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伯格对魏泰强说:“我们在努力的时候,就可以获得很好的成绩,如果我们不努力的时候,我们这些人就会被涂土桥所击败了。”

    魏泰强说:“竞争实在让人烦恼,我有点承受不了这种竞争的恐惧了。”

    何伯格说:“涂土桥那些东西,他们不怕竞争。他们有美女,这些美女总是在想办法对付我们这些人。”

    魏泰强说:“归根结底,我们这些人还是太善良了。”

    愤而匆忙地说道,说得跟阁下方才说的一丝不差:‘我弄错了……对不起,这是误会,只不过是误会罢了。’而当那个受了冤屈的人依然愤愤不平地大叫大嚷的时候,他便非常懊丧地向他指出:‘我不是对您说了嘛,这是误会,您干吗还要叫嚷呢!’”

    “这个……当然,这很可笑……”列姆布克苦笑了一下,“不过……不过难道您没有看见,我自己是多么不幸吗?”

    他几乎是大叫了一声,而且……而且似乎想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这一声出乎意外的、痛苦的喊叫,几乎是失声痛哭,叫人难以忍受。从昨天以来,此时此刻大概是他第一次充分明确地意识到所发生的一切——紧接着便是无法掩饰的、有失体面的、彻底的绝望;谁知道呢,——再过片刻说不定他就会放声大哭起来。斯捷潘·特罗菲莫维奇起初怒气冲冲地瞧着他,后来蓦地垂下头来,满怀深情地说道:

    “阁下,请不要再为我唠叨不休的申诉感到不安,只是请您下令把我的书籍和信件归还给我……”

    “谁去搜查的?”列姆布克猝然一振,完全清醒过来,蓦地满脸通红。他迅速朝警察局长转过身去。就在这当儿,布柳姆那佝偻的、高高的、笨拙的身影在门口出现了。

    “就是这位官员,”斯捷潘·特罗菲莫维奇向他一指。布柳姆走上前来,虽然面有愧色,但一点也没有认输。

    我认为,这正是因为斯捷潘·特罗菲莫维奇在那儿,而他所碰到的一切,也正如有关什皮古林事件的一切一样,在尤莉·米海洛夫娜进城的时候都已传入了她的耳中。给她通风报信的是利亚姆申,他由于犯了什么过错被留在家里,没有参加这次出游,因而也就在众人之前获悉了一切。他幸灾乐祸地雇了一匹哥萨克老马向斯克沃列什尼基飞奔而去,以便迎接归来的车队,报告有趣的消息。我认为,尤莉娅·米海洛夫娜尽管非常果断,但在听到如此奇怪的消息以后也不免有点忸怩不安;不过这大概也只有一眨眼的工夫。譬如说,政治方面的问题是不会使她感到不安的:彼得·斯捷潘诺维奇已经向她暗示过三四次,说什皮古林工厂的暴徒都应该挨鞭子,而彼得·斯捷潘诺维奇从若干时候以来对她而言也的确成了一个非常权威的人物。“但是……他终究要为此向我付出代价的,”——她想必在暗自思忖,这里的他,自然是指她的丈夫。我在此要顺便指出,彼得·斯捷潘诺维奇仿佛是故意似地,也没有参加这次集体出游,从一大早开始,谁都不曾在任何地方看到过他。我还得顺便提一下,瓦尔瓦拉·彼特罗夫娜在自己家里接待了来宾,便同他们一起回到城里(跟尤莉娅·米海洛夫娜乘同一辆马车),因为她定要出席委员会的最后一次会议讨论翌日的节日活动。利亚姆申报告的有关斯捷潘。特罗菲莫维奇的消息,当然会引起她的兴趣,甚至也可能使她焦急不安。

    安德列·安东诺维奇马上受到了报应。唉,他一看到他那出类拔萃的妻子便感到了这一点。她神情坦然,带着迷人的笑容迅速走到斯捷潘·特罗菲莫维奇面前,向他伸出一只保养得非常好的小手,一口气说了一连串恭维的话向他致意,一—仿锦整个这天上午她所关心的唯一的事情,就是尽快赶回去对斯捷潘·特罗菲莫维奇亲热一番,因为她终于看到他来到了自己家中。对早晨的搜查未作任何暗示;就象她还一无所知似的。没有对丈夫说一句话,也没有朝他那个方向瞧一眼,——就象他并不在大厅里似的。此外,她立刻威风凛凛地把斯捷潘·特罗菲莫维奇没收了,并把他带到客厅里去,——似乎他没有跟列姆布克打过任何交道,即使打过交道,也不值得继续下去了。我再重复一次:我觉得,尽管尤莉娅·米海洛夫娜很有贵族派头,但这次她又犯了一个大错误。这当儿卡尔马津诺夫却帮了她一个大忙(由于尤莉娅·米海洛夫娜特别要求,他参加了这次出游,这样一来,他好歹总算是去拜访了瓦尔瓦拉·彼特罗夫娜,而她由于一直灰心失望,因此对这次访问感到心满意足)。他在门外(他是最后一个进门的)一看到斯捷潘·特罗菲莫维奇便喊叫起来,然后跑上前去和他拥抱,甚至把尤莉娅·米海洛夫娜的话都打断了。

    “久违久违!现在终于……好朋友。”

    他开始吻他,当然,也把自己的面颊伸给对方。惘然若失的斯捷潘·特罗菲莫维奇只得吻吻它。

    “亲爱的,”当天晚上,他回忆起当天的一切,并对我说道,“我当时想到:我们两人谁更卑鄙:是为了让我当场出丑而拥抱我的他呢,还是虽然瞧不起他和他的脸,并且也可以扭过脸去,然而还是当场吻了它一下的我……胚!”

    “那您就说说吧,把一切都告诉我,”卡尔马津诺夫慢条斯理地咬着舌儿说道,似乎对方真有可能立即把自己一生中的二十五年经历全都告诉他似的。不过这种愚蠢的轻佻却被看作是“高雅的”风度。

    “您可记得,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莫斯科欢迎格拉诺夫斯基的宴会上,从那时以来过去二十四年了……”斯捷潘·特罗菲莫维奇十分合乎情理地(因而也就很缺乏高雅的风度)开始说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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