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霓风显然对我这种惊讶的反应十分不满,忙解释说这都是为了我好,要不是看在我这次帮了他的份上他才不愿意身边带个累赘。

    我对他的话是一句也不肯信,坐在病床上问他到底还有没有其他的解救方法,要是我被这煞星折磨一生,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说完这话我就觉得自己有点打脸了,我要是变成了鬼,还不是被他这捉鬼的道士收拾得更惨。

    他捏着下巴面露难色道:“小煞星,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黔驴技穷啊,要是我老爹还活着的话兴许还能帮你想想办法。”

    我看他不似开玩笑,想来确实是难到他了。

    “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叫我,难听死了。”被人煞星煞星的叫,谁能高兴得起来。

    他却是满不在乎,直说这么叫挺可爱的,还对我说现如今他算是没有办法了,只能帮我解决那些纠缠而来的冤魂恶鬼,倘若真的想彻底治好我的毛病,就唯有遍访高人,祈望这世上能有奇门方术能够对付得了煞星。

    我坐在床上不禁一阵垂头丧气,这世界何其之大,又上哪里去找那些凤毛麟角的世外高人呢。

    他见我变得沉默,便让我不必过于杞人忧天,虽然煞星入体难免受那万虫噬心之痛,但是好在并不会要人性命。

    还说如若是我自己去寻当然难以找到,但只要由他这个内行人带路,按图索骥,那些或隐于俗世、或归于山林的奇人异士自会屡见叠出。

    “小煞星。”

    我和张霓风正在讨论该去何处寻找破解之法,突然门口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声音,我扭头看去竟然是罗潇潇和大薇二人。

    “什么情况,怎么你们也这样叫我。”我真是被他们搞得一头黑线,哪有这样随随便便就给人起外号的。

    “岚岚,张霓风说你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一个煞星。”罗潇潇坐在我旁边说道。

    “毕竟还有谁能像她这么弱智。”张霓风随口接茬道。

    我无奈,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快就结成了联盟,看来我是摆脱不掉“小煞星”这个诨号了,不过也好,长这么大我觉得自己身上就是缺点霸气,这个名字听着还挺唬人的。

    大薇却突然开口道:“我刚才听你们说要去找什么世外高人?”

    我不知她此话何意,便冲她点了点头说了想找人帮我治病的事。

    “岚岚,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的我爷爷小时候的事?”她有些犹豫地说道。

    她说先前听她爷爷给她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权且图个新鲜,本是不信的,但是如今亲眼见过以后也不得不信了。

    她爷爷生前反复说过很多次这事,现在想来,虽然可能会有夸大的成分,但也不像是凭空杜撰,然后又跟我们说老家的那两座牌坊如今依然还在,这么多年也没拆掉,前几年她回去祭祖还见过。

    我听她提到牌坊便知道她是何用意,便催促她再向张霓风描述一下牌坊的事。

    张霓风听得津津有味,双手一拍说了句有门路。

    他说这两座牌坊皆由皇姓男丁所建,作东西呼应之势,青龙踞东,卦象为震、巽,为生机勃勃之象,又辅以金漆所书的请神咒‘值时、神将’,是以接引天兵之意,

    而白虎坐西,卦象为乾、兑,乃杀伐果断之态,再以最为辟邪的朱砂和公鸡血刻上塞鬼咒‘敕令、闭斗’,是以避邪禳灾之用。

    据他推测,指使村民建造这两座牌坊的先生,定是位深谙阴阳五行相克之理、四象八卦变幻的能人。

    “可是,这老先生应该比你爷爷还大上一辈儿,现在应该早就不在人世了吧。”罗潇潇听得一头雾水,虽然不懂张霓风话里都是什么意思,但是却想到了最关键的一点。

    我也觉是如此,虽然建造这牌坊的人定非得虚名之辈,但饶是那先生如何的延年益寿也不可能活这么久啊,估计这事没什么戏,当下便也把心头所想说了出来。

    “倒也不尽然。”张霓风皱眉思索着说道,“凡是修道之人一般都有传人继承其衣钵,我们大可以去寻一寻他的传人,说不定能够有所收获。”

    大薇见自己能帮上忙,便赶忙将自己老家地址发到了我的手机上,我看了一眼,大概位置离河北省的白洋淀不远,长这么大我都没去过这么远的地方。

    我们几人商量了一下这趟河北之旅要准备的事宜,罗潇潇和大薇还有课要上不便与我同去,便只由我和张霓风二人前去。

    第三天,按照风俗,是林茜火化的日子,我们都去参加了她的葬礼,由于她父亲身份的关系,对外举办的是西式的普通葬礼,而对内,则是由张霓风开坛替她超度。

    林茜的父亲虽然悲痛,但对我们几个还算照顾周到,送过林茜,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后,就派司机开车送我们离开了,临走还给我们留了他的私人电话,让我们以后有困难可以联系他。

