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紫色的木匣。

    木匣里,有一根被幽冥的怨鬼诅咒过的长刺。

    刺上有无数绝不规则的旋钩、倒钩,一旦穿过皮囊,绞下的,便是一整块肉。

    所以被人称之为“鬼”,缠上,就摆不脱的鬼。

    鬼刺之名大盛,还是在七十年前左右。

    那时候有个人叫霍铎,家中生计一般,靠着在打铁铺里锻炼维系生活,恰遇上战乱之际,谁的腰上都难免要佩戴一把长剑蛮刀,所以没日没夜的忙,以至于家中温娴的妻子被郡中纨绔子弟玷污了。

    妻子贞坚,最后服侍了霍铎一晚上,就在院里的榕树上了吊。

    霍铎含着恶狠狠的牙,挺着一把环刀冲到那纨绔子弟的府上。

    怎奈霍铎的武功原本就不高,那贵公子手下更有四五个有些身手的保镖,三下五除二,遂把霍铎打折在地上。

    知明来意后,那纨绔的人得意非常,也不杀人要命,却是将腰带解下,一阵折腾后,将粘稠的白液甩在了霍铎脸上,一边还耻笑着那夜的风流和霍铎妻子的囔叫。

    回来后的霍铎失心疯了。

    不吃不喝,将自己埋在铁炉旁,不分昼夜地锻造,十七天后,拎着这根魇鬼之刺,杀入那公子家。

    那四五个保镖又一次把霍铎围上,却有人不甚被鬼刺沾到,立时血溅五丈,几块新鲜的肉飞洒出来,潺潺地掉在肩头上、地上。

    那恶心的场面让人不禁捂住肚子,趴倒。

    那公子骇破了胆,欲退,便又见一个上前相拦的保镖的手,被鬼刺支离了。

    那公子无处可逃,心脏被鬼刺穿透。

    他淡淡地道。

    “听说,霍铎将那颗心剜了出来,只一刺,便被割成十七瓣。”

    光是想象,已让凌香不禁生寒,蜷缩在他的怀里。

    他抱着怀中的女人,接着道。

    “所以你本不必为我担心的。”

    凌香撅着嘴,柔嫩的手轻轻抚过他的胸膛。

    因为有了及时的处理,如今伤口已在愈合,在结痂。

    凌香叹了口气,道。

    “你们男人在外面拼命,本来就是拦也拦不住的。”

    “可是冤家,你要应承我,一定要完好的回来。”

    他用下巴抵着凌香的脑袋,才使那双深忧的眸子避开。

    直到见识过孟卿衣的出手,他才明白自己是无知,是癫狂。原来自己的武功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强。

    他的轻功实在不好,有时连跃上墙头,也需要想想。

    他也没什么招式,那日“偷天换日夺剑式”的芳华,让他忍不住惊诧。

    他只是凭着一点机智,一点胆识,混不吝地冲闯,和手中这根凌厉的鬼刺,才侥幸活下。

    他能杀死别人,只因为自己还年轻强壮,只因为自己还能凭着身体的爆发或是躲开致命的杀手、或是一刺将敌人挑于马下。

    可现在,他身子上却有伤。

    这伤实在很深,即便结了痂,也有重新撕裂的可能,于他不可能不有影响。

    如果伤口再次裂开,他当真还能安然回来吗?

    他想不到。

    他已决定不继续想。

    他温柔地看着凌香,轻轻应许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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