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拓幽幽地攀在长廊顶上,以横柱遮掩自己的身形。

    从匕首划开申公刑的那刻起,一副心思就已在开始考虑如何逃去。

    其中最棘手的或许是薛歧,但倘若能规避之,便能迅速抽身;其中最凶猛的大概是西门惊唐,那发疯似的打法和蓝色镰刀一向是李拓不欲面对的,不知什么原因,西门惊唐却冲走了;其中最难缠的当属公止境,只凭着连续十数天都会现身盯守,就看得出这人的不懈,一旦被咬上,恐怕是不死不休。

    而第一个追出来的,也果然如李拓所想,是公止境。

    李拓分明看得见公止境“黑虎掏心”出手,一把拎住奔逃侍从的领子。

    公止境不断责问,那侍从不断道歉,其实被公止境那样追,又有几个人能不跑呀。

    李拓轻巧地动身,脚步在横柱上,溅不出一点灰尘。

    竟是往厅堂折返。

    这时候的厅堂里已挤满了人。

    李拓岂非还穿着侍从的衣裳!李拓只要装做急急忙忙赶来,就可以顺利地混入人群之中。

    可公止境分明更快。

    公止境一甩手扔掉那侍从后,又向着厅堂跑了回来,根本不给李拓丝毫从横柱上溜下来的时机。

    逐渐开始有人的脚步在房梁上响起。

    这些侍卫由四面八方借着竹梯依着围墙爬上来,搜寻简直是铺天盖地。

    有人的视线简直要跟李拓撞上,幸好李拓入壁虎蜘蛛,贴着横柱翻爬,整个人又藏在了横柱的里侧底部,躲开了侦查。

    旋即,找到了一个空档,由柱上退下。

    随时都有侍从跑向前厅大堂,李拓则和这些人相反,偏偏往后院去走。

    后院自然有后门,后门当然也有把守,毕竟和前门比不了,又因为申公刑的死讯传来,立时就乱了,有几人提着棍棒就跑去前堂,在这样凌乱的时候,谁不想在夫人的面前表现一下?

    不愿表现的人当然为求安稳,端坐在门前。

    这样求安稳的人当然不多,这样求安稳的人简直只有一个。

    李拓在阴暗处观察了许久,直到情况是缓和的,才正大光明地走出来。

    李拓道。

    “你知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

    这人点点头。

    “老爷死了。”

    李拓道。

    “那你怎么还在守门,不到前厅去看看?”

    这人道。

    “我是负责守后门的,无论老爷在不在,我都要把后门看管好。”

    李拓点点头,似模似样地道。

    “很好。”

    这人道。

    “你又是干吗的?”

    李拓道。

    “我瞧见一帮人从后院蹿进前厅,想着后院人手会不会稀薄,便过来帮忙。”

    说完,也在长板凳上坐下,一点不急,一点不慌,竟当真像是要守门一样。

    这人瞥了一眼李拓,虽不是面熟,但府里头的侍从家丁那么多,也并不是每个都能认透的。何况李拓没有表现出任何紧迫,根本不像是一个逃亡的刺客。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聪明的李拓引导着话题,从来都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情,这人哪怕被派来守后门,羊杂面汤的事情也常常听,虽有些木楞,却也是有说有笑,谈得尽兴。

    “吱”地一声,身后的门突然兀自开启。

    这人和李拓分别都有一惊,相互对望了一眼,回头。

    只见公止境的身影冷冷冰冰,由门外踏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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