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如今这太子归来,声势不小,甚至连言语都比往日尖锐了很多,若不是他过去有意藏拙,那就真的是有高人指点了。”
    内室之中,司空王许与自家心腹谋士王谋正在说着话。
    这王谋本是他的族中后辈,师从名师,因而本领不凡,却没有走举孝廉之类的道路向朝廷晋身,而是转而过来投奔王许,当了他的谋主,对王许帮助很大,更是谋划了诸多事情,被王许认作左膀右臂,几年之前,诸多犯忌之言、之谋,也开始与之谋划。
    这次太子强势归来,更是闹出许多动静,在御前直言讽刺王许,让这位司空闻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于是在与家中子侄、门客交代之后,便将在城中巡视自家产业的王谋给召来,与之商量。
    “太子口无遮拦,过去对诸多大臣的诋毁也在少数,甚至还有在朝会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攻讦、讽刺重臣的例子,叔父是否太过在意了?”王谋先是询问了一下御前会议上的局面,然后给出了这么一句。
    王许摇摇头,正色道:“今日不同,因为这太子不光是嘴上厉害了,手上也做下了事情,他之前言辞凿凿,更是拿出了诸多书信、折子,还不怕与地方之人对峙,那八成就是真的了,这就非常值得警惕了。”
    “之前太尉可不是这么说的。”王谋眉头皱起。
    “罗明估计是被下面的人糊弄了,”王许冷笑一声,“谁还没有一点小心思?那下面的人,也多数指望着两头捞好处的,不会把话说死的,加上罗明先入为主,判断错误,在所难免。”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语气便郑重了几分:“也正是如此,才不能小看他李怀了,要知道,以他过往的名声,但凡有点办法,那地方上的将领都不会低头的,更不要说那些个沽名钓誉的江湖贼子们了。”
    “那既然如此,当务之急确实是要先稳固局面,把几件事都停一停……”王谋沉吟片刻,斟酌着开口,“第一步,就是静观其变,我们与太子,其实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冲突,无非是在边疆贸易商,和那位……”
    这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急促脚步声打破。
    然后便是“咚咚咚”的急促的敲门声。
    “怎么回事?”王许眉头一皱,他正在缓缓点头,打算听自己这位谋主侄子分析局面,然后做出决策,结果却被打断,心中很是不快,“老夫不是说过吗,这个时候,不得有人任何干扰。”
    “启禀主上,不是小的要打扰,实在是拦不住太子啊!”门外那人的声音传进来,满是委屈和不满。
    “太子?太子!”王许的目光先是有些疑惑,继而露出惊讶之色,与王谋对视一眼后,才问道,“太子来了?”
    “正是!”门外之人连忙应下。
    王谋就道:“若真是太子,那按着您的说法,其人必然不是轻易上门,很有可能是有谋划。”
    “这李怀小儿才在御前与老夫为难,不留半点情面,忽然又平白无故的上门,哪里有这般道理?难道还能是来拉拢老夫的不成?”说着说着,王许自己先摇摇头,“而且他这时候上门,于理不合!不能见!”
    “咱们府中的人,都是知晓厉害的,肯定先就婉拒了,然后才来通报,现在既然说是拦不住,那就有古怪,还是先问清楚再说,”王谋微微眯眼,用手捏着下巴,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叔父不用担心,凡事只要仔细计较,谋而后动,都有应对的法子。”
    “不错,有你在,老夫很放心,”王许微微一笑,也是神色从容起来,“他太子毕竟只是储君,其实是借势之人,老夫堂堂司空,难道他还敢来硬的?他现在贸然过来,说不定反而要送来把柄,自讨苦吃!之前御前的账,正好和他算一算!”
    这般说着,王许抬起头,对着门外道:“进来说。”
    外面那人如蒙大赦,赶忙进来。
    他冲着王许拱拱手,就道:“方才太子叫门,我等过去开门,问清了身份,正要婉拒,毕竟他并无事先递交拜帖,也没有提前让人通报,也不知道真假,再加上您乃是朝中重臣,岂能轻易结交东宫?结果他却不依不饶,直接打破了大门!便这么硬着冲进来,说是要找小公子!”
    “打破大门!”王许眉头一皱,冷笑起来,“他带了多少人来?”随即转头对王谋笑道,“他果然是得意忘形了,刚刚占了一点优势,居然就不知道进退了,连朝廷大臣门前都敢闹事了,如此看来,不是有什么城府,而是背后真的找到了高人啊,可惜啊可惜,这高人明珠暗投。”
    “就他一人!”那报信之人却是艰难开口,眼睛里流露出恐惧,“我等反复劝阻,好坏恶话都说了,太子还不退,反而咄咄逼人,那凶恶模样一看就是所来不善,便就将那侧门给关上了,没想到,一声巨响之后,那两扇正门便脱框飞出,直接落到了花园里面!”
    “什么!”王许又惊又怒,直接站起来,“好一个太子,居然动手了!不对,你说他只有一个人?”跟着,这位司空又脸色阴晴不定起来,“那他能打飞大门,莫非真是过去隐藏了一身神力?”
    “恭喜叔父!”旁边的王谋这个时候却是长身而起,冲着王许笑道:“太子冲动了。”
    王许经这一提醒,才如梦初醒,也是露出喜色,点着头重新坐下,也笑道:“不错,不光他太子武力如何,难道还能以一人之武而力敌天下?反倒是他在老夫门前动粗,还是当街动手,这个消息根本瞒不住,一旦传出去,陛下对他的那点一点欣慰,顷刻便消,未来还能有什么可言?”
    “不错!”王谋抬手一甩,打开了手上的折扇,微微一扇,“无人能武敌天下,而太子犯法都是小事,真正能要他的命的,其实是其人在圣人心中的观感,如今他是在自毁长城!叔父,刚才我说要静观其变,但现在看来,变化太快,或许您可以尝试拥立之功了……”
    王许收起笑容,正色道:“此非小事,还是先把眼前清明平息再说,对了,你方才好像提到了兴科……”他复又转向那报信之人,最后一句正是对他说的。
    那人正要开口,但蓦地,外面忽有一声响,如雷霆、如钟鸣、如擂鼓!
    “你等都不愿意说清楚他王兴科的去向?好好好!王许老儿,速速出来,将你那儿子捆了送到本宫面前,否则本宫拆了你这司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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