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扣扣扣......”既熟悉又陌生的频率,让秋姗心头狂跳起来!

    秋姗那雪白的元宝耳朵扯动几下,似乎是听到了手指的敲击所引起的空气波动,产生了一种特殊频率。

    “继续潜伏,等待天狼。如果可能,帮我求仁!”这是乔金山在用加密的摩尔斯码,给秋姗发出的最后指令!

    秋姗瞬间双手紧握成拳,泪水倒流进心底!

    “我的泪水逆流成河。”只有在这个时候,秋姗才能真切地体会出这种感觉所表达深沉的悲伤和无可奈何!

    “如果可能,帮我求仁......”这是乔金山唯一的要求,他心存死志,不愿在临死之前,还要遭受仇人的侮辱。

    然而,这也只是乔金山在为自己做的最后的努力,因为他没有把握秋姗看得懂他的密码。

    秋姗木然地跟在江楚天后面,脚步沉重,眼底有掩饰不住的水光。前面那男人的背影仿佛黑暗中的灯塔,引着如行尸走肉的秋姗走出了海光寺宪兵总部。

    “栖川由美,你想什么呢?”忽然,江楚天一把拉住了木然地冲走向马路中央的秋姗,气急败坏地对她吼了一句。

    “啊,什么?”秋姗冷不丁地从那种悲伤的状态中清醒,再环顾四周,她人已经站在车来车往的马路中央,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走吧,前面就是有名的鸿起顺饭馆,我答应过你,请你吃那里的红烧牛舌尾。”不知怎的,秋姗忽然觉得此时江楚天的声音分外温柔。

    因为心里想着乔金山的事情,秋姗这顿饭吃得真的是食不甘味。而江楚天好像突然变得非常体贴,再也不用言语试探她,反而看向她的眼神中偶尔露出一丝了然和......温情。

    但可惜的是,秋姗的心思并不在江楚天身上,对于他的心里活动一点都没有听到。

    午饭吃得分外的沉默,吃完饭,俩个人也是一路无话地走回到了宪兵司令部。

    “山本先生,鄙人是津城商业协会的会长,我这次来是跟西原将军预约了的。”刚走上三楼,就看到山本佑二挡在三楼入口,撇着嘴看着面前那个穿着长衫的矮胖男子,以及躲在他身后的一个中年妇人。

    “刘小田?”山本佑二看了看拜帖,又用眼角夹了那矮胖男子一眼,遂用鼻孔哼哼了一句。

    “正是鄙人!”那人点头哈腰地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您慧眼如炬,蒙您今后多多关照了!嘿,嘿。。。。。。”

    “西原将军不在,他离开的时候跟我说起过你。”山本佑二趾高气扬地看着因为踩在楼梯台阶上,比自己平白地矮了一截儿的刘小田说道。

    “西原将军还记得鄙人?真是太荣幸了!那就好,那就好......”刘小田陪笑道:“是这样,我有一个远房表兄,因为一点小误会被皇军关押在这里,我今天过来,是来给他办理取保候审的。”

    “嗯?还有这种事儿?”山本佑二依然用鼻孔发声,居高临下地看着刘小田。

    “您贵人事忙,哪儿能知道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是这样的,我那表兄原本是新生活日报的主编,三天前在火车站被皇军当成乱党给抓了。山本先生,我可以用我的脑袋保证,他可是大大的良民啊!”

    “混蛋!你的意思是我们乱抓人了?”山本猛然变了脸色,仁丹胡一抖一抖地,一股因为长期杀人而积累的阴森气息笼罩着他的脸庞。

    “呃,呃......”刘小田吓坏了,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忘记了脚下是楼梯,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江楚天的面前,幸亏江楚天一抬胳膊,挡住了他向后的身子,倒让他站稳了身体。

    “太,太君,您就是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这么想您不是?”刘小田差点没哭了,他全身颤抖地说道:“我们家的亲戚可是亲眼看着皇军们把他押上囚车,那个抓他的长,长官,眼,眼睛好像有点问题......”

