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拨开茂密的树丛后,竟然真的看见不远处有一条长长的队伍,队伍中大约排有五六十人,都在随着队伍慢慢向前移动,队伍的最前方摆着一张大长桌,桌上摆着一个刷了红油漆的铁牌,上面用金色油漆写着“赈灾处”三个金灿灿显眼的大字。

    长桌后面坐着两名青年男子,其中一个带着似笑非笑地神情,一头银白色长发随意披散在胸前肩后,那副相貌让恺娃子看得差点忘记了呼吸,有一瞬间他分不出那青年究竟是男是女,恺娃子张大嘴巴甩了甩头,那人长得太好看了!

    那长发青年正在和一个个或一家家走过去的“灾民”们交谈着,说上几句后就扬手一挥说出一个数字,然后那位灾民就会到旁边那个沉默的长相普通的青年那里等着,那青年从一只大纸箱里取出一大叠钞票,数了数递给他们。

    恺娃子从来没有听说过,这附近哪里有人来这里赈灾的,更不知道这里年年都风调雨顺,究竟是哪遭了灾?

    但他顾不得多想,心里牢牢记得大师的话,除了那长发帅哥,不和任何人说话也不东张西望,他目不斜视地低着头,老老实实地排在队伍里,随着大家慢慢向前移动。

    排在恺娃子前面的似乎是一大家人:一对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夫妇正扶着一位七十多岁花白头发的老人,一对十四五岁的孪生姐妹站在他们旁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恺娃子这才注意到那位老人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板指,中年妇人手指上的结婚钻戒、那双宝石耳环发出罕见的红色光芒,这对孪生少女天生丽质,貌美如花,生就一副媚骨,撩人心魄,一身的时髦的打扮,男主人全身上下穿戴的都是名牌,那名牌手表估计值不少钱,这样的人家真的需要救济吗?

    他再看看周围的人群,基本上都和这一家人差不多,穿着打扮就透露着“富裕”这两个字,赈灾不都是救济贫苦人吗?恺娃子满腹狐疑忍不住又东张西望起来。

    只听那对孪生姐妹正在不停地拍手说着:“太好,我早就想到城里去住了。”

    “是啊是啊,要不是遇上这样的机会,爷爷还想一直赖在山里不走呢,真的太感谢那些人了。”

    “就是啊,搬到城里我要去读贵族学校。”

    “你笨死了,贵族学校多不自由啊,当然去上公立学校了。最好是去艺术学校,那种地方帅哥可多了,嘻嘻,能天天看帅哥多好啊!”

    “对啊对啊,说不定我们还可以当歌星,哇,太好啦!”

    “哇,快看,快看,吴羿帆啊!那个人是吴羿帆!真的是吴羿帆,就是刚才站在那边帮忙搬东西的那个人!他是吴羿帆啊!天啊!我怎么这么笨,差点连自己的偶像都没认出来!今天晚上要后悔得睡不着了!吴羿帆好帅啊!”

    “你怎么不早说!太可惜了,我竟然没找他要个签名!”

    “没关系,等我们去了城里,肯定还有机会认识他。”

    “没错没错,近水楼台先得月嘛,太好了,我们这次能去城里,真是太幸运了!”

    “花痴!”恺娃子翻了翻白眼心里暗骂一句,她们嘴里说的那个人是长得很帅,但和那个长发青年比就差远了,他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不远处正在和“灾民”聊天的银色长发男子,心里不禁想,这男人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呢?他又多看了几眼,还是那么让人惊艳。

    “哼,不肖之子!孽障!”那个白发老人再也听不下去了,扭过头来对她们大吼一声,“我们平白遭此‘人灾’才迫不得已背井离乡,这已经够让人难以忍受了,你们这对孽障还敢在这幸灾乐祸!你们是想气死我吗?看我不打死你们!”

    老人挥舞着他手中那根罕见的阴沉木拐杖,向那两个姑娘追去,她们急忙从他身边东躲西藏的跑开,弄得队伍里一片混乱,周围的人纷纷指责,有的出来劝解,费了很大的劲才说服他们回到队伍中来。

    回到队伍中的老人还在气喘吁吁的转过头来责备自己的儿子、媳妇不会教育孩子,唠唠叨叨,道理一套套地训斥着他们,两个少女也不敢再说话,低着头两人相互对视着嘻笑。

    恺娃子刚才被那个老人抡起的拐杖扫中了肩膀,他忍着痛,牢记着大师的嘱咐,哼都不敢哼一声只能低着头,自己吸着凉气偷偷揉着,这位看起来年纪这么大的老人,不但追打人的时候步伐灵活身姿矫健,连力气都这么大,要是自己的父亲也能像他这样健康那该多好啊。

    “我爷爷打到你了,疼吗?”前面的一个女孩悄悄回过头来关心地问恺娃子。

    恺娃子慌忙摇头不敢回话,拼命地把脸低下去,他要遵照大师的交代不和任何人说话,不然这笔等着用来养家糊口的赈灾款就拿不到了。

    这女孩在排队等待中,估计是闷得难受,所以一直在寻找机会,没话找话地找他聊天:“我爷爷的拐杖可是他修炼了大半辈子得来的宝贝,打人的时候可疼了,要是我露出原形来,你就可以看到我肩膀上有一块皮毛是血红色的,就是因为小时候被爷爷打了一拐杖,变不回来造成的!”

