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从书房出来时,神色有些恍惚,连站在沿廊下的翠茗唤她都没有听见。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翠茗跑了过来,“刚才奴婢怎么瞧见欧阳世从王爷的书房里出来了?”

    “嗯,是他。他在书房里等爹。”花溪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昨晚上射箭场那边出了事,五哥不小心射伤了萧五,大华那边派了他来交涉。”

    “啊,那萧夫人伤的重不重?”

    “萧五没有性命之威,五哥那边也只是轻伤。”花溪没心思再想欧阳铮,夜薄野宗启那副殷勤的模样,心想这事多半与他脱不了干系。五哥受罚事小,怕就怕薄野宗启那边再借机生事,给五哥雪上加霜。

    “咦,花溪回来了?”

    花溪抬头看见薄野信走了过来,福身问安,“在天祀山听闻昨夜射箭场出了事,大华使团连夜回天都……昨夜五哥送我回营就去了射箭场,我担心五哥,所以急着赶了回来。”

    “出不了什么大事,你不必担心。”薄野信不愿多说,只是笑眯眯地望着花溪,“怎么没再玩一玩?难得碰到月祭,西月有官爵的人家的儿女们又聚得齐全,你该再和他们熟悉熟悉,免得日后总是闷在家里。哎,我留着老胡跟着你,本就是怕你有什么需用,想留你再多散散心,到晚上再回来。你倒好自己匆匆忙忙地赶回来了。”

    花溪挽着薄野信的胳膊,“我这不也是担心五哥。我都到了西月,以后还怕没机会认识他们。倒是爹你,今儿府里来客人,也没让下人知道,搞得神神秘秘的,害得我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

    花溪睃了一眼薄野信,“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看着花溪嗔怪的眉眼,薄野信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有些事你不告诉爹,别以为爹不知道?昨儿下晌跟谁骑马去了啊?”

    这话锋一转,薄野信非但没有解释,倒将话题变到了花溪身上。

    花溪身微微一僵,像是被家长撞破了秘密的孩一般,有些慌乱,强自稳了稳心神,不满地嗫嚅道:“您都知道了还来问我?”

    “欧阳世家世品貌都是上上之选。”薄野信自顾自地感叹说,“你若嫁人,他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只可惜人在大华。”

    “爹,你浑说什么呢?”花溪焦急道,“您说的玩笑话让旁人听去了,还当是你着急嫁女儿,这万一那个多嘴多舌不小心给传扬出去了,倒让人家怎么看咱们信王府?”

    “好了好了,我不过随口一说,你倒是急了。”薄野信表情变得郑重起来,“爹虽没通天彻地之能,可王府这一亩三分地还是爹说了算,谁也不会乱说话不过是因为你已经及笄了,我这个做爹的想得多了些。咱们这是刚回来,再来你在那些夫人们面前没怎么露过脸,爹估摸着等月祭一过,咱们信王府说亲的人会慢慢多起来。”

    “女儿可不想这么早嫁人。”花溪摇头,嘟着小嘴说道,“您才辛辛苦苦认回的女儿,这就想着要我嫁人了,怎么我也要在您身边多留几年?再说,当初咱们不是说,招赘一个进来,既然想招赘一个,那便是迟早的事,根本无需急在一时。”

    “嗯,爹记下了,不急不急。”听女儿要留在他身边,薄野信倍感欣慰,可心里却有另一番计较,话虽如此,可有时候事情变化太快,总是未雨绸缪早作打算稳妥些。

    “爹,我这急急忙忙回来,一回来就来了书房,还没用膳。您一个上晌也没闲着吧?要不,我陪爹到怡园一起用吧?”

    “好这几日忙月祭圣驾巡幸之事,都没怎么在家,正好今日一起用膳。”

    父女俩一道回了怡园,都没再提及欧阳铮的事。

    用完膳,花溪回了夕园。

    花溪一进门,新选上来的二等丫鬟姚椿在屋里候着,“刚来人说您回府里,奴婢让人把铺盖都收拾好了,净房那边烧好了洗澡水,惜香院那边樊主事说炼香房已经布置好了,按您演示的法炼了一两合香花油出来,您一会儿沐浴时要不要试试?”

    姚椿捧着一个瓷瓶递到了花溪面前,花溪瞟了眼姚春,伸手接过来,打开瓶盖扇了两下,点头道:“芸哥儿的手脚还挺麻利。既然弄好了,一会儿我试试。”

    姚椿笑着应诺退下。花溪坐了一会儿,便去净房洗漱。

    木犀等花溪走了,才对翠茗道:“刚我瞧姑娘魂不守舍的,就没敢问,贤王是不是出事了?”

    “好像没出什么大乱。”翠茗把听来的事情经过给木犀略提了两句,又说:“……姑娘去外书房碰见了欧阳世,两人在屋里说了一会儿话,出来正巧碰见王爷,姑娘陪王爷用了饭就回来了。”

    “难怪呢?”木犀恍然一笑,凑到翠茗身边低声说,“你说咱家姑娘是不是对欧阳世……”

    “有什么?”翠茗故作不懂,睨了眼木犀,“有没有什么都不是咱们该管的?姑娘没说,咱们也别乱猜了。”

    “话虽如此,可我看欧阳世对咱们姑娘不一般。”木犀不以为意,“姑娘也及笄了,你就不关心姑娘日后嫁个什么人家?”

    翠茗没理睬她,将叠好了衣裳收进柜里,“姑娘会嫁给谁我是不晓得,不过不管嫁给谁,王爷定会让姑娘找个真心喜欢的,不会让她受委屈的。我今儿可听姑娘说了……往后说不定会招赘一个做郡马……所以你就别操心了。赶紧的,别光站着,再看看东西可都归了位。”

    木犀撇撇嘴,没反驳,自去检查物品。

    花溪从净房出来,绞干了头发,在榻上歪着看书,不多时便睡着了。

    翠茗唤了两声,花溪睡得太沉,翠茗只得给盖了条薄锦被,任花溪睡在软榻上。

    花溪着实累了,这一觉睡到黄昏时分,起身时才发现自己在榻上睡了一下午,一转头,发现屋里的圆桌上不知几时多了只锡盒。

    “谁在屋里?”

    “奴婢在。郡主有何吩咐?”姚椿靠在外厅的杌上打盹,听见花溪唤她,赶忙进去,“翠茗和木犀姐姐收拾完东西,看姑娘睡得沉,没敢惊扰,回房歇息去了,留奴婢在这边看着。”

    花溪坐起身,指了指圆桌,“那盒谁拿来的?”

    姚椿答道:“回郡主,那是志都王府的虞恒公派人送来的,请姑娘品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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