    “你说的事,我倒是看到了。”秋姗拾级而上,看了眼躲在刘小田身后的中年女子,心想她应该是刘公冉的家属了。

    “哦?栖川小姐怎么看到的?”山本佑二见到秋姗,立刻换上了阿谀的笑脸,殷勤地伸手想要搀扶她,却被秋姗侧身躲开了。

    “我抵达津城的那天晚上,在火车站看到有个中年人自称是报社主编。”由于秋姗和山本佑二说得是日语,刘小田跟那个妇人都没有听懂,只是忐忑地看着两人。

    “是你们第二课下属的纠察队抓的人。”江楚天紧跟在秋姗身后补充道:“当时带队的人,应该是姓侯,具体叫什么我倒是没记住。”其实江楚天不想多事的,可是却不想让秋姗跟那个色鬼山本多接触,只好硬着头皮走上来,把秋姗拉到身后。

    “姓侯?侯德宝?”山本恍然,对着身后的跟班说道:“去把侯桑叫过来。”

    “嘿嘿,那个,那个,太君,敢问,敢问我那表弟是不是在您这儿?”刘小田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可是察言观色也有些明白好像刘公冉有下落了。

    “嗯,还在调查,我们的人不会乱抓无辜,你表弟是不是赤党?”山本佑二轻漫地瞟了眼刘小田,颇为不耐烦地说道。

    “不会不会,他绝对不是赤党,他一个写文章的哪儿懂得那种事情?”一直躲在刘小田身后的妇人连忙否认,吓得两条腿都在打哆嗦。

    “太君,您老人家找小的有什么吩咐?”正说着,之前在火车站抓人都斗鸡眼汉奸蹬蹬蹬地跑上楼来,对着山本佑二讪笑着说道。

    “三天前,你是不是在火车站抓了几个人,现在关在哪儿?”山本直接问道。

    “三天前?”斗鸡眼汉奸应该就是山本佑二说的那个侯德宝,他挠着脑袋,斗鸡眼乱转着回想。

    “好像,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那些人小的提审过。嗨,都是些该死的赤党,审讯卷宗刚刚给您呈上去,就等着您签字以后拉北仓枪毙啦。”

    “你胡说,我先生哪里会是赤党?他就是一个出报纸的,你们怎么能这么草菅人命?”那妇人一听要把人处死,当时也顾不上害怕,冲到了斗鸡眼前面,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你先生是谁,我又不认得,你这疯婆娘哪儿冒出来的?”斗鸡眼先是吓得后退一步,当他看清楚骂他的只是一个普通妇人,又挺直了腰板,一把推开了面前的妇人。

    “山本太君,我表弟真的是新生活日报的主编,若是就这么轻易地冤枉了他,这,这社会舆论,是不是,啊,不,不太好?”刘小田结结巴巴地辩解道。

    “新生活日报?主编?”山本佑二摸着仁丹胡,小三角眼咕噜噜乱转,显然没料到这人还真的就在宪兵队的牢房里。

    “你们说我们抓了那个什么主编,有什么证据?谁看到了?”斗鸡眼看到自己日本主子比较忌讳刘公冉的身份,不由得心里发虚,遂强词夺理道。

    “你,你!”那妇人上下打量着斗鸡眼,忽然一指他穿着的那双崭新的皮鞋,哭着问道:“你没抓过他,那你脚上的皮鞋从哪儿来的?这明明是我先生出门时候穿的,现在这么穿在你的脚上去?”

    “这,这......”侯德宝连连后退,试图用肥大的裤脚挡住那双皮鞋,可是裤腿有些短,他越是后退,反而越是显得那皮鞋锃光瓦亮。

    “好了好了,我就给刘桑一个面子,你去把手续办了,让他的家人接他出去好了。”山本佑二不耐烦地挥挥手,仿佛是挥开一只苍蝇一般。

    “我急着审讯刚捕获的国党特工,没时间为这点儿小事耽误时间。”说完,山本佑二对着秋姗抱歉地一笑,

    “对不起栖川小姐,今天实在太忙了,等闲了我一定作东请您去居酒屋喝酒。”

    “山本君请便。”秋姗强压下心里的恨意,敷衍了一句转身就走。听到山本带着人下楼,这才偷眼瞧了瞧刘小田和他身后的妇人,猜测着给他们报信的会不会是李志铭。

    想起前天自己还跟李志铭发火,埋怨他对刘公冉的事情不闻不问。可就是在昨天,这个鲜活的生命就逝去了。

    “由美,到上班时间了,我们走吧。”江楚天漠然地看着侯德宝鬼鬼祟祟地跟刘小田商量着释放刘公冉的条件,轻轻拉拉秋姗的衣袖说道。

    “哦,哦好的。”秋姗回过神儿来,又担忧起乔金山的命运,遂默默地跟在江楚天的后面,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刚一直想问你,看了一上午的敌方电报,可是有什么收获?”江楚天等着秋姗跟自己走并排了,遂敷衍地问道。

    “收获?”秋姗的心思还在乔金山即将面临的审讯上,想也没想地随口答道:“有关英美方面的电报倒是找出些规律,但是汉字这边不太好弄,破译的话倒是没问题,就是时间上不确定。”

    “什么?”江楚天听了停下脚步,目光如炬地盯着秋姗的眼睛,冷凝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已经可以破译关于英美军队调动的密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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