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绾绾说不喝,我便不喝,都听你的。”燕崇倒是很爽快,爽快得让裴锦箬都有些不适应。只这一句后,他蓦地转过头来,望着她,笑道,“我不喝,绾绾喝?”
    裴锦箬嘴角翕动,正要说什么,他已经理直气壮道,“我们大喜的日子,怎么能没有点儿酒助兴呢?”
    “你不是不让我喝酒吗?”裴锦箬狐疑地望向他。
    “跟别人喝自然是不行,在我跟前,怕什么?”燕崇说得理所当然,见得裴锦箬皱眉,他便已经笑呵呵自取了酒瓶,一边斟酒,一边道,“这酒是我在江南偶然寻得的,是一个妇人所酿,以梨花入酒,风雅情趣,这酒味也是清淡,适合女子喝。天气又冷,少喝一点儿,暖暖身也挺好。”
    言语间,酒已斟好,他很是随意地端起,递给了她。
    裴锦箬便也接过,果然,便闻得一股淡淡的清香,还真是梨花的味道。
    “来!我以汤代酒,敬你!绾绾,我今日,是真高兴!”燕崇豪迈地端起了他的面碗,目光灼灼,将她望着,眼里的热度好似能够将她灼伤一般。
    裴锦箬眼角余光瞥见一旁神案上燃得红火的龙凤喜烛,心下一慌,便是抬起那酒杯,一饮而尽。
    那酒果真酒味清淡,没有什么辣味儿,入喉只觉甘冽,还挺好喝的。
    抬起头,便见得燕崇的笑脸,裴锦箬不由得便是脸上一热,“是你让我喝的。”
    “是是是!是我让你喝的,我说什么了?今夜高兴,再来一杯。”燕崇说着,已是又给她斟了一杯。
    等到燕崇一碗面吃完时,裴锦箬已是三杯酒下了肚,别的不说,这周身却已被酒气熏得暖烘烘的了。
    燕崇扯了扯窗边的摇铃,便有丫鬟进来,将碗碟杯盏都收了下去。
    屋内烧着地龙火墙,热气一熏,酒气便有些上头,裴锦箬半倚在水红色蔷薇花的锦缎迎枕上,觉得有些晕沉,浑身都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燕崇回过头来,见得她的模样,眸色却是不由得一深。
    一头未束的青丝铺展在她脑后,衬着她如雪白嫩的面容,此时,两颊飞上了两朵绯红,正如那海棠艳色,她眯眼望着他,因着微醺,眸色有些迷离,让人不由想到媚眼如丝四字。
    燕崇喉间轻轻一滚,好似方才在席上喝的酒,此时才发酵出来一般,周身都在发着烫。
    他欺身上前靠近她,嗓音有些喑哑,“困了?上床去睡?”目光轻轻一瞥,她身上那一袭蔷薇花色的锦缎寝衣,在他眼中,顷刻间,已是成了无物。
    他伸手去拉她,衣袖软软滑开,他的指尖便是触及了她臂上的肌肤,滑腻一如上好的陶瓷。
    她却是轻轻一晃,躲了开来,“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你……是故意灌醉我的?”她脑袋有些转得慢了,说话亦是有气无力。
    “对。”谁知,燕崇却是承认得异常爽快,言语间,他已是凑上前,几乎半压在了她身上,沙哑带笑的嗓音在她耳畔低声道,“绾绾醉酒时风情万种,这样的绾绾,可不能让旁人瞧了去。”
    他的手,已是抚上了她的脸颊,手指,轻轻摩挲上她的唇角,眸色越来越深。
    “你……登徒子!”裴锦箬瞪着他,骂了一声。
    却不知落在燕崇眼中,那瞪圆晶亮的眼儿,却带着灼人的火,媚人的醉,不知不觉,让他陷溺其中。
    他突然,低低笑了起来,“海棠胭脂色,绾绾这样,真好看。”
    (以下省略两千字,明明已经写好的,却要删掉,谁能知道我的心痛,泪目.......)