    一路上我们几人全都情绪低落,毕竟在同一屋檐下朝夕相处了三年,情份还是在的。

    几人中唯一心情稍显轻松一点的便只有张霓风了,他见我们颓丧便说道:“人死已矣,你们不必如此。”

    “死的又不是你朋友,你当然这么说了。”罗潇潇可不怕他这个什么大师,直接怼道。

    车子一路开往学校,摇摇晃晃的让人发困,听着张霓风和罗潇潇两个人的拌嘴,突然感觉心里说不出的烦躁,我想闭上眼强行压住这股感觉,竟然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睡了不知多久,感觉有人摇我的肩膀,我睁开眼一看是罗潇潇,再望向车外发现已经到了学校附近,因为是公车,所以司机没有开得太近,让我们提前一个路口就下了车。

    我跟着他们三人下了车,突然一阵目眩,望着天上挂着的橘色太阳竟然有点要晕过去的感觉。

    罗潇潇和大薇发现我不太对过来搀住了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其实我身体一直不错,不知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那感觉就像是低血糖。

    张霓风看我满头大汗,两眼无神,冲她们二人问道:“坏了,今天初几?”

    我们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谁会记得阴历是什么日子,但是听他这么问,也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我那悲催的煞星体质,不就是每凡初一、十五便会发作嘛。

    她们俩手忙脚乱地翻出手机日历,然后面面相觑地异口同声道:“十五啊!”

    我被她们搀着,只觉浑身发抖,那种低血糖犯病一样的心慌感觉越来越强烈,到最后甚至感到两只脚都从地上飘了起来。

    张霓风也是第一次碰到煞星发作的情况,忙吩咐罗潇潇和大薇去买些给死人烧的纸钱来。

    她们俩不敢怠慢一溜烟似得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谁知道她们一走,我身上那种低血糖的感觉就渐渐消退了,我刚要开口说自己没事了,一股更加磨人的感觉突地从心窝里蹿向了四肢百骸。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虫子沿着我的血管啃食,哪里是什么万虫噬心啊,这他奶奶的分明是万虫噬全身、噬五脏六腑啊!情报也太不准确了!

    张霓风看我这么痛苦,把我抱到了路旁的花台上,口中不断地念着我听不懂的晦涩咒语。

    “别念了,屁用没有,烦得很!妖道!妖道!”我咬牙切齿地骂着,将身上的痛苦全都发泄到了他身上。

    他被我骂得委屈至极,但又没法还嘴,只好闭上嘴紧紧地把我按在地上。

    我身上奇痒无比,苦不堪言,哪里肯听任他的摆布,紧咬着嘴唇在地上不断地挣扎着,嘴角都渗出了血迹,衣服也被地上的石头子挂破了好几个口子,好在他力气很大,我随左右挣扎但始终还在他的控制之下。

    就在这时,罗潇潇和大薇赶回来了,我余光看到她们两个人花花绿绿的,走近才看清,原来她们身上挂、手上拿,满是各种各样的纸扎品。

    纸电脑、纸吹风机、纸手机应有尽有,最离谱的,大薇手上还提了个栩栩如生的纸人。

    “我还没死呢,你们干嘛呢啊?”我看着就来气,把她们也加入了被骂的行列。

    “陈岚,我告诉你,买这些花了老娘半个多月伙食费,等你好了,都得给我报销!”罗潇潇将最后一兜子纸钱扔在地上指着我说道。

    “你用老子化妆品的时候怎么不报销!”我身上难受心头更是烦躁,看谁都不顺眼。

    张霓风一边收拾那些纸扎品一边说道:“你们差不多行了啊,啥时候了还在这咋呼。”

    他说完讲那些纸制品用打火机点着,指着正在燃烧的纸人纸钱对我说道:“快吸。”

    “我吸你妹夫!”我躺在地上给了他一脚,我还没死呢就让我吸这些东西。

    “你身体里鬼气上升,必须用这些香火把鬼气稳住才行。”他被我踹得坐在了地上,嘴上却急忙解释道。

    我实在是太难受了,见他如此说便把心一横死马当活马医,挣扎着将鼻子靠了过去用力地吸了起来。

    咳......咳......

    我被浓烟呛得一阵咳嗽,身上的疼痛却是丝毫不见好转,当下躺在地上大骂张霓风事祸乱人心,草菅人命的妖道。

    他蹲在地上自言自语道:“难道我想得不对?怎么可能没效果,香火,香火......”

    “对了!”他恍然大悟,窜起来问道:“有没有买线香和蜡烛!”

    “没有蜡烛,线香有的。”大薇忙道,顺手从袋子里掏出了一把棕色的线香点燃凑到我的鼻子下。

    说也神奇,当我鼻子吸到线香的味道时,身上难受的感觉竟然变得平缓了下来,虽然还是不太舒服,但是终归是可以忍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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