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一个密闭的空间里,为了防止有人窃听而故意开了水龙头。

    而录音没有经过剪辑,前面几乎十几分钟都只有流水声没有人说话。

    在这诡异的流水声里,涂临开始想栾平是在什么地方录下这段音频的,能在与杂音的环境下录下能听清楚的声音,除非窃听器是安在这人身上的。

    正当他想着的时候,音频不再是频率一致的流水声,而是高低起伏的人声了。

    “上次那一单冒险了,在机场直接被警察扣住,还好那群人贪生怕死没敢乱说什么,拿了钱都闭了口。”

    另一个人更加清晰的开口了。

    涂临:“…………”他妈的,这说的居然是听不懂的方言。

    越邈赶紧拿出手机开始边听边打字,将方言都给打出来。

    涂临看了越邈一段段翻译给他看的屏幕,眉梢一震:他还会方言……

    一段录音准确来说只有五分钟不到,重要信息基本就是十月份机场事件让这两人开始不安起来,并且上级知道后开始骂了这两人。

    录音里说:“姓鲁得的跟个莽夫一样,做事不考虑周全,就算那丫头真知道了什么弄个车祸身亡就得了,偏要弄得那么狠,一个妒忌的妇人能成什么大事。”

    姓鲁的,是鲁伊人?

    而这两人对话最后一句是:“就算警方真查也查不到什么,那帮穷劳子能知道什么,但是A老大那边说,把这边该解决的人都解决了,别留后患。”

    别留后患,这是要清理掉什么人?这些要清理的人里是不是就有栾平。

    越邈一言不发的拿下耳机,和涂临对视了一眼。

    涂临随后便给朱沿打了个电话:“你给王然打个电话,燕雪和他提出想要结婚的那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反常。”

    很快,朱沿就回电话了:“王然说,有连续两个晚上燕雪说自己害怕睡不着,给他打电话直到天亮才挂,然后没过两天燕雪就说要和王然结婚,然后说她不要这个工作了要过去和他一起,就算是没钱回老家办婚礼也可以。”

    一个当初为了钱做小三的女孩,突然之间说自己不在乎钱了,要和一个一穷二白的男人赶紧结婚,这分明是要逃离什么。

    涂临将目光转向越邈:“小师弟,我想听听你的分析。”

    “我,我在想,燕雪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越邈眉间思虑了片刻:“因为知道了什么,怕自己牵扯进去,所以想要把一切断的干净,鲁伊人杀她或许是因为妒忌,可是真的是因为鲁伊人突然发现燕雪这个小三的吗?”

    涂临:“你的意思是,鲁伊人早就知道了燕雪的存在却一直忍着,但是燕雪因为知道了什么后,鲁伊人不得不杀了她,也借此来泄愤。”

    越邈唇角扫过一丝凉薄,点头:“嗯,我不知道这样想对不对,但是我总觉得鲁伊人因为燕雪是小三就情杀的事情有隐情,燕雪和高程江在一起几年了,要做到怎样的天衣无缝才能让鲁伊人毫无察觉。”

    “你说的不错,录音里的这个A老大……”涂临手指搭在桌上轻敲:“组织团伙最大的头目吗?”

    “这个人不好找,一般这种级别取个代号的人物,从喽啰身上是查不到什么线索的。”越邈唇角幽凉的喃喃:“要想查到底,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

    涂临有时候会惊讶于越邈这种有条有理的但是又近乎冷血的分析,仿佛这人是历经沧桑才走到今天的一般。

    涂临不禁思量,一个才二十出头刚毕业的学生……

    脸上出现这种深情合理吗?

    手机消息闪动了一下,涂临拿起看了一眼心里无名火窜动的直接打了电话过去:“张小悦!你是不是觉得你汇报任何紧急案情都只需要用微信@我一下就行了,是吗?”

    那边赶紧赔不是:“涂队,我和情报查完了程江集团的财务,确实是个空壳公司,业绩不需要做,全靠老板自己掏腰包发工资。”

    涂临:“马上以经侦的名义把高程江带来。”

    电话挂了以后,涂临将手机扔在桌上看着越邈:“刚才那是彝语吧!什么时候学的方言?”

    越邈看着他,不好意思的回答:“很早的时候。”

    “你还有什么是我没发现的?”涂临笑着说完,却发现越邈的表情一瞬间僵硬了。

    还有什么事我没发现的,越邈舔了舔唇角,把目光撇开:“没,没有了。”

    “你怎么了?”涂临微微眯眼,打量着他的这个表情。

    越邈:“……”

    涂临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他接起来后就听到汽车发动机轰隆隆的声音:“喂胖子,让你和杨鼎会合,你跑去开赛车了吗?”

