达正是父亲的同乡,昔年还曾在一个私塾中读过书,是以亲自上门劝说,愿意和官府做交易,低价将药卖售卖官府,一起研制驱瘟药。”

    官商合作,对于官府来说首先是减少了在瘟疫一事上投入的钱财,其次则是间接给商人做了个宣传,虽然有些折本,但瘟疫过后很快也能赚回来。

    两人一拍即合,共同研制驱瘟药,不久之后果然瘟疫成功驱除。

    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沈达和姜护不知,此时他们已经被人盯上了。

    这两人正是何有德与何有仁。

    何有德本来有很大的机会在当年变就任知州,但是因为沈达铁面无私,在兰陵任知府期间根本就没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何有德也就茹了许久的素。

    再加上沈达还时不时的挑他的刺,更是怀恨在心,为防他秋后算账,思来想去还是先下手为强。

    而自从姜护来到兰陵之后,因为驱瘟药一举成名,他建在兰陵的药汤和商行很快门庭若市,何有仁心中怎不会嫉妒发狂?他早恨不得解决了他!

    兄弟两人本是一丘之貉,早些年合力除去的绊脚石也不再少数,就此敲定由大哥解决掉沈达,何有仁对付姜护。

    这一番话听的赵阔眉头紧锁:“看你年纪不大,当年也不过是个八九岁的孩子,怎么会知道这些?”

    “大人明鉴,民女幼时贪玩,时常偷跑进父亲的书房,偶有一次偷听到他和心腹在谈论沈知府。”

    “那时沈知府刚刚出事,父亲心中一直念念不忘,他不相信爱民如子的沈知府会因为贪墨而被下狱,心中隐约觉得可能是不知得罪了哪方权贵。”

    “只是敌人在暗他在明,为保险起见,那时父亲和母亲便没有立刻去清平找外祖,而是要打算等去往清平的心腹黄陵回来之后,将民女暂时寄养在外祖家。”

    “可惜,可惜人算不过天算。”

    秦妙言说到这里,眸光蓦地一凝。

    当天晚上她爹娘就被捉,全家被抄,幸而当时黄陵回来,是娘哭着将自己托付给她……否则她和茯苓根本就不可能活下来!

    茯苓红着眼跪在秦妙言身边:“青天大老爷在上,我家姑娘说的没错!奴婢的姐姐忍冬就是那时候死的。因为她重病,奴婢的爹娘为了保住老爷夫人的血脉,就忍痛以姐姐代替了姑娘。”

    “若不是黄叔叔及时从清平赶回来将我们救走,奴婢和姑娘根本就不可能活下来!”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你竟然是那姜氏女!”何有仁喃喃说道。

    当年他满心以为自己早已斩草除根,因此从不为自己的前途担忧。

    后来秦妙言来了兰陵,总听夫人提起她,何有仁当然要去查查她的老底才放心。

    结果心腹告诉他,这丫头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女,娘因为跟着一个野男人跑了含恨而终,死前将女儿抱回娘家,四邻五舍都这么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疑点!

    可他哪里知道,这些都是秦家老太爷故意为之,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不会为家族招来祸患。

    就连姜护这个名字也是换过的,自从他和秦妙言的娘私奔之后,怕有知道内情的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便为自己改了名字。

    原本是姜宏,后改名作姜护。

    那些心腹去打听,无非就是听到秦妙言的生父名为姜宏,虽说都姓姜,但全天下叫这个名字都多了去了,又怎么会放在心上?

    何有仁此刻是追悔莫及,当初一时疏忽,如今竟要他以命相赔!

    “若是他们空口说白话,想要一次敲诈我和大哥也不是没有可能啊!”何有仁垂死还想再挣扎下,扯着何有德的袖子使劲打眼色。

    何有德大约被适才的真相冲击的太过,闻言有些怔惶,立马反应过来明白了弟弟的意思,不愧是狼狈为奸多年。

    “是啊钦差大人!”他急急说道:“这姜……秦氏,算起来那时也不过七八岁,尚且年幼,记错了也不是没有可能……还有,这丫头和那小厮都是她的下人,当然会帮着她说话!”

    “我们兄弟俩在兰陵身居高位多年,虽说政绩乏善可陈,却……却也到底兢兢业业,往日里政敌怕是更不在少数,便是有几个想要构陷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说的倒也是。

    “秦氏,你可还有其他物证?”赵阔问道。

    “自是有的。”秦妙言微微一笑。

    赵阔微怔,正待说话,猛然瞅见县衙门口有个高大清俊的身形一闪而过。

    望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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