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是温的,味道清冽。

    秦妙言倒了一些在自己的水囊中,盖好盖子放在一边。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从前的事。”

    她嘴角虽然带着笑,语气却是无尽的怅然。

    萧望之看着她清秀的侧脸,忽然见很想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话到了舌尖,却怎么也无法宣之于口。

    他怕这样不太好,会吓到她。

    “大公子来之前带了三十个暗卫,没想到这三十人竟然都能以一当十,看来我们此去杭州府一定是顺利的了。”秦妙言状似无意,笑着说道。

    萧望之抬眸看着她,她正巧也在看自己。

    两个人的眼神就这么碰在了一起,只是她的眼神太过清澈,好似一眼就能要人看到底,又仿佛太过幽深,不知尽头在哪里。

    萧家的暗卫以一当五也是可以的,只是个个都能以一当十,那不知是要花费多少年才能训练出来的死士,在这种紧要的关头,一时间根本就不可能找到。

    暗卫藏在暗处,每当他们遇到危险的时候都会适时的出来,替他们打退那些暴徒。

    但是秦妙言说的没错,他们这次带来的暗卫身手实在是太过矫健敏捷了,以至于他们的队伍里无有一人毫发有伤,这根本不是以一当五,而是以一当十。

    既然带来的暗卫不可能多出来,那就只有另一种可能了——还有人在暗中帮他们。

    萧望之沉吟着,不由瞥了眼不远处的赵阔。

    他似是正巧放下竹著,目光无意的一扫。

    两人自然而然的打了个照面。

    萧望之飞速地转回自己的视线来,淡淡说道:“不错,这些暗卫毕竟在萧家的暗桩里培育多年,这点能耐还是有的。”

    秦妙言默默地点头,表示赞同,实际心里跟明镜似的。

    旁人以为她不知道萧望之是定国公之子,她当然也要装作不知做个哑巴。

    否则一不小心怕是就要被人当成妖怪或是细作了。

    “这粥是不合你胃口吗?”萧望之问道,他见她似是也没有要吃的意思。

    连日来奔波,的确是没什么胃口……不过秦妙言还是端起来,尝了一小口。

    “今天的有点咸了。”她马上放下喝了口水。

    这厨子是撒盐巴的时候手抖了?

    “是吗,”萧望之思索了会儿,“我倒是没尝出来,等会儿帮你去说说。”他说着要起身。

    “大公子,不用了那么麻烦!”秦妙言叫住他,“可能是我口味淡一些吧,不过就是几天的路程,咸一点、淡一点也没什么区别。”

    “这有什么麻烦的,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只是说着说着,秦妙言却忽然发现萧望之变了个脸色。

    她顺着他的目光举目一看,发现是赵阔朝着这边来了。

    萧望之面色就变得很平淡,“你来做什么?”

    “看公子和秦姑娘聊的很开心,某过来凑个热闹。”赵阔瞥了秦妙言,泰然自若的说道。

    秦妙言垂下眸子,眼观鼻鼻观心,没说话。

    她那一双素手轻轻地搅动着碗中的白粥。如果仔细看的话,赵阔很轻易的就可以看出来,眼前这份白粥,腊肉的分量可比他们的多了去了。

    能不咸吗?不咸才怪好不好!

    萧望之不喜欢他这探究的眼色,仿佛是要看透他一般。

    “有什么事我们我去一边谈。”他皱着眉说道,语气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也没有什么要紧事,”赵阔笑着,转而问一边的秦妙言:“就是想问问姑娘,这几日身子可还好?只怕你没有出过远门,这一路奔波劳累受不住,若是哪里不舒服也休要不好意思开口。”

    “赵大人放心,便是有哪里不舒服我苦着谁也不会苦着自己,”秦妙言扬了扬唇:“毕竟我自己就是大夫呀。”

    赵阔哈哈大笑:“秦姑娘还真是风趣!”

    秦妙言就垂眸浅笑。

    萧望之冷冷的看了一会儿赵阔,忽然大长腿一迈,转身就离开。

    这个……貌似玩笑开的有点大。

    赵阔怔怔的看着走远的萧望之,额头上顿时就冒出了冷汗。

    “赵大人要不要去看看大公子,”秦妙言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见大公子面色似乎不太好。”

    …………

    一路上萧望之都没怎么理会赵阔。

    当然,赵阔其实也不是什么嘴碎多言的人,他存了一点点想要讨好萧望之的心思,只不过总是因为没有把握住尺度,每每惹到了人家。

    他本来是想着,国公派了这么多武功高强的暗卫来保护少主,少主即便面上不显心里也一定是有数的。

    若他再时不时旁敲侧击几句国公爷的良苦用心,便是少主嘴上不会说什么,心里也一定会有所松动。

    只是事情的发展似乎并没有像他预料的一般。

    ……赵阔眼看着萧望之在他靠过去的那一瞬间避开了,心里无声的叹了口气。

    骏马竹批双耳峻,风入四蹄轻。

    有良驹在侧,再加上暗卫的护送,半个多月的时间一行人就顺利到达了杭州府余姚。

    之前雾灵山的位置是秦妙言告诉黄陵的,黄陵一直对她深信不疑,当然不过会多想。

    但她本身只是个十六岁的闺阁小姐,面对的又是萧望之和赵阔这等心思缜密之人,当然不能说她从前来过这里,只能假托说是从师傅的医书上看到的,上面记载着驱瘟药之一的苦种。

    因为死前的那段记忆太过深刻,又有黄陵带路,所以一行人很轻易的就找到了武陵山上种植苦种的那户老人家。

    站在成片的药圃和破旧的小院子面前,秦妙言感慨万千。

    从前的那一年,她就是死在了这里。

    老太太对她很好,知道她快不行了,还是好心的收留了她,为她寻了一处遮蔽之处。

    生前的那些画面,午夜梦回间还是会常常来到她的梦中……原来时间真的是治愈的良药,或者说她不是病好了,只是麻木了。

    先是遣退了带到的几个护卫,让气氛看起来不是那么的严肃,默言才整理好仪容上前敲门问好。

    他说话温和有礼,很快就赢得了开门小丫头的好感。

    “你等着,我这就去叫我家阿婆!”

    不一会儿出来了一个五十旬上下的老太太,虽步履有些蹒跚,却仍旧身体康健。

    她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温和的问道:“不知诸位贵人们上门来是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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