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何一诺历经沧桑,却依旧是震撼至极,内心处为之深深所动。
    他手一挥,他们的身躯瞬间化为尘埃,属于段木日的那一部分仿佛朝着天际,向着无尽苍穹,飘散而去。
    何一诺的心中忽然感慨道“一生所求,不过内心自由,一生执着,终无法实现,唯有在化落尘埃之时才能纵横九天,肆意飘飞,这岂不是人之可悲,,,”
    大雪纷飞,若不是因一场战争,从高空俯瞰,望月便如银装素裹,恢宏壮丽,当可谓是人间一大奇景。
    顶峰宗祠之上,此刻唯有九阳一人,原本昏暗的祠堂中因为烛火一根根的熄灭而变得更加阴暗,他抬头看向半空,目光穿透虚无,口中喃喃“想不到,你竟然没有死,,,”
    随后,他的身影消失,出现在了九霄之上,何一诺的身前百丈处。
    何一诺看向九阳,此刻对方的修为已是幻境第一步,幻神之境的巅峰,且拥有着自己的一部分本命道法。
    何一诺至今未解的便是,他平生所遇能人无数,却从未有人注意自身奇异的道法,而他眼前之人九阳不仅似知晓他的道法秘密,更是始终觊觎其道法,吸取利用。
    而他不得不承认的便是,九阳的天赋资质早已是超越常人,世间罕见。
    “你更想不到的是我竟然能从深海囚笼中逃脱吧,这真让你失望了。”何一诺面色冷漠,淡淡道。
    九阳似也不生气,面色平静,反而淡淡一笑,“你如今的修为若是放到望月,当真不知比那些所谓的前辈长老要强上多少,可惜你却再也看不上望月了。”
    九阳在此刻说出这些话着实让人摸不着其意图。
    然何一诺却苦笑着摇了摇头,似说着有些莫名其妙的话语,“你天赋资质极佳,可谓是万中无一,你年少时曾试想过无数种美妙的画面,拜佛求师,修仙问道,勤勉刻苦,他日一鸣惊人。”
    “只是最终,你却选择了一条你自己都唾弃的道路,在别人的垂怜中,苟且求全,心中没有了当初应有的感恩,相反则是一种愤恨,心道有朝一日,我必让那些所谓的恩师跪伏在我的身前,让他们明白什么是屈辱。”
    何一诺说着,九阳的面色渐渐的变得阴沉,双拳紧紧握起,目中露出滔天杀气,身上的道法之力快速流转,似将周围的一切吞噬成虚无真空。
    何一诺依旧是神色平静,不做理会,顿了一会,继续道“你知道那一日终将到来,而且不会很晚,你曾渴望着那一种风水倒转,蔑视一切曾嘲笑你的那些人的感觉,可是,真当那一刻到来的时候,你的内心却意外的显得波澜不惊,没有那种狂喜与震撼,相反则是莫名中多出了一种挫败,一种失落,一种茫然。”
    九阳此刻的面上阴晴不定,但是他目中的杀气却渐渐褪去,他的双手微微颤抖,他艰难的自语道“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为何天道如此不公???”
    他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茫然,他抬头望着前方的何一诺,极度困惑道“我出生满月小镇,自小便崇拜望月修仙之人,总想着自己能够有朝一日站在望月的巅峰,带领望月称霸先辰大陆,这么多年来,这些在我心中从未曾变。”
    “只是我不曾想到,望月让我接触到的竟然是它的阴暗面,我在那些所谓的真人身前忍受屈辱,苟且求全。然而最终在他们的“帮助”下,我成为了望月宗的副宗主,而我却不过是他们的工具而已。望月的没落,我有很大的责任。”
    “若是再让你选一次,你会如何?”何一诺问道。
    九阳叹了口气,缓缓道“哪怕做一事凡人,亦或是心中永远寄托着那美好的憧憬,也胜过如此。”
    随后九阳神色恢复,正声道“我知道你对我恨之入骨,此刻,你有机会杀了我,我绝不会做任何反抗。”
    何一诺摇了摇头,朗声道“我虽与望月已无关系,但一朝树,百年人,这也是我能为其做的最后一件事,他日若是战事结束,你依旧有命,我定会前来寻你,你好之为之。”说完便转身离开。
    而他的身后,九阳的身影也渐渐的消失,只不过他留下了一句话,意味深长,“你的仁慈,只会害了你!”
