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这个人甚至是没有出现过在迟迟的世界里的。

    她一时半会儿都想不起来她的这个皇兄该是什么样子的……因为从未见过,她深居简出,又是极不受宠的公主,那些个皇子们不来欺负她就已经是给足了脸面了,又怎么会和她亲近呢。

    但她唯一不明白的就是,刚才阿如的那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迟迟只装作无知的样子,不动声色的问,“怎么大皇兄竟然也上山来了?可是有说什么事儿吗?”

    阿如便说,“这皇子的事儿奴婢怎么能知道啊,只是既然大皇子来了,殿下也该即刻前去请安才是。”

    迟迟已经梳洗好了,就准备跟着阿如出门去了,阿韦还在担心,“可殿下还没用过早膳呢,即便是大皇子来了,也不该叫殿下饿着肚子出门吧。”

    阿如表情不快,瞪了一眼阿韦,“难不成还要叫大皇子等不成?若是殿下没有第一时间去请安,倒是在这里慢条斯理的用膳,说出去还不知道怎么说殿下的规矩呢,你懂什么?”

    阿如已经是扶了迟迟的手臂,“殿下,咱们走吧。”

    迟迟应了一声,跟在她身边,又问她,“我……不常见身边的兄弟姊妹,却也是不知道,大皇兄是个怎样的人,我是不是也需要有什么需要提前知道的呢?”

    阿如如今伺候迟迟,虽然她心里想着她还是皇后的人,但也不希望这会儿迟迟出事,毕竟若是皇后还没准备叫她出事就出事了,那到时候问起来,便又是她的责任了。

    于是她便开口和迟迟说了这大皇子的事。

    大皇子陈昭顿乃勉王,是如妃之子,还在潜邸的时候,如妃还是个侧室,就是颇受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帝喜欢,竟是赶在嫡子之前就生下了一个庶长子,这在当时真的是惹得满城风雨,险些就因为这没规矩的事儿,当时的皇帝觉得太子宠妾灭妻,要夺了他的储君之位。

    但红颜命薄,如妃甚至还没能熬到太子登基,就早逝了,也就留下大皇子一个血脉。

    皇帝怜悯大皇子自幼丧母,又觉得自己还是苛待了如妃,对大皇子便是多有宠溺,早早就封了王,赐了“勉”字,意在期望他勤勉向上,是可以看出皇帝对他是寄有厚望的。

    但或许就是皇帝这样的偏爱,所以反而是养成了大皇子性子不够温顺和善。

    “不温顺和善的意思是?”

    “这奴婢就不太清楚了。”

    阿如这样说,那意思其实也就十分的明确了,不是不够温顺和善,而恐怕是过于狂妄凶残。

    不过想来也是,他是皇帝庶长子,有一个“长”字在身,皇帝对他又是颇为偏爱的,这种自然就越发的无法无天了。

    但恐怕这其中还有皇后的功劳,她最是会假模假样的做好人的,这失去了亲娘的大皇子,自然就是养在了皇后的膝下,听说是诸事皆由他,根本不加管教。

    迟迟一听,就清楚了,这大皇子只怕已经是被皇后给养废了。

    迟迟和阿如朝着前头去了,还未进主持方丈的院门,远远就听见了有男人大声说话的声音,“本王的人是一路追到护国寺来的,如何能说没有?难不成方丈也在包庇他们不成?”

    在说什么?

    迟迟让阿如去通报,自己留在外头,就听见里面骂骂咧咧的声音一顿,然后就冷笑一声,“本王竟是还有个妹妹在护国寺当中吗?快请进来吧。”

    迟迟缩了缩自己的脖子,深吸一口气,然后就推门进去了,进去就给大皇子行了一礼,“给大皇兄请安。”

    “你是小五?”

    迟迟点点头,“是。”

    “什么规矩,兄长都到了有两盏茶的时间了,你竟是才姗姗来迟,不是听说母后分了两个人去你的院子吗?怎么她们没有教导好你规矩?”

    迟迟压下冷笑,脸上表情更是害怕,“是,是妹妹错了,还请皇兄不要怪罪。”

    大皇子的眉毛团的更厉害,“你的天家皇嗣,这扭扭捏捏的算是个什么样子。早就听说你住在后宫深处,平日里不见人的,怎么眼下倒是是个鬼一样。”

    这人说话真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这样的没有分寸,也不知道对着皇帝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说的。

    “是……大皇兄教训的是。”迟迟谨记自己的人设,若是和这样的人争辩上几句,只怕不日她的假羊皮就能被皇帝皇后给剥下来了,她也不是没吃过委屈,这点隐忍,自然也就不算什么。