    “涂队,我刚到程江集团楼下就看到。”朱沿在电话那头着急的说:“高程江开车跑了东横路三段,而且越开越快,好像是要离开云城区,他开的是路虎越野我快追不上了,警队的车动力里不足。”

    涂临立马拿起自己的车钥匙:“跟紧了,发个定位我马上来。”

    越邈也跟着他上车,涂临看着他心里记了一笔,这小子他早晚得了解的透透的。

    东横路三段不远,涂临算着时间应该只有五分钟的差距,他又提了速寻了弄一条道准备去拦截高程江。

    涂临让朱沿给交警大队打电话,沿路设拦,而朱沿那边的回复是:“他已经冲了两个高速口,还撞伤了两个辅警,快反特警组派了车,他们车快,现在基本和高程江保持在五百米左右。”

    涂临:“他这是亡命之徒吗?”

    越邈在一旁说:“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消息,那个要被清理的人里面会不会有他?”

    涂临沉默了一下,对着还没挂的的蓝牙电话:“全方位注意,抓人的同时保证高程江安全。”

    朱沿接到命令后,看着前方一直在飙车的路虎:“这厮是真能跑啊!”

    杨鼎愤愤的点着手机:“前方一公里处,轧他的胎看他还跑不跑的掉。”

    涂临抄近道停在了点位后面,这是一个乡道十字路交叉口,周围都是田地和农舍,只听着通讯仪里面的交警的声音说:“涂队,车辆离我们只有六百米……四百……两百……”

    涂临已经看到了前方的棕色路虎,和越邈一左一右的打开车门准备下车的瞬间,一辆银白色面包车从东出口唰的飞驰而来。

    只听“嘭”得一身,面包车和高程江的车剧烈相撞,刺耳的响动让还守在阻挡器材前面的交警都纷纷退后。

    涂临疾目的往车祸现场跑去:“救人,打120。”

    所有人都往车祸方向去,朱沿他们也都下车跑来。

    涂临最想确定的是高程江现在是什么状态,路虎的抗撞力还是好的,可是那面包车车速太快,而且车头朝着驾驶室的方向撞去的,涂临使劲的将变形的门打开那一瞬间就闭眼了。

    妈的人都给撞变形了。

    越邈在他身后往里一看,深吸了一口气的捏了捏手指,那变形的人胸腔处已经毫无起伏,这是当场死亡。

    涂临握着车门,再次睁眼想找一找高程江的手机时,目光瞬间落在了座位上。

    就那么电光火石的一瞬,涂临看到秒表的那一刻就立刻对朱沿他们大声吼:“都别过来!!!赶紧离开这辆车。”

    3…2…1

    涂临几乎是直接转身抓着越邈然后跑的。

    这路旁边就是低两米的稻田,涂临在耳边爆发巨响之际,抱着越邈将他整个人扑出去,借着一纵的推力腾空在稻田上方,在铺天该地的热浪残片涌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坠下了茂密稻田滚了好几圈。

    声音太过大,震得人出现了耳鸣的状态,涂临胸腔吸不上气,咳了好几声后感觉到了一双手放在他脸上,再睁眼就看到了越邈在他上方的那张脸。

    他松开一直紧紧堵在越邈耳朵上的手,越邈在着急的说着什么,这是涂临这么长时间一来,第一次看见他脸色除了局促害羞、高冷漠然后出现的第三种表情:心疼着急。

    背上后知后觉传来的痛让他皱眉,这稻田里并不湿润软和,反而有一堆大小不一的石头。

    涂临痛的怀疑人生时还想,幸好把越邈护在了上方,没让他挨这份罪。

    现场已经是一团糟,追击一个还不能定罪的嫌疑人,却接连发生了意外的车祸和爆炸,这种连环套似的案子越来越扑朔迷离。

    医院里。

    耳鸣还没好的涂临勉强能用一只耳朵听着朱沿的案情简要:“高程江被炸的连尸体都没了,面包车司机尸检结果出来了,是毒驾,嗑药嗑嗨了,身份我们查了,就是本地一村民,没有职业,老婆十几年前就跟人跑了,自己到处混口饭吃的那种。”

    涂临听完后,秉着说句话前胸后背都疼得厉害的问:“我们的人呢?”

    “爆炸式残片伤了几个,都没问题。”朱沿抬了抬还抱着纱布的手臂:“我也没问题,就涂队你弄个了后背骨裂,耳膜受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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