    “绾绾,绾绾……”迷迷糊糊的,听着耳边有人在轻唤,伴随着鼻间的痒酥,裴锦箬在睡梦中皱着眉,不堪其扰……那人却是锲而不舍,一直唤着她,她终于是缓缓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睁眼便见得一双晶晶亮的狭长黑眸,闪烁着戏谑的笑意,将她望着,手里一缕发丝轻轻晃了晃,正是她方才鼻间痒酥的因由。
    裴锦箬双眼还有些迷离,望着他,木呆呆的模样。
    那副样子,看得燕崇心都软了,笑道,“我是想让你多睡一会儿,可是,今日我们还得进宫谢恩,回来,还得见亲,若是迟了,我是无所谓,但就怕你觉得丢了脸,回头又要怪到我头上。”
    经他一提醒,裴锦箬蓦地反应过来了如今的境况,一个激灵之下,睡意跑了个无影无踪,身子一弹,便要坐起。
    谁知,一动,便是扯痛了身下某处,“嘶”地一声,便是倒抽一口冷气,僵住了。
    “你慢点儿!”燕崇连忙去扶她。
    她却是回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也不想想罪魁祸首是谁。
    想起昨夜,裴锦箬真是觉得臊得慌,耳根都又泛起热来,她真不知道他居然还有这一面。也不知从前混迹花丛,流连勾栏瓦肆的,都学了些什么。
    这么一想,望着他的目光便愈发不善起来。
    燕崇被看得有些发毛,摸了摸鼻头,咳咳两声道,“我叫人进来服侍你梳洗。”
    袁嬷嬷她们早已候着了,开了门,便有知念堂的嬷嬷来,取走了床上的元帕。
    袁嬷嬷笑得满意,扶着裴锦箬进了净房。
    浴桶里,已是备了药汤,裴锦箬泡在其中,终于忍不住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袁嬷嬷却是看着裴锦箬一身痕迹,有些心疼,边上的红藕心直口快,便是道,“世子爷也太不知轻重了些,姑娘疼不疼。”
    袁嬷嬷瞪她一眼,“还什么姑娘?该改口了!还有,背后非议主子,平日里教你们的规矩都忘了不成?”
    袁嬷嬷在丫头们面前,自来有威信,红藕吓得缩了脖子,垂下头,不敢再言语。
    袁嬷嬷这才和缓下神色,“世子夫人莫要听红藕丫头胡说,世子爷自然是心疼夫人的,方才,还特意拿了药膏给老奴。只是,到底年轻了,血气方刚……”
    “知道了,嬷嬷。”怕她再说出什么来,裴锦箬连忙打断了她。虽然,昨夜燕崇是有些不知轻重,不过,她这一身痕迹看着骇人,也有她这身皮子太过娇弱,稍稍用力,便会留下痕迹的缘故。
    昨夜迷迷糊糊时,燕崇瞧见了也是吓了一跳,当下,便披衣出去了,也不知从何处寻了药膏来,已是给她上过一遍药了,否则,她今日,怕是更吃不消了。
    泡了一回药澡,好歹觉得舒缓了些,出得净房时,燕崇倒是不在。
    裴锦箬也不管他,由着丫头们服侍着她换上了大红色的织锦遍地金镶白狐毛的长身褙子,符合新嫁娘的身份,喜气,款式中规中矩,不会出格。
    头发却自今日起,便要盘上去了。
    雪盏手巧,却从未梳过妇人的发髻,有些生疏,待得梳好,裴锦箬望着镜中那熟悉万分,却有那么一丝陌生的身影,发了会儿呆。
    身后的丫鬟们,无声无息地蹲身行礼,裴锦箬这才从镜中察觉到燕崇的到来。
    他想必也是沐浴了一番,如今,已是收拾得齐整了。
    一身藏青色的云纹直裰,倒是比之从前,好像收敛稳重了些。
    两人的目光在镜中相遇,燕崇笑了,春风得意,裴锦箬却是别开了眼,还生着昨晚的气,很别扭,却别扭得有些可爱。
    “收拾好了,咱们就走吧!父亲和母亲那里已经说了,让咱们先安心进宫谢恩。家里的见亲礼,便挪到下晌时,见完了礼正好用晚膳。”
    裴锦箬自然没有二话,依稀记得,前世也是这样的安排。
    出门时,燕崇却是抖落开了一件披风,不由分说罩上了她的肩头,“外边儿看着天阴得厉害,怕是一会儿会下雪,多穿些,莫着了凉。”
    袁嬷嬷她们也是给她备了披风的,哪里就能让她着了凉了?
    而且……这披风,怎么好像没有见过?
    火红的颜色,绣着漫身的折枝海棠,最打眼的,却要数领上的那尾火狐的皮毛……
    眼见着裴锦箬的目光落在那火狐毛上,燕崇倏然咧嘴而笑,一口白晃晃的牙,“还记得吗?我说过的,要猎只狐狸,给你做披风。这火红的颜色,我觉着最衬绾绾,绾绾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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