    大皇子不耐烦她这种扭扭捏捏的样子,顿时更是不喜起来,挥了挥手,“走吧走吧,瞧着你这个样子,本王就是忍不住一肚子气的。”

    迟迟低了低头,就准备退出来,大皇子却已经是继续和方丈说下去了,“本王平生最恨这些个阉人,就因为父皇多给了他们点脸面,就真的把自己当个什么东西了,昨日分明就是有两三个畜生在暗中缀着本王呢。”

    大皇子一挥衣袖,端起面前的茶一骨碌的喝了,“本王虽是没什么不能叫他们回禀的,可就觉得被这些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盯着,就够叫人恶心了。”

    他放下茶杯,语气阴沉沉的,“本王的人一路追过来,连血迹都是停在了山下,怎么方丈竟然是说从未见过?这话只怕是唬我不得。”

    迟迟已经退了出来,就听见方丈说,“大皇子言重了,整个护国寺都是皇家的护国寺,哪里有什么事儿是敢欺瞒皇子的呢,可皇子这样披星戴月前来,之前夜里的确是安安静静的,未曾有过一点动静,这随意找一个小和尚问问也是一样的。”

    迟迟这会儿才是明白了为什么这么一大清早的,大皇子就会远赴护国寺的原因了。

    这会儿说是宦官当道,其实不然,很大一定程度上是因为皇帝很依赖东厂。

    东厂在这个时候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作用,就是来帮助皇帝盯住当朝的所有人。

    这个所有当然就是包括了文武官,还有皇帝的儿子也不会例外的。

    皇帝却不是说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只是居于那种高位上的人,对着所有人都是有防备之心的。

    所以东厂自然也就会分人去盯着皇子们。

    其实迟迟之前在现代的时候就看过一些关于东厂的秘闻,说是比自己还了解自己的人,就是东厂。

    如果东厂要搜集你的东西,那恐怕就是你家小妾是不是对你忠心不二这种事都能查个明白。

    那大皇子会忌讳这个,自然也就算是正常的了。

    但是,迟迟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大皇子竟然会这样堂而皇之的和东厂做对,甚至是想要抓住盯他的人。

    他怎么敢呢?

    所有人都清楚,这东厂就差不多是代表了皇帝的意思,他这样要和东厂作对,可不就是明摆着是要和皇帝作对的吗?

    难不成皇帝就这样轻飘飘的放过这个——想要忤逆他的儿子吗?

    迟迟顿住步子,阿如看了她一眼,“殿下,怎么了吗?”

    迟迟摇了摇头,就算她能猜到这接下来的事,又能怎样,她现在不过就是个没什么权力地位、没什么本事的不受宠的公主而已,即便她知道这些事,也不能从中谋划出什么。

    但她突然就想到了一件事,她能猜测到的事,那就必不可能只有她一个人可以猜到,想来……皇后也定是会猜到的。

    ——宫中。

    皇后最近的烦心事可不是一件两件,其中嘉和的事已经叫她揉破的脑袋。

    迟迟直接就离了宫出去了,那和亲的事也就和她彻底无关了,这也就罢了,是嘉和反而是不依不饶起来,非要嫁去北阴。

    皇后一气,头疼病就又犯了,这会儿还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

    李嬷嬷给皇后把药端来,又叹了口气,劝了一句她,“娘娘,四公主年幼,只怕是遭了身边的人哄骗,不然她能知道什么和亲不和亲、北阴王子的事啊。”

    皇后闭了闭眼,“这就是个冤家罢了,就是个,想要夺了本宫心肝去的冤家啊!”

    她语气哽咽,“她若是喜欢上京中无论哪个,哪怕是再没出息些,但凡是她喜欢,本宫也就都罢了,可偏偏是,偏偏是还想要去北阴那么远的地方。她真当是好玩的?”

    李嬷嬷摇摇头,“殿下不清楚,日后定是能明白娘娘的良苦用心的。”

    “她不明白本宫也没什么,总归本宫是不会应允的。她这两日可是有好好的待在宫里头,不许她出自己的宫殿半步!”

    李嬷嬷扶皇后起来给她喂药,“我们人是都派去守了,可是娘娘,四公主殿下的性子您不是不知道的,只怕咱们越是不允许她这样,她反抗的反而就是越厉害了。”

    皇后揉揉自己的脑袋,“那你说怎么办?嬷嬷,本宫是真的没法子了,她屡屡说要嫁去北阴的时候,本宫都恨不能把她的腿给打断了,好叫她不再有这些念头。”

    “娘娘,不如是叫二皇子殿下来劝劝四公主殿下?”李嬷嬷劝说,“四公主殿下平日虽是任性了些,可是对二皇子殿下,也是十分的敬重的。”

    皇后的眼睛一亮,“对!你说的对,就找向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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