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真放心不下花溪,不同意她去意林馆,临走时还再三叮嘱她要谨慎,“……你先不要心急,我去看看王妃。荀柔那边,我会另派人去查看,你且在此处安心等我的消息,别轻举妄动”

    “省的了,你放心,我就在这里等你的消息。”

    送怡真出了院门,花溪回房就问白兰:“消息可送出去了?”

    白兰道:“回郡主的话,已经送出去了,估摸下晌王爷会过来这里。三王那边,奴婢会注意的。您也累了一夜了,先躺一躺吧?”

    “有事记得叫醒我。”花溪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对了,泰王、乐依王他们都离开了吗?”

    “泰王等人已经离开,芝南的两位王用了午膳后启程。”

    “哦,你下去吧。”

    白兰伺候花溪更衣,又在桌上点了一炉安神香才离开。

    花溪躺到了软榻上,侧头一抬眼就看见斜对面半开的窗户外的桂花树,想起了在礼宾馆桂花林里漫步的情景,伸手从里衣里拽出了玉牌,举在眼前撇了撇嘴,伸手一弹,自言自语道:“你不是福星吗?怎么这次不显灵了?”

    花溪叹了口气,收好了玉牌,身一歪,转头闭上了眼睛。

    不知睡到了几时,花溪醒了,翻身睁开了眼,桌上白玉香炉里袅袅青烟后似有人影闪动。花溪揉了揉眼睛,待到看清真的有人时,差点惊叫出声。

    “是我”

    熟悉的声音让花溪的喊声卡在了喉咙里,她坐起身把桌边的人瞧了个清楚,不禁气恼道:“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欧阳铮穿着一袭玄色的骑装坐在桌前,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回来跟你道个别。”

    “你从哪里进来的?”

    欧阳铮指了指面朝房后的窗户,“我暗潜回来,总不能光明正大的从大门进来。”

    “郡主,郡主……”门外白兰听见屋里的动静,敲门询问道,“您可是醒了?要奴婢进去伺候吗?”

    花溪瞟了眼欧阳铮,朝门外喊道:“醒了,现下无事,我再躺躺,有事自会叫你。”

    应付完白兰,花溪看着欧阳铮无奈地撇撇嘴,“看样西月王府的侍卫们最近都疏于训练,屋舍竟任人随意出入。不过话说回来,你堂堂洛西王世向来守礼知节,怎么今日竟也会行这鸡鸣狗盗之事,真让人大开眼界。”

    花溪笑盈盈的眸满是揶揄,欧阳铮唇角微弯,轻咳了两声,说道:“本来是想走的,不过半路听到有人埋怨福星不灵,所以我就去而复返了。”

    “你几时来的?”花溪嘟了嘟嘴,这家伙竟然在屋外听墙角

    “没多久,不到半个时辰。”欧阳铮抿了一口茶,“见你睡得香,没叫醒你。”

    “你不是已经出了别苑,半路折回来,尹元烨他不起疑?”花溪起身趿了鞋在欧阳铮对面坐下。

    “我并没有离开别苑,何来分开?”

    “我明明听白兰说你已经走了……”

    “不过使了个障眼法……”欧阳铮没有细说,又问花溪说,“薄野宗启与你为难,你准备如何应对?”

    “你的消息真灵通我还能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荀柔的死与薄野宗启脱不开干系,他想嫁祸给我,也要有充足的证据。如今不过是一个香坊特制的瓶,又不是从我手里送出去的,想赖到我身上说不过去。至于还有什么别的花样,我也无从得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我只担心,他另有图谋……”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花溪听见屋外白兰喊道:“郡主,郡主,三王、志都王妃和沐兰姑娘过来了,说有要事要见郡主。”

    “知道了,我这就起,你先去打水。”花溪一听慌了神,心想,志都王妃和薄野宗启都在外面,若是被别人看到欧阳铮在自己屋里,不知会作何想法,赶紧推搡了一把欧阳铮,“白兰她们就要进来了,你赶紧先找地方躲躲。”

    “你这里一目了然,叫我往哪里躲?”欧阳铮看着焦急的花溪,唇角噙着笑,“既然是你的人,你又何须担心她们会出去乱说?”

