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卿衣还待说下去,孟卿衣已经说不下去。

    凛冽的声息在那个漆黑又狭长的甬道里响起,显然是有人拔出了银器正要取夺性命。

    孟卿衣赶紧掠过段涛松,跨着巨大的步子,向甬道飞奔而去。

    徒然,银器的咆哮又归于平静。

    孟卿衣只能听见呼吸,急促的呼吸。

    只有一个人的心胆剧烈跳动才会有的剧烈呼吸。

    道洞里依旧黑得看不见任何鬼影,孟卿衣只能循声追随过去。

    呼吸声愈来愈近,孟卿衣根本分不清是友是敌。而对方显然也有些警惕。

    孟卿衣开口道。

    “是谁?”

    急促的呼吸于是就换成了绷紧的嗓音。

    “是我。”

    他的声音。

    此时二人已贴近。

    在交汇的一刻,谁都难免会放松警惕。

    孟卿衣刚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情,突然头皮一凛,奋力推开他后,迅速地将别在腰上的刀拔起。

    “叮叮叮叮”。

    一连四击,每一击都打得孟卿衣退后一步。

    孟卿衣简直什么都看不清,完全凭借本能将所有袭来的杀招挡去。

    可其毕竟留于后手,全然抢不到反攻的时机。

    黑暗中,有一双闪烁着灰亮的眸子让孟卿衣心惊。

    这双眸子的主人大概便是在谷洞里点起篝火的人。

    这个人只想着要杀出去。

    孟卿衣到底是江湖里的老鸟,从其凌乱的招式里窥破了心境,反正自己并没有擒降这里的意思,索性脚步一让,空出一条逃亡的路去。

    这人立刻就抓住了空隙,如跃动的羚羊,转眼就了无踪迹。

    二人总算是碰在了一起,没有追逐的心思,只是小心翼翼地走出甬道。

    白色刺目,一时间竟让两个人不由自主地用手遮了遮。随后再想谷洞里看去,便是篝火也被人踩熄,目力能及之处,没有半个人影,便是段涛松,恐怕也逃进了冰雹里,那辆足以让人悠哉游哉的马车也被人牵去。

    孟卿衣只好长长地叹出一口气,然后随随便便地自己的“秋”刀插还回去。

    而他更是抹了一把侧脸,颊上稍略带着血迹。

    孟卿衣道。

    “看那人的身手当真凌厉,不给自己留半分余地,大概是个年轻人。”

    他皱了皱眉。

    “就因为不要命?”

    孟卿衣笑笑。

    “就因为会拼命。”

    孟卿衣接着道。

    “只有你们年轻人,才会觉得事事非得拼命做到才可以。而到了我这个年纪,才懂得性命需要珍惜。”

    他问。

    “你已然不拼命了?”

    孟卿衣摇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

    “只为值得的事情去拼。”

    不过像孟卿衣这种看开凡尘的人,天底下或许没有什么事值得其拼命。

    他扫了一眼,道。

    “段涛松去了哪里?”

    段涛松当然跑了。段涛松已经圆不了慌了。

    可孟卿衣不能这样回答,孟卿衣只有苦笑道。

    “段涛松或许被那个年轻人挟持了也不一定。”

    他不信。

    “哦?”

    孟卿衣望着谷洞在的冰天雪地,喃喃叹气。

    “换做是我,我也把段涛松挟持过去。毕竟其驾马的工夫可是舒服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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