    “别骗人了,你那是胎痣,天生就是那样,妈妈说小时后就靠哪块毛来分辨咱们姐俩呢!”另一个女孩也不甘寂寞的转过身来插嘴揭穿她。

    先前那个女孩上下打量着恺娃子:“喂,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啊?”

    她的孪生姐妹也眯起眼睛笑嘻嘻地看着他:“我叫桃儿,她是我妹妹梨儿。你叫什么名字呀?你也是要搬到城里去住的吧?以后我们就可以做朋友了。”

    两个漂亮开朗、笑魇如花的少女一左一右咯咯笑着,围着恺娃子不停地盯着他看,恺娃子可从来没经历过这种场面,他面红耳赤的把头垂的更低了,但是又忍不住偷眼去看眼前这两个漂亮得出奇的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女孩。

    “你看,他脸红了呢。”

    “呵呵,真的啊,哇,他长得好俊,皮肤水嫩嫩的长得可好看了,就象女孩子似的还会脸红,你很少出门吧,肯定很少和大家一起玩吧?要不我们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呢?”

    “男子汉大丈夫,害什么羞啊,以后到了城里可怎么办啊?我听说那里的人类都很势利,瞧不起胆小木讷的乡下人,你这个样子肯定会被他们欺负的。”

    恺娃子想告诉她们自己并不想搬到城里去住,但是又不能开口和她们说话,只好用力的摇头。

    梨儿豪爽地用力一拍他的背,又拍拍自己隆起的丰满的胸口:“好啦,别怕,有我们在呢!到时候我们来保护你!谁叫我们是老乡呢!”

    桃儿也拍着自己傲然挺立的胸口保证:“要是到了城里摊上事,别怕,有我们呢!咱们是朋友对吧!”

    恺娃子吞了吞口水,一瞬间真希望自己也搬到城里去住,那样就可以和这对姐妹成为朋友了。

    在这对孪生姐妹的叽叽喳喳声中,队伍在渐渐缩短,终于轮到了她们一家。

    孪生姐妹的爷爷好象认识赈灾处那两个青年,他唠唠叨叨地抱怨自己的倒霉现状,尤其是搬家这件事简直让他痛心疾首,直说得老泪横流。

    那个一直面带笑容的长发青年似乎听得烦躁受不了了,他一把拎起老人的衣领提到另一个青年面前。

    那户人家领了钱,临走之前那姐妹俩还恋恋不舍地对着恺娃子挥手告别。

    现在轮到恺娃子排在队伍的最前面,他看着面前这位笑嘻嘻的帅得一塌糊涂的长发青年,却不知怎么办才好:一是这青年近看更好看,自己看得心里直发慌;二是自己该怎么开口啊?自己又不是“灾民”,直接开口就要钱,人家会给吗?

    正在犹豫间,那长发青年甩了甩一头柔顺的银发,笑嘻嘻地问:“你是哪家的?准备搬到哪里去呀?”

    看到对方没回答,长发青年抬起头来,当他看了恺娃子几眼后笑容凝固了,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嘿,金萤,看这里,猜我看见什么了?”

    那个负责发钱的青年也转过头来看恺娃子,露出看到了妖怪的神色来。

    恺娃子被他们看的浑身不自在,尴尬地挠挠对,唯唯诺诺地说:“大师,大师让我来……”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四周无比的寂静,刚才队伍中那些说笑声全听不见了,只有小山谷里晚风的沙沙声。

    恺娃子往身后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奇怪地盯着他,他开始畏惧地缩了缩脖子,四处张望着不知如何是好。

    “你刚才说,是谁让你来的?”那个长发青年皱眉问。

    “是,是大师,那庙里的……”恺娃子结结巴巴地压低声音回答。

    “唉……这个冉遗和尚老是给我出难题,”那个青年揉着自己的眉心,夸张地对天长叹一声,“说吧,他叫你来干嘛?”

    这时,四周的声音顿时又爆发出来,看着恺娃子指指点点,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就仿佛开了锅的开水似的翻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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