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郊外遇到了王吉王真人,这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的,再后来遇到了那株成了精的艾草,这是我更没有想到的。

    当我眯着眼睛依在火堆旁要睡着的时候,迷蒙中,我看到那株成了精的艾草的影子,这才知道都来妖也是有影子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王吉王真人的影子,那分明就是一条蜿蜒盘旋的蛇的影子。

    我一下子坐了起来,两只惊骇的眼睛瞪得老大,死死地盯着熟睡的王吉王真人,王吉还是王吉,那清瘦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的血色。

    再看那条长长的影子时,哪里有什么蛇的影子,分明就是王吉的身影映在了地上,他旁边的那株成了精的艾草却不见了踪影。

    我向四周巡视着,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动静,夜色里,只有我们这里闪动着火光,到处都是黑漆漆的。

    那河水开冰的声音是越来越大,轰鸣声让我的心好乱,我向火堆里又填了些柴草,让火焰更大一些。

    “慢点儿烧,要不还得去捡。”王吉王真人合着两只眼睛对我说。

    “你不是睡着了吗?”我惊讶地看着他,本来以为他睡着了,没有想到他竟然还知道我在向火堆里填柴。

    “我有夜眼啊。”王吉王真人说着呵呵地笑了起来。

    “胡说,动物才有夜眼呢,你这是把自己降到哪一级去了。”我说着也笑了起来。

    “这么冷的天儿,眯一下就行了,还真睡啊,那不是找死吗。”王吉王真人说着动了动头,我怎么感觉他浑身都在扭动,就跟蛇似的。

    “我怎么看着你象蛇一样。”我打趣地对他说。

    “我就是蛇。”王吉王真人说着转了个身,将后背对着我。

    “对,你就是一条蛇,不过,你这样更象是一条虫子了。”我不想让他睡着,说实话,在这夜里,一个人确实有点儿胆儿颤。

    “你家的虫子这么大,那是成精了。”王吉王真人没有回头,我却还是感觉他在扭动。

    我苦笑了一下,在心里对自己说,大概是没有休息好,自己出现错觉了,这可不大好,在这深夜的郊外,可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

    一抹淡淡的光在远处晃动着,我提高了警惕,静静地看着那光向我们靠近,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是可儿吗?”

    我楞了一下,没有听出这是谁的声音,但是能说出我名字的人,应该是认识我的,我犹豫地回答了一个字:“是。”

    “别乱答应。”忽然王吉王真人坐了起来,紧张地瞪着两只眼睛向那微弱的光看着。

    “他喊的是我的名字。”我低声地解释着。

    “那你也不能答应,而是要问,‘你是谁?’,记住没有。”王吉王真人瞪着两只眼睛告诫我。

    “你们不用这么紧张啊,我是附近的住户,见过可儿的。”那个来者象是听到了我和王吉的对话,马上呵呵地笑了起来。

    “您贵姓啊?”王吉王真人仍就高度警惕地盯着那个渐渐走近的人。

    “我姓爱,是这里的老住户了,你们怎么在这里野营啊,现在还不是在郊外玩的时候,你们这些青年人也太心急了。”这时已经可以看到那个人的身影,那应该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背有一点驼。

    “这里是什么地方,前面那是什么河啊?”王吉王真人没有继续问那人的来历,而是问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这里是西河的河沿儿啊,怎么,你们是不是走迷路了,这么冷的天,迷路了可是很危险的。”来的人说着已经走到了我们的近前,他穿了一身黑色的棉衣,看上去是本地的农民,他手里拿着一个手电筒,背有点儿驼,胡子和头发都已经花白了。

    “西河沿儿,不对吧,我怎么感觉这里会离信家更远一些?”王吉王真人说着紧了紧自己的大衣,向火堆里扔了把柴禾。

    那扔到火里的柴禾猛然间向上窜起一注火苗来,在空中打了个旋儿,向那个来人扑了过去。

    我一下子怔了,他这是做了什么,来的人看上去少说也有五、六十岁了,他怎么弄火烧人家啊,开玩笑也得分个对象好不好。

    那个来才被这突如其来的火焰吓了一跳,忙向后躲闪,那火还是扑到了他的身上,他在瞬间变得矮小,接着一晃,化成了一株艾草。

    “你做什么啊,这么不经玩。”艾草尖叫着。

    “呵呵,你不是姓爱吗,连玩都不改姓的。”王吉王真人说着身体向后一仰,倒在了身后的柴草上。

    “就是开个玩笑,也值得你费一张符,你的符多啊。”艾草晃动着被烧焦的叶子,忿忿地对王吉王真人喊着。

    我默默地看着他们两个,这是什么把戏,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他们还这样的没心没肺的。

