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家伙还……还真是不知道死……死活……不,不过,蔓金苔那种妖怪的智力低……低下的可怜……也许他根本不知道死……死活是怎么回事……哈哈哈哈……”老鼠精醉眼朦胧,已经喝得半醉,一边说一边拍着大腿笑了起来。

    “来,干了!”章杰举起杯,两人把酒一饮而尽,章杰又问,“你看见的蔓金苔什么样啊?”

    “蔓金苔……蔓金苔还能什么样?”老鼠精又笑起来,“还不是黑乎乎的一团……哈哈哈,这还用问,你一定喝醉了……”

    章杰不由苦笑,自己居然问一个蔓金苔长什么样子,会招人讥笑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按这么看,这个蔓金苔应该就是金萤吧?他竟然没有躲在露晴身边,还敢大摇大摆的在医院里游荡?哼哼,说不定这是他迷惑敌人的手段吧?

    这个老鼠精看到金萤还能活着离开医院,肯定是他们故意要把这个消息散布出来,让所有对金萤有敌意的妖怪都掉以轻心的冲进医院,最后躺着出来,听说还没有哪个能逃脱的,说不定就干脆躺到医院保存尸体的冰柜里,等着焰儿回来收货了。

    那个老鼠精美滋滋地喝着酒吃着菜,全然不知身边这个热情请自己吃喝的妖怪有什么目的。章杰从兜里掏出一笔支付这顿饭菜还绰绰有余的钱放在桌子上,然后悄悄地离开了酒店。

    他走后不久,原本已经醉眼朦胧的老鼠精突然坐直了身子。看着章杰消失的方向撇撇嘴,拿出手机拨打起来。

    “鹿老,是,是我啊……果然被您猜对了,真的有人找我打听来了,您老真是神机妙算……对,我就照您说的回答他……对……只是这样行吗?他会不会……是,是,我明白了……嗯,我吃完饭就走,到宜海市的亲戚家躲几天……”老鼠精说完放下电话,优哉游哉的把桌子上的饭菜吃的一点不剩,打着饱嗝摇摇晃晃的离去……

    “就是这家医院,”罗缙对身边漂浮着的一个鬼魂指着不远处的医院大门,“你还记得我给你看过的蔓金苔长什么样吗?你进去找他,看他到底在哪,跟什么人在一起,在做什么,然后回来告诉我。记住,千万不要惊动他和他身边的人。”

    尽管这个鬼魂的身影虚无缥缈,但还是能看出他是个中年人,他看上去既惶恐又茫然,就像一般刚死不久的灵魂还抱有一定的意识一样。

    他虽然充满了对生的不舍和对现在状况的担忧,但他还是看着罗缙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帮你把这事办好的,但你答应我的事……”

    “你放心吧,不就是让你儿子考上一所好大学吗?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去吧!”罗缙轻松地许诺,然后催促他快点行事。

    那个鬼魂对他的话当然将信将疑。可他已经死了,他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给儿子创造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希望儿子能够考上一所好的大学,让儿子一生的前途能得到保证,不要像自己劳碌的过一辈子,累到死也只是个被人使来唤去的公司小职员。

    “我儿子一直希望能上丽丹大学。”他向前漂浮几步后又回来对罗缙说。

    “知道了,知道了,你都说了三十遍了。”罗缙不耐烦地挥着手催促。

    那个鬼魂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敷衍自己,也不知道这家医院里,会有什么样的恐怖场面在等着自己,更不知道这个看起来面貌无奇却自称不是人类的男人,在刚才给自己看的那个幻影中的那团黑乎乎的人形影子,到底是个多么可怕的妖怪。

    但他还是决定去试一试,希望自己能在死后还能为儿子做点什么。就算失败了……反正自己死了,他最后看了罗缙一眼,带着视死如归的心情飘进了医院。

    “这鬼魂真是啰嗦的吓人。”罗缙将手中的烟屁股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踩灭。

    如果不是因为很难找到一个能保持生前意识的罕见鬼魂,他早就甩开这个家伙另外找另一个了。如果不是事关金萤,他真的很想找认识金萤的沈梦曼合作,他可以想象,那个女鬼是多么的爽快:“什么?你用三个毒 贩的性命来做酬劳?好,成交!”

    那个鬼魂已经进了医院。在医院这种地方,鬼魂比活着的病人还多,多出他一个,当然不会被注意到,绝大多数人也没有这方面的能力。他应该能顺利地打听到金萤的情况吧?

