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唧吧唧嘴似是在回味母亲烧菜的手艺,许寒也未真的不懂事的独自大快朵颐。回头看了看忙碌的父母亲。

    许山仍在那卖力的对付坚韧的竹竿,大小差不多的竹节整齐摆放在身旁,被剥下的外皮堆成了小山一般高。禾女从侧墙上取下高挂的木盆,山界里倒是有些好处,珍奇的东西不少但却没人争抢,家里好些物什皆用了不少年岁仍不见坏,不生虫蚁,香气独特悠远.......

    禾女将丈夫剥下的紫色竹皮囫囵地放在木盆中,炉上的热水正在沸腾,她取来水壶,小心将热水倒入木盆中浸泡着。

    灶炉后堆了少许火焰石,那是村人们自山中矿脉中开采而来,此石没什么特异的地方,唯独能够燃烧而已,不需多少费力,便可将它点燃。只可惜火焰石生出的火力温和,平日里烧饭却是用不得,不过冬日里取暖,平时炉上烧些滚水正合用。

    许寒拿着把黑色小石铲铲了小堆火焰石丢进炉内,滚热的气息迎面冲来,小心蹲了下来,打开火炉侧底部的小阀门,将已燃尽的石灰掏了出来,扫将干尽后,回头见母亲正费力的将门外的石磨拎进家门。而那憨货父亲只顾着埋头苦干,也不管身躯瘦弱纤柔的母亲已是累的满头汗水。

    许寒冲了过去,不由分说的从母亲手中夺过石磨,单手拎回屋内。禾女面满笑意跟了进来,疼惜的抚摸着儿子的面颊,“母亲能行,寒儿你这般瘦弱可莫要累坏了自己!”

    许山一直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模样,此时满头雾水的抬起头诧异问道“怎么了,出了何事?”随即见到地上石磨,便已了然,冲着妻子笑道“没事,这小憨货有几把子力气,累不坏他!”

    禾女拉下脸庞“就会在这说风凉话,也不见你搭把手!”许山不敢怼话,只将头深深低下,恨不能埋在地里,嘴里念叨着“也不知道给我留点脸面.....”禾女懒得搭理与他,只是柔声叫儿子赶紧坐下歇息,莫要累坏了自己。

    “我没事!娘,这石磨用起来也要费些气力,您先坐会,让我来吧!”

    许寒自是比父亲心细的多,不忍禾女劳累,自顾的捞出盆中泡发的竹皮,扔进了石磨后拿住木柄,毫不费力的转动了起来。

    禾女抢他不过,也没奈何的仍由儿子施为。只是仍就不忘叮嘱“你若累了,便休息下来,千万莫要逞强!”

    见儿子应声,禾女稍放下心,取了碟盏后乘出堆尖儿的酱肉便走出门外,先与老祖宗送去......

    “啪!”

    禾女还未走远,刚才还憨实如牛的许山立马趾高气昂起来,一巴掌扇在了许寒脑后,惊得少年跳了老高,蹦出了几步后回头诧异的看着父亲!

    只见许山皱眉看着自己的手掌“啧,真夯实,打的老疼了.....”

    “我了个.....”许寒摸着后脑险些没爆出粗口来!“你......你......你欺负我!等娘回来有你好受的!”少年高声叫喊,颇有些声嘶力竭之感。

    许山瞄着委屈万分且是不明所以的儿子,歪斜着头冷笑着开口“呦呵,你倒是还想告状是吧,就怕你没这个胆子!”说着,他坐正了身躯,端起了父亲的架势“说说吧,昨夜去哪了?”

    听得问话许寒心脏陡然猛跳了起来,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粗壮的父亲,内心闪过念头“怎么会?哪里露了马脚?是昨夜回来时动静大了?不会呀,我这都熟门熟路了!”许寒深知自家父亲睡觉时的模样,天雷不劈到脑门那也是不会醒的,决计不会这般的机敏!忽而,他脑海中一道闪光划过,想起来破绽露在何处!

    只见他摆出一副冤枉表情,语带哭音“我没去哪了!你怎么凭空辱人清白!”

    许山见着儿子卖力的表演,面带冷笑也不言语,只是侧过身子头也未回的指了指墙角靠着的大黑斧,然后心花怒放的瞧着又颓丧起来的许寒。

    “果真如此!”许寒暗暗责备自己糊涂,往日里嬉闹猎食于山林间,皆是独去独往,但昨夜不同,昨夜他可是去寻仇的,为防自家战力不足,特地拎着斧头出去走了一遭,没成想仇未寻成,却把自己给暴露了出来,往后里再想偷跑出去,恐怕就不那么简单了......

