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知逼近华林园的兵马是萧赜的,在场众人皆唏嘘不已,倒是萧赜,还稳如泰山的坐在食案前,裴惠昭惊慌的问:“殿下,你这是要……”她没敢再继续说下去,一旁的两个孩子拉扯着她的衣袖,天真的问:“母妃,父王他怎么了?”

    萧晔早知道萧道成已安排了陈显达带兵把守在华林园南侧的凤庄门外,所以并不害怕,只是也没有料到萧赜竟早有准备,他只知萧赜回京只带了十来个精兵,可哪知道他还不动声色的带了三千兵马,他亦起身,斥道:“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想造反!”

    萧道成懵了好一会儿,待他反应过来,当下就气得掀翻了面前的食案,随后又指着萧赜,骂道:“混账东西!不肖子孙!我把你养这么大,供你吃穿,给你兵权,没想到你居然带兵逼宫!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你对得起兰陵萧氏的列祖列宗吗!”

    他说罢,忽又拔了旁边侍卫的刀朝萧赜走去,萧长懋和萧子良见了亲爷爷这架势,着实是吓哭了,裴惠昭亦惊慌失措,将两个孩子一左一右护在臂弯之间,母子三人一同往后躲。

    “我要杀了你这不孝子!杀了你!”萧道成开口如此咒骂,萧赜仍然镇定自若,他站起身来,言道:“父皇就不想听儿臣解释解释?”

    “你带兵逼宫,有什么好解释的!”萧道成急红了眼,谢徵看得愈发不安,手就伸进了袖中正要取出匕首,桓陵忽然制止,低声道:“看太子分明早有准备,你我不可轻举妄动。”

    萧晔看这势头,萧赜是必死无疑了,于是赶紧吩咐身旁的主簿道:“刘放,快去传陈太尉,让你速速前来救驾!”

    刘放拔腿就要往外跑,这时萧珩终于忍不住心里的怒火,站起身来,龙头拐杖重重的敲在地上,怒道:“住手!都给我回来坐下!你们一个都不准离开这儿!”

    萧道成果真是听萧珩的话的,当下就停手,却还是满脸怒色的将刀直指萧赜,刘放亦不知进退,回头看着萧晔,萧晔又看萧道成已停手,便也不敢多事,于是道:“回来。”

    “萧道成!你给我把刀放下!”萧珩又重敲了一下拐杖,萧道成顿时有些惊怕,一下子就将刀也放下了,只因他自小到大,萧珩从未叫过他的大名。

    “龙儿带兵入京,驻守皇城外,都是哀家的意思,”萧珩已冷静下来,可说起话来,却冷冰冰的。

    人人皆知萧珩偏爱萧赜,如今萧珩说出这话来,底下的人也并不诧异,无非就是觉得萧珩又在袒护萧赜,可萧赜却明显的愣了一下,而萧道成似有万般无奈,他苦笑一声,言道:“祖姑母,我求您!算我求求您了,您不要再偏袒他了,好不好啊?”

    “哀家没有偏袒他,不信你问他,”萧珩拄着拐杖走下去,薛女史亦将她搀扶着。

    萧赜却并不直面回应他带兵入京究竟是谁的意思,只道:“父皇,儿臣今日带兵入京,是给太祖姑准备了一份寿礼。”

    “寿礼?”萧道成冷笑,全然不信萧赜的话。

    萧赜说道:“请父皇和太祖姑,还有诸位宾客,随我到北上阁一看便知分晓。”

    萧道成不大放心,唯恐这是萧赜的圈套,犹犹豫豫的不敢去,可见萧珩跟着去了,他便也没有理由再畏畏缩缩,于是也紧随其后。

    众人登上北上阁,果真见华林园的围墙外驻守了三千兵甲,而那领头的人,正是尹略。

    尹略见萧道成与萧珩已在北上阁,便跪地行礼,身后的三千兵甲亦齐刷刷的叩首

    齐声道:“叩见陛下,叩见太长公主。”

    萧道成见尹略来势不小,心知此次萧赜如此安排的目的,左不过就是威胁他,使他不敢对其下手,他事先安排陈显达带兵埋伏在凤庄门外,本以为可以一举将萧赜拿下,可谁曾想萧赜竟暗中带兵进京,倘若他当真吩咐陈显达闯入,那萧赜必然要反,他虽早有埋伏,可陈显达今日不过只带了几百人马,如何能敌萧赜的精兵强将!

    萧道成不敢多言,只是绷着脸问:“你不是说准备了寿礼么?”

    萧赜笑了笑,便低头看向尹略,唤:“尹略!还不快献上寿礼?”

    “是!”尹略应了一声,就站起身来,转身面朝着一众将士,呼道:“起身,列阵。”

    一众将士一同起身,原本排列整齐的队伍忽然成群散开,看似混乱,实则却是井然有序的奔向另一处,不一会儿功夫,他们边都停了下来,从高处往下看,只见他们摆出了黑压压的八个大字,“仙福永享,寿与天齐”,阁中的人皆已震惊,尤其萧珩,顿时恢复了满脸笑意,握着萧赜的手,言道:“龙儿,你有心了。”

    尹略高呼:“祝太长公主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他说罢,身后的一众将士也跟着高呼:“祝太长公主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好好好,”萧珩心花怒放,朝着下面的将士们点头,笑道:“你们都辛苦了,回头个个都有赏。”

    萧赜道:“还不快谢太长公主?”

    一众将士齐声道:“谢太长公主!”

    看出萧赜也不敢轻举妄动,萧道成便也有了底气,当着萧珩的面就斥责起萧赜:“你为太祖姑准备寿礼,的确是有心了,可私自带兵进京,实属重罪,不得不罚。”

    萧赜并不惶恐,因他兵马众多,萧道成绝不敢轻易动他,他只笑了笑,萧道成顾不得萧珩已甩脸色,执意要惩治萧赜,又道:“倘若你要以此给准备寿礼,该事先与朕禀明,而不该如此隐瞒,朕要罚你交出梁郡的兵权。”

    “车儿!”萧珩怒斥萧道成一声,萧道成仍不示弱,只道:“祖姑母,他私自带兵进京,已犯了谋逆大罪,朕念他孝心,只收缴兵权,已是对他从轻处置,今日天下人都看着,朕若不罚他,岂不是叫天下人都笑话朕软弱无能?”

    “你!你……”萧珩指着萧道成,却陡然觉得头重脚轻,眼前一片漆黑,怕是气血逆行,急火攻心,身子一失衡,就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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