    罗缙飞到一所高中大门口的上空,手中突然出现一个小小的光球,他随意的上下抛动着,然后恶作剧似的,对着自己脚下路过的一个高学生模样的人扔了过去。

    这是一种可以让人类的记忆力在一个月内大幅度提高的法术,只要不是蠢的无可救药的,只要不是从来不看书学习,现在距离高考还有三个多月,在自己这三个法术的持续帮助下,足够让他通过那种只靠死记硬背的高考了。

    可怜那个鬼魂不知道自己的要求对一个妖怪来说有多简单,要是罗缙不顾及后果,他可以直接去偷一张入学通知书填上名字,再改下学生的个人资料就一切都解决了。

    但话说回来,为人父母的还真的是不容易啊,都已经死了的人,满脑子想的还是自己的孩子。

    按罗缙的个性,就算那个鬼魂完成不了自己的任务,他还是会去帮助那个鬼魂的儿子的,只要他不把事情搞得太糟。

    罗缙伸了个懒腰,在一棵高大的樱花树杈上躺了下来。

    “不许再画了,医生没有嘱咐过你吗?你的病需要休息。”护士走进病房阻止姜畅继续在画布上画画。

    姜畅对着医生苦笑一下,执拗地摇摇头:“你就让我画完这一幅吧,马上就完成了。”

    “你总是这么说,可你画完这张又要画下一张,就是不愿意停下来,”护士不满地看着他,“别说那么多了,你的病需要休息。快把笔给我。”

    姜畅迟疑了一下,手中的画笔已经被护士夺走。他看着护士把自己的绘画工具塞进病床前的柜子里,他没再坚持,只是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等护士收拾完病房离开之后,姜畅又打开柜子,拿出画具,继续画他的水彩画。

    今天下午,金萤又不由自主地来到这间病房,他从床头的阴影中偷偷看着姜畅,姜畅微微皱起的眉头透着一抹忧郁,金萤又看着他正画着那幅一个牛头人向天空挥舞着宝剑的图画。

    病房里静悄悄地,只听见画笔与画纸相碰触时发出的“沙沙”声,但过了一会儿,姜畅突然歇斯底里地抓起那张画,嘴里大声叫嚷:“他的眼睛充满了恐怖!我竟然把死亡画进去了!见鬼!我不害怕死亡!对,我没有害怕,我不会被打败的!”

    说着他把那张画揉作一团,狠狠地扔在地上,双手抱着头低声啜泣起来:“小颖,我不放心你一个人活在这世上,我死后谁来照顾你,我不想死啊!”

    “原来他也在害怕。”金萤自言自语地看着地上那张画,叹了口气。

    姜畅的母亲走进病房时,姜畅正一动不动地趴在床上,地板上有几幅未完成的画,有些已经被揉成皱巴巴的一团,有些已经被撕成了碎片。她叹了口气,蹲下来,一张一张地把地上的纸团拾起,用手轻轻拂平姜畅的画架,默默地走到床边,给姜畅拉上了被子。

    “妈,我没睡,”姜畅坐起来,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他强打起精神,强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只是没什么灵感,心里烦躁罢了。”

    “画不出来就先别画,哪一个大画家是强画出来的?躺下,你现在需要休息,等你体力恢复了,想画多少都行。”母亲故意忽略他脸上的泪痕,一边收拾他的画具一边微笑着说。

    “妈,我说过多少次了,我想作个漫画家,不是大画家,你和爸就是记不住。”

    “都行,你喜欢才是最重要的,”母亲宠溺地摸摸他的头笑着说,“我啊,这几天和你爸商量过了,你的将来还是要由你来决定。你既然喜欢画画,那就送你去上艺术学院,要是你愿意,你爸还可以送你去国外学画画,法国、美国、俄罗斯、意大利哪里都行,你不是喜欢巴黎美术学院吗?上最好的学校,这点钱你爸是出得起的。”

    “真的?”姜畅听了眼睛一亮,但马上又黯淡下去,低下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母亲看着他躺下,偷偷地转过身,擦去脸颊上的泪水。

    “原来妈妈就是这个样子的,有个妈妈真好!”金萤突然想起以前焰儿曾经问过自己妈妈是什么,他看了这母子俩几眼,悄悄地飘出了病房。

    金萤从病房里飘到走廊时,他惊奇地看到一个鬼魂从一个病房走到另一个病房。这样一个“完美”的鬼魂除了沈梦曼,金萤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个鬼魂忙忙碌碌的在病房进进出出,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寻找自己丢了的东西?

    难道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这样的鬼魂因为保存生前的记忆太多,所以他们最大的缺点是不能接受他们已经死了的事实,甚至会因此留恋人间不愿意投胎转世,最后成了妖鬼。

    这样的鬼魂不在露晴防范的范围内吗?金萤知道,露晴为了保护医院里的病人,会无情地除掉来这里觅食的妖怪,要是一个鬼魂想伤害这里的人会怎么样呢?鬼魂生前是人,露晴一般不会干涉人类的行为的。

    但人死了之后就成了鬼魂,鬼魂就……金萤觉得现在虽然没有了身体,但他一想东西就会感到头疼。

    不知不觉中,金萤已经跟着那个鬼魂在走廊中转了一圈。

    鬼魂还没有完全适应自己是鬼魂的新身份,他飘向楼梯,想去搜索上面那一层,谁知一回头却看见自己要找的目标,那个章杰在幻影里给自己看过的黑色影子的妖怪,现在正贴在自己的背后近在咫尺的墙上,他顿时吓得愣在那里。

    金萤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回头,他还没想好要做什么,也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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