    “哼哼.......”许山见儿子收了言语,不在叫撞天屈后许山更是得意“早间出去时我便察觉到斧刃有异,刃上附着不少汁液,闻了闻后才发现都是深林之中参天巨木,藤萝异植的气味,不仅如此,刃上还有些许鳞鱼气息,我还奇怪此事,回来便见你小子还在蒙头大睡,为父可是村落顶了尖的猎手,这般多的破绽你还想瞒着我?你娘说我憨,你还真信咯?”越说越是自得,放佛徜徉在幽深的湖底,清澈冰凉舒爽的紧!往日可没少受娘俩的起伏,今次可算是找回了场子!若不是要拿捏人父的威严,许山能把脸都笑的抽搐!

    想到母亲知晓此事的后果,许寒不住地打了几个寒颤!

    倒也不是不抗揍,只是母亲向来对他呵护至极,若是知道自己背着她做出这般离经叛道之事少不得心疼万分以泪洗面,这才最让许寒头痛不已的事情!

    眼下,也只能哄哄这牛鼻子都快翘上天的老憨货了!麻利地溜到父亲身后,少年谄笑着在衣物上了擦拭了下手上灰尘,回忆前世那些专业按摩的手法,揉压着父亲肩背“嘿嘿,爹爹!您看这力道还合适吗?”

    许山哼唧两声,“还不错,手别停........”许寒看他那惬意的模样恨得三魂离体,七魄升天!揉捏的双手险些就往许山粗实的脖颈招呼过去,狠狠吸了几口凉气这才压迫下内心的狂躁!

    “我昨夜只是看那月色迷人,一时精神振奋便想偷溜出去转转,拿您的斧子是为了防身罢了,您看这些许的小事便不用惊动母亲大人了吧!”手上的活半点不敢停,努力挤出了个微笑,许寒谄媚的试探着父亲的意思!

    “呸!”许山啐了口吐沫,扯着眉不屑道“还月色迷人?我可记得你第一次看到天上的几轮大月可是被吓得躲屋里颤了半晌,现在怎么改了性子啊?”

    歇了口气,许山又接着鄙视道”再者说了!你那屋子是看不到月亮还是咋滴?大半夜翻了连好几座山看月亮?山那头的月亮是比较大还是比较圆?”

    许寒被自家父亲怼的哑口无言,只得尴尬笑着“就是来了兴致.....兴致......”

    知道自家儿子服了软,许山的语气倒也不再那般咄咄逼人,正色道“且不是我说你,那林子有多少凶禽猛兽你一孩子知道多少,便是我与村里叔伯们也不敢夜中乱闯!莫以为仗着自个儿有几分力气便胡作非为!真要受了些伤丢了性命你也不想想你母亲该如何伤心!”话到最后,许山颇动了几分真怒!

    许寒也知晓轻重,默默绕到了父亲身前,低头道“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许山见儿子晓事,心中也甚是宽慰,不过嘴里却没放下“还敢撒谎,看月亮看的老子的斧子一股子鳞鱼腥味.......”说到最后,许山却突然面露惊凝,上下打量着许寒,言语中带着疑惑“你.......莫不是饿了去找吃的吧?”

    许寒闻言陡然一惊,没成想这蛛丝马迹真让父亲瞧出了几分真相!因平日里自己食量惊人,怎么吃也喂不饱这个瘦弱的身躯,且不说许寒自己,禾女与许山也是头疼万分,因儿子这无底洞般的肚子,平日里村人会猎时许山总会多分得些肉食。不仅如此,只要得了闲,许山亦会独自入山,猎些寻常走兽回家。

    许寒自是知道父亲辛苦,他初入山林时一是好奇山中之境,二便是为了自食其力,不忍父母双亲太过辛苦。猎兽到底也是搏命,说不得便会有那不幸之时!

    “当然不是!”许寒红了脸极力否认,这要是承认了以后父母亲还不得为他拼了命,“我.....我就是这般大了,却一直在村子四周晃荡,实在是无聊的紧,就......就想给自己找点新鲜好玩的!”

    许山死死盯住儿子,语声肃穆的发问“真是如此?”

    许寒瞪大清澈的眼眸,拼了命的点头,这一关无论如何也要先过了再说!

    许山见儿子这般保证,也是舒缓了气息,想着自家孩子不过才八岁的孩童,正是喜爱扑腾耍闹却又不知轻重的年纪,做出这般行径倒也正常,姑且问了一句“昨夜那是第一次?以前没这般荒唐过吧?”

    许寒又真非孩童,自有几分察言观色的道行,立马察觉到父亲言语松动不似要追责的模样,顿时大喜“真的就是第一次!不然以您的聪敏哪能到今日才发现破绽?我肯定早就被您揪出来了!”

    这不轻不痒的马屁倒是哄得许山格外兴高采烈,立马便让这憨货现了原形,往椅背那么一靠,翘着腿、咧着嘴没脸没皮的笑道“哼!这倒也是,你这小崽子能有几分道行能瞒过我这好猎手的手段!”

    许寒连连点头称是,眼眸之中崇敬的光都快泛滥了出来!

    “既然你知错了,且念你又是初犯,我便不去跟你娘告状了........”许山瞅着老实如鸡般儿子,话说一半忽而面带奸笑,呲着牙花“那......你该如何报答于我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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