    一抹黑烟出现在成精的艾草后面,传来李雨迟那富有磁性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还有一妖精玩起来了。”

    听到李雨迟的声音,我的心里马上轻松起来,我开心地大喊着:“你怎么才回来。”

    李雨迟从成精的艾草身上穿过,笑呵呵地对我说:“我还是好的,先回来了,那位在那里就不想走了。”

    成精的艾草反感地抱怨着:“你也欺负人。”

    李雨迟轻轻地回了一句:“你又不是人。”

    成精的艾草还没有怼回来,他已经飘进我的玉蝉里去了,那艾草不由得惊讶地叫了起来:“原来你是个养鬼的高手。”

    我瞄了它一眼,瞬间觉得自己在这一行里算得上一号人物了,李雨迟却在玉蝉里给我泼了一瓢凉水:“我可没用她的元气,你别弄错了,这是我自己修炼的结果。”

    成了精的艾草还想说些什么,它的身后却飘来一只烟雾,在它的跟前形成了一只大手,空中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随着那笑声,成了精的艾草被那大手捏在了手心里。

    我马上跳了起来,大叫着让他住手,那笑声却越发的抓狂,成精的艾草却喊着,让我不管它。

    它越是这样说,我心里越是不忍,对着它大喊了一个收字,我的小葫芦从我脖子下飘了出来,对着那只大手和成了精的艾草吸了起来。

    “快停下!”艾草大叫着。

    空中那笑声更大了,小草的叫声也更凄惨,就在小葫芦的口对着成了精的小草用力地吸时,那只大手忽然一松,成了精的艾草尖叫着冲进了小葫芦里去。

    我正等着成精的艾草被吸进去之后再收那只大手时,却发现那只大手已经化成一缕黑烟向空中飘去。

    小葫芦发出淡淡的光闪动了几下,然后悠悠地飘回了原位,这让我大迭眼界,我所想要收的可不是那棵倒霉的艾草,是那只大手啊。

    “你捉不到它的。”黑衣阴司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他又恢复了原来的面目,微微低着头,站在那里酷酷地对着我们。

    “那是什么?”我惊讶地看着他问。

    “那是无生老祖的使者,它的职责跟我一样,是专门到处捉取鬼魂的,只是他比我更多了一项任务,他连妖孽也要捉了去。”黑衣阴司说着已经走到了我们的身边。

    “什么,已经有一个阴间收容鬼魂了,为什么他还要再建立一个?”我有些不满,却也知道那个无生老祖是个什么样的家伙,他的贪婪什么时候停止过。

    “他想再创造一个世界,一个他自己的世界,所以,阴间的事情他要插手。”黑衣阴司说着走到了王吉王真人的跟前,低下头盯着他看。

    “他不会也想在阳间插手吧?”王吉王真人见他盯着自己看,很不自然地问了一句。

    “他当然要插手,他要控制三界,甚至连佛祖那里也想插手。”黑衣阴司说着直起了身体,默默地转身离开王吉。

    “喂,你什么意思?”王吉不满地对黑衣阴司喊着。

    “没什么意思,就是感觉你身上好重的阴气,还带着那么一丝让我想抽出鞭子的感觉。”黑衣阴司头也不回地说道。

    “你有毛病吧,我就养了那么几年的小鬼,阴气重点儿有什么可奇怪的。”王吉王真人被人揭了短处,更恼火起来。

    “那可不是一点儿的阴气,你这是养了一个多大的鬼,会有这样强的力量,让我有开战的念头。”黑衣阴司说着又走向了我。

    “你这是在说我,还是在说他?”我看着走到我跟前的黑衣阴司,感觉他今天晚上真是是不大友好,有一种找着让别人打他的感觉。

    “你身上的阴气也不小啊。”果然,黑衣阴司对我开了口。

    “别说是因为我啊。”死鬼李雨迟在玉蝉里不满地嚷了起来。

    “你,你也得有这样的力量啊,这力量怎么会这样的强大,这是哪里来的?”黑衣阴司的声音越来越低,眉头下拧成了一个疙瘩。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气我呢。”死鬼李雨迟苦笑起来,对这个鬼差,他是没有一点儿的办法,人家能让他暂时在阳间已经是网开一面了,就算他说话难听,也得让他三分。

    “不对啊,这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感觉这里的阴气这样的强大,这可不只是鬼魂发出的阴气,这是什么?”黑衣阴司说着又凑近了我。

    “你离她远一点儿,人家可是女孩子,当心我去阎王那里奏你的本。”死鬼李雨迟在玉蝉里愤怒地对他喊着。

    “可是,她身上的这股气息……”黑衣阴司还没有说完,一把带着火的柴草从他的背后打了过来,他惊讶地一回头,想躲开已经晚了,大叫一声,化成一股黑烟飘向了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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