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躲了!”元七娘有人帮腔,顿时来了底气,梗着脖子道,“我去看我大哥不行吗?”

    “看你大哥什么时候不能去?非要拖着病体去?”李再一张脸又黑了下来。

    “我已经好了!”元七娘理直气壮,“沈医仙就住我家,他说我已经病愈了!”

    钟迟迟打量了一下她的面色,确实没了病弱的感觉。

    有沈三知诊治,加上元七娘原本也不是什么娇弱少女,比预料中提早痊愈也没什么奇怪的。

    李再冷笑一声,道:“江陵王府明天办喜事,你今天走了,就有面子了?长安的人要怎么看你?一个坊间卖花女就把元氏的小娘子赶出了长安城?”

    “你!”元七娘气得说不出话来。

    “四郎说的是!”旁边一名少妇缓声附和道,“去龟兹什么时候都能去,你若是在这个关头去了,旁人只当你避了出去,日后你还有什么脸回来?”

    元七娘扁了扁嘴,委委屈屈地说:“你也这样说我……”

    “换了我也是这样说!”云安长公主笑道,“七娘可不能这时候走,不但不能走,明天还要去看看那位新侧妃,不过一名坊间卖花女,就算飞上了枝头,也成不了凤凰!”

    又有人兴奋附和:“对对!明儿我们一起去,教她知道点厉害!”

    “对!一起去!”

    “咳咳!”钟迟迟实在听不下去了,清了清嗓子,似笑非笑道,“你们要教谁知道厉害?”

    众贵女齐转头,包括云安长公主在内,都变了脸色。

    元七娘忙丢了众人向她跑来,一开口便将自己先摘出来:“钟姐姐,不是我!我什么都没说,都是她们说的!”

    钟迟迟将兔子往她怀里一塞,冷笑道:“成群结队地去闹别人的婚宴就有面子了?还不如走得远远的!”还有,她什么时候又成人家姐姐了?

    “我本来就是要走得远远的……”元七娘低着头小声说。

    钟迟迟睨了她一眼,道:“是啊!这对你来说已经不错了!”

    元七娘抬起头委屈地看着她:“那我应该怎么办?”

    钟迟迟道:“我怎么知道你该怎么办?但是你们要是敢去江陵王府闹——”

    她随手拂出一掌,只听得“咔嚓”一声,便见路边的一株三人合围的老槐树晃了晃,“扑棱扑棱”,落下了许多粗枝。

    “我可是会生气的。”她拍了拍手,道。

    一时寂静。

    还是薛瑶先挪动了步子,到了钟迟迟面前,小声地说:“那我们可以盛装去吗?”

    钟迟迟似笑非笑道:“砸个场子还要盛装?”她砸人家场子盛装过了吗?

    薛瑶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钟迟迟环顾了一周,勾唇笑道:“不给江陵郡王,就是不给我面子,都懂事点,别给自己找不自在!”

    目光最后落在神色黯然的元七娘身上,道:“越用力,越显得你在意而已。”

    说完,自觉没她什么事,就拍拍手走了。

    “钟姐姐——”小少女一声娇唤,追上来挽住她的手臂,别别扭扭地说,“我跟你一块儿走……”

    钟迟迟甩开她:“你自家有车,我又和你不同路!”

    她又缠上来:“过城门都是要下车的嘛……”

    钟迟迟嗤之以鼻。

    就她们这群小娘子的身份,守城将士哪里敢叫她们下车?

    不过也没有再甩开她。

    她们在前面这么走着,其他小娘子也凑趣似的都没上车。

    时下风气虽然不禁女子外出,可这么多美貌的贵族小娘子徒步同行,也是巍巍壮观,惹了许多围观。

    “阿钟——”又一声娇唤,追上来一人,却是云安长公主。

    云安长公主都当着她的面撕破过脸了,这会儿竟然还能亲亲热热地喊着“阿钟”凑上前来,甚至也要学元七娘来挽她的胳膊。

    钟迟迟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她才讪讪地放下了手,又浮起笑容,若无其事地问道:“阿钟是长暮的妹妹,长暮纳妃,阿钟这阵子是要住回王府帮忙了吧?”

    钟迟迟淡淡地“嗯”了一眼。

    其实郡王纳妃,都是礼部和宗正寺操办的,反正她是什么都没做。

    “长暮纳妃后,阿钟还是回宫里吗?如今大明宫就阿钟一人,今年的夏宴定然是阿钟来办了吧?”她笑盈盈问道。

    钟迟迟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她毫不介意地自顾自说下去:“陛下也真是的!不知道打算怎么抬举阿钟呢?竟然藏到现在也没露出风声,莫不是位份不止九嫔?”

    钟迟迟还是没说话。

    倒是元七娘听得来了兴趣,主动搭上话来:“陛下待钟姐姐这样好,说不定是准备着要封妃呢!”

    钟迟迟一时猜不透云安长公主想要做什么,便一味不吭声,任她们去说。

    看得出云安长公主是非常善于聊天的,没几句就把话题转到了元七娘的病上,然后顺其自然地称赞了沈三知的医术,接着,又把话题转回了钟迟迟身上,仿佛纯粹出于好奇地问道:“听说阿钟同沈医仙是旧识?你们是在蜀中就认识了吗?”

    钟迟迟想起她让侍女奉给沈三知的安神茶,顿时蹙了蹙眉,正要警告她两句,忽然耳畔异动,空气中,有重物携杀机坠落!

    她猛一转身,正要出手,却有另一道掌风比她更早一步拍向那个重物。

    “啪”的一声,瓦盆碎裂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泥土携着花香四散开来,惊起一阵躲避和尖叫。

    钟迟迟猝然抬头,瓦盆掉落的出处只有两扇打开的窗,窗口已经空无一人。

    “你没事吧?”瓦盆袭击的方向,男子低沉的嗓音中带着隐晦的关切。

    钟迟迟意外地看了男子一眼,又看了一眼那个被关切的女子,眯了眯眼,纵身跃起,从窗口扑入。

    行凶者丢了花盆后,也不管事情成不成就逃走了,不过逃得再快,也逃不过钟迟迟。

    不到半刻钟,钟迟迟便提着一人从窗口跳了出来,将人随手往地上一扔,冲那男子抬了抬下巴,道:“这小贼当街行刺我,麻烦带去给宇文断好好审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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