    “不行万一有外人瞧见了,传出去不是更添乱。”花溪四处看了看,果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让欧阳铮藏身,最后指了指窗户,“从哪里来的就从哪里出去。”

    欧阳铮笑了笑,“好了,你不必担心,自己小心点,我晚点找机会再来看你。”一说完,他便纵身一跃从后窗跳了出去。

    花溪定了定神,转身给白兰开了门。

    ……

    花溪换好了衣裳到了前厅,志都王妃和薄野宗启正坐在上首饮茶,沐兰则坐在志都王妃身边。

    “王妃、三王、沐兰姑娘”花溪福了福身,在志都王妃对面坐下,“静娴来晚了,还请三位见谅”

    沐兰起身给郡主见礼,花溪扬手免了。

    薄野宗启则道:“妹妹安好?出了这等事心绪不宁,休息休息也是应该的。”

    薄野宗启眉目含笑,可目光阴冷,其话所指之意不言而喻。花溪听得明白,眼皮抬都没抬一下,只对王妃道:“不知王妃此时来寻静娴有何事?”

    志都王妃回说:“老身此时前来,是有话想问郡主。郡主小憩来晚了,老身能等得,若是换做陛下和娘娘们来了,郡主这番做派怕会招人非议。”

    花溪瞧见志都王妃面色憔悴,双目泛红,眉宇间却又带着几分厉色,现在听她说话这般不客气,也知其是来兴师问罪的,于是谦恭道:“王妃教训的是。”

    志都王妃又说:“昨日,沐兰可曾来过郡主这里,向郡主询问香方香料之事?”

    花溪点头道:“来过。沐兰姑娘说是东日过传过来的配合精油按摩的方,是准备进给王妃用的,让我看看有没有疏漏之处。静娴看过了,并无不妥之处。”

    “郡主确定这方并无错漏之处?”志都王妃朝旁边的贴身嬷嬷打了个手势,嬷嬷从怀里取出方递给了花溪。

    花溪接过来细细瞧了一遍,暗自思忖,石楠花这一味昨日的方里并没有,加进去不伤大雅,但若是比例不当,加上其他精油的分量再改变的话,不能说是一味毒药,但恐会有致幻之效……神智时常之时,要下手害人性命实在是十分容易。

    花溪一时想得失神,薄野宗启在一旁问道:“静娴,可是有什么不对之处?”

    花溪合上方,蹙眉道:“这与昨日沐兰给我看的方差了一味精油,昨日并无石楠花这一味。分量得宜,那这方并无不妥,若是分量不对,那这方恐会使人神智不清……”

    “既如此,昨日郡主为何不提醒沐兰?你可知昨夜荀柔曾用过这个方……”志都王妃瞪了眼沐兰,又质问花溪,显然是误会花溪故意为之。

    花溪听得分明,志都王妃是在提醒自己,荀柔的死与这方有关系,估计更让她恼火的是,这方原本是进给她用的。

    沐兰面露惊恐,抚着肚,摇着头说道:“郡主再瞧瞧清楚,这方明明就是我昨日给您看的那一张,您可是记错了?”

    瞧着沐兰那副怯生生的样,花溪心生反感,目光一冷,“制香讲究配伍用料,每张方用料多有相似但绝非相同,从我手所过方不下千张,若连这细微差别都分辨不出,如何炼香、调香、制香?石楠花并非西月所产,在西月十分罕见,就算我信王府也难得见一瓶半瓶,我怎会记错?”

    “静娴说得有理,但光凭你和沐兰姑娘的一面之词,孰是孰非不好妄下论断。你二人可还有别的凭证?”薄野宗启忽然插口道,“沐兰姑娘,这方出自何处?”

    “是我托人从方家高价够得的,说是从东日传过来的。”沐兰一急,眼含泪,略带哭腔转头对花溪道,“我并没有指摘郡主的意思,只是人命关天……何况荀柔姐姐待我如亲妹,我怎么会害她?这方我给郡主看过以后,我誊写了一份给荀柔姐姐,然后原方转呈给了王妃。我没有要害荀柔和王妃的意思……呜呜……荀柔姐姐这一去,我心上也是难过……”

    说着,沐兰便嘤嘤地哭了起来。志都王妃瞧着外甥女哭得伤心,心一软,“别哭了,你是有身的人了,不顾念自己也要顾念肚里的孩。我与三王也并未说是你害了荀柔和虞恒。”

    薄野宗启也劝慰道:“沐兰姑娘切莫如此,想来荀柔也不愿你为她伤了肚里无辜的孩……你可否将那日的事再回忆回忆,看看有什么遗漏之处?”

    沐兰想了想,将那日大致的情形说与众人听,“……那日郡主看方时,我途去净房如厕,期间的事我就不得而知了,回来后郡主就将方还给了我。”

    花溪听罢,心头冷笑,嘴上道:“莫不是我动手换了方?看方时,厅里除了日常贴身服侍我的翠茗等人,另外还有杂使的丫鬟四个,王妃和三王不妨请人来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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