    满月小镇,如今已如一座死城,大雪飘飞,堆落成山,埋葬了小镇的过往与生机,血腥气息似还隐约可闻,却终会渐渐被白雪掩盖,渗入泥土,或者多少年后这里会再一次成为人丁兴旺,繁华富强之地,只是如今已是人去楼空。
    何一诺站在水潭旁,当年他第一次下山所到之处,与穆冰语在此处的所遇情景依旧是历历在目。
    奇景帘瀑每逢冬至初雪之后便会显现,当年是如此,如今想必也快了。
    水潭的奇异之处便是,水潭看似不大,水位也几近饱和,然无论帘瀑之水如何灌注,却始终不会溢出。
    他曾听闻,多年以前有好事者欲下水一探究竟,可始终是一去不返,亦或是回来之后便疯疯癫癫,变得痴呆木讷,因而水潭下的秘密也不得而知。
    何一诺始终对这个水潭充满好奇与敬畏,当年他没有这个能力,如今他便欲下去一探究竟。
    潭水深不见底,且越往下越是冰冷刺骨,可见度也随着不断的下降而慢慢消失,而唯一不变的便是水潭的宽度,一如在水面之上看到的那般狭窄,整个水潭仿佛就是如水柱一般镶嵌在地下。
    何一诺就这般快速的下沉着,一日复一日,却依旧不见其底。
    与此同时,望月宗在炼狱坛的攻势之下已经濒临崩塌,所有人收到命令,全部回缩望月,欲做殊死一搏。
    然而正当望月之人绝望之时,炼狱坛忽然停止了攻势,全是包围在望月的四周,只守不攻。
    炼狱坛带队之人冷凌与随同一行人停留在半空中,静静的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他们的四周,亡灵张牙舞爪的嘶吼着,看着眼前的望月宗,透出贪婪与不甘。
    片刻后,冷凌沉声道“长盛,军师何时到来?我们还要这般多久?”
    长盛连忙回到“回大人,传闻初雪停,则帘瀑现,这场大雪已经持续数日,想必也快了。”说完他看了看天空,大雪纷纷扬扬,却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而此刻忽有一人来到冷凌的身边,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冷凌闻言眉头微皱,面上闪过不知名的情绪,疑道“当真?”
    身旁之人点头示意,“千真万确!”
    冷凌面上阴晴不定,沉吟片刻,对着长盛道“长盛,此处你且代我全权指挥,我去去便回。”说完未等长盛回复,便转瞬消失。
    距望月宗千里之地,望月宗长老青夙被一行人追击,来到了一处茶馆附近,茶馆上高扬的破损幡布上写有“冬暖夏凉”四个大字。
    茶馆破旧,看似早已废弃,门前依旧放置有几张破损的桌椅,看去一片破败,凄凉至极。
    青夙身负重伤,精疲力竭,她摔倒在此地,佝偻的身躯,苍老的面容,一如这茶馆一般,苟延残喘。
    她瞬间被数十人包围,随后更是涌出来数万只亡灵,青夙长老急促的呼吸着,强行撑起身躯,严阵以待。
    “哼,老东西,真能跑,要不是活捉有赏,我早就一刀劈了你,乖乖束手就擒,不然抓不到活的,老子就要死的。”说话之人目露戏谑之意,他的修为已是突破玄境,达到了幻形之境初期,此刻面对着依旧是玄境的青夙长老,面上似提不起半分精神,只道是追捕猎物一般,享受着其中的乐趣。
    青夙面上愤怒交集,只是目中却无法掩饰的露出绝望,她愤恨道“哼,无耻之人,你们休想得逞!!”说完,手中幻化出一把淡紫利刃,欲瞬间了解自己。
    然而就在这时,从众人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呼唤“青夙!!!”
    包围之人闻言,面上露出惊疑不定,这一处早已荒无人烟,却怎么有人存在,而且自己从一开始便未曾察觉这四周有人。
    然若说是惊讶的,此刻却是莫过于青夙了,她看向了声音传出之地,露出了难以置信,她的面上甚至还有一丝的激动与喜悦。
    片刻后,从茶馆旁的破旧茅草屋舍内走出了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乞丐,他的脚步有些蹒跚不稳,或许是因为身体虚弱,又或者同样是因为有无法掩藏的激动。大雪飘落在他蓬乱的长发上似乎便不愿再离去,只是却更显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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