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烧鸡赏赐的季婉容,这几天七上八下的心也逐渐恢复了平静。

    其实这个四爷只是看起来,严峻了点儿。

    虽然的确是有些喜怒无常的,但是也不至于过分的不近人情。

    如此一来,季婉容倒是不像之前那么提心吊胆了。

    但是她去这流云轩吃饭的事情,不到第二天,又传遍了整个后院。

    次日,天还不亮,这梨香院的小门就被人咚咚咚的敲响了,声音急促且暴躁。

    季婉容皱了皱眉头,扯着被子继续闷头睡,睡在外室的春娇却是被吓得一个激灵。

    一跟头从床上爬起来,拿着衣服就往头上套,着急忙慌的打开了门。

    春娇看着眼前有些眼生的嬷嬷,怯懦懦的开口行礼道,“请嬷嬷的安,请问嬷嬷有什么事情吗?”

    “我是吴嬷嬷,你家主子呢?我们侧福晋有请。”吴嬷嬷也是个不好对付的,白了春娇一眼,这才语气不屑说道,“赶紧的去吧,还磨蹭什么呢?”

    “啊?我家主子还没起呢……”春娇一听这话,又瞅了瞅外面灰蒙蒙的天色,心想自己不是听错了吧?

    “都什么时辰,还没起呢,看来这教习嬷嬷没有教好啊,真是个懒骨头。”吴嬷嬷一边说着,一边推搡着春娇就朝着屋子里面冲了进去。

    春娇也只是个小姑娘,哪里拼得过吴嬷嬷这快四十岁的女人,自然是没挡住。

    “啪”一声响动,季婉容身上的被子就被扯得摔在了地上,吴嬷嬷瞧着蜷缩在床上的季婉容,这才阴阳怪气的说道,“容格格,该起了,年侧福晋有请。”

    这还是春天呢,被子一掀,冷的季婉容立马就清醒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黑着脸瞅着眼前的吴嬷嬷,想着她刚才说的话,年侧福晋?

    吴嬷嬷看季婉容醒来,就这么目光空洞的瞧着自己,不知怎么的,有些心慌,轻微咳嗽两声道,“容格格,别磨蹭了,赶紧的吧?”

    季婉容是个有起床气的人,这会儿看着吴嬷嬷的小人嘴脸,当即怒火攻心,上前去就扇了吴嬷嬷一耳光,清脆的声响在房间里面,越发响亮。

    三个人都愣在那儿,吴嬷嬷一脸的不可置信,春娇一脸的惊慌失措,唯独季婉容神色如常,目光清冷。

    “你……你……”吴嬷嬷回过神来,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季婉容嚎了一声,“你居然敢打我?”

    听见这有些尖锐的嚎叫声,季婉容的眸子动了动,这才揉了揉自己的手掌心,嘶,用劲有点儿大,真疼啊。

    “打你怎么了?”季婉容一边揉着,一边质问道,“你终究是个嬷嬷,我好歹也是个格格,你若好声好气的,我也能敬你几分,你如此的目中无人,就算是告到嫡福晋那儿,我也是有理的。”

    吴嬷嬷简直不敢相信,季婉容这样身份的格格,居然敢打自己。

    自己也是这府上的老人了,平日里哪个不尊称自己一声嬷嬷,自己的主子是侧福晋,在这后院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谁敢得罪自己,就连嫡福晋身边的那些奴才们,看见自己都要敬畏几分的。

    如今,自己却被一个刚入门的妾室扇了耳光,吴嬷嬷怎么能忍?

    她咬咬牙,这才愤恨道,“容格格真是个一尊大佛,哼,可别得意的太早。”

    季婉容这会儿是彻底清醒了,想起自己刚才那一举措,其实不免有些后悔的,但为时晚矣。

    “慢走,不送。”季婉容撇撇嘴,看见扔在了地上的被子,这才对春娇吩咐道,“这被套拆了,把四爷赏赐的料子拿来缝个被套。”

    “是。”春娇真的吓傻了,这会儿小声回应道。

    昨儿下午拿了烧鸡,晚上就有人送了几匹料子过来,说是四爷的赏赐。

    季婉容却是不大喜欢,那花花绿绿的穿身上不合适,如今拿来做被套却是无所谓了。

    吴嬷嬷看季婉容如此的目中无人,也不搭理自己,心里藏着怒火,转身摔门就走了。

    睡觉是睡不好了,天气还早,季婉容让春娇打了水洗漱一番,准备去嫡福晋院子里面转一圈。

    早点去请安,免得被年侧福晋恶人先告状,那可就失策了。

    从梨香院到沁香园的路,是季婉容最熟悉的一条道了。

    她穿着旗装踩着花盆底,小脚走的飞快,踩得那鹅卵石清脆作响。

    虽然已经是晚春了,但京城的春天好像来的晚一些,这风吹得喧嚣,还有些寒意。

    季婉容到了沁芳园的时候,嫡福晋还没有起呢,她规规矩矩在堂厅里面坐着,抿着茶水,想着一套说辞。

    等了半个时辰,嫡福晋乌拉那拉氏这才慢悠悠的从内室里面走出来,身着一件凉月色旗装,戴着一套珍珠首饰,衬托着她有些病态的肤色越发苍白。

    “福晋吉祥,福晋万安。”季婉容甩着帕子行了礼,这才站在那儿一言不发。

    乌拉那拉氏瞧着她如此,倒是有些好奇了,声音轻柔的问道,“免礼,今儿如何这么早?可是有事?”

    “奴婢无事。”季婉容谨慎的回答道,“还以为这个时辰请安是新定的规矩呢。”

    “胡说,每日辰时请安的规矩何时改过?”站在乌拉那拉氏身旁的刘嬷嬷开了口,语气中充满着严厉。

    “可是今早,年侧福晋身边的吴嬷嬷,掀了奴婢的被褥让奴婢起床呢。”季婉容抬起头来看着乌拉那拉氏,故作无辜的说道,“本想着这是侧福晋怕奴婢迟到,但那嬷嬷口不择言,辱骂了福晋,奴婢便打了她一耳光,这会儿也是来请罪的。”

    “哦?既有这样的事情?你得罪了吴嬷嬷,也是该给年侧福晋请罪,跑来给我请什么罪?”乌拉那拉氏听见季婉容的话,故作疏离问道。

    乌拉那拉氏的心里有几分恼怒,这吴嬷嬷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如此不知礼数。

    都怪爷宠的年昭芸无法无天,手下的奴才也是如此。

    这府上最不尊敬嫡福晋的人,怕也只有这个恃宠而骄的年侧福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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