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医师此时正跟徒弟小哑巴在山涧采药,准备着五月初十在战皇夫人的生辰大典上供。掐指一算这日子还剩下不到十天,鹤医师和小徒弟筹备着给战皇夫人上供紫灵归元丹,需要采千年人参做药引,配合紫荆草和藏于深井之下的七十年未见半点日光的白色蟾蜍,以及万年老树根内的白蚁王和着舍利油融化秘制的归元丹,才能制成的这紫灵归元丹。

    为了找这三样东西,鹤医师和小徒弟翻山越岭,跋山涉水,在寸草不生的峭壁上找到了这世间的稀罕物,紫荆草。

    鹤医师:这紫荆草,如果是生在灌木丛里,也就罢了,但如果是生在这悬崖峭壁上,就大有来头,峭壁上的紫荆草还分两种,一种是生在草木茂盛的峭壁上,一种则是生在这寸草不生的峭壁石缝之间,你看这紫荆草,它把周围所有的养分全都吸收了,让着周围寸草不生,独享这日月精华,这就是世间最厉害的紫荆草。

    小哑巴看着师傅说的头头是道,听得一愣一愣的连连点头做笔记。

    鹤医师:小哑巴,你看到蕨菜蒿草什么的也摘点回去,晚上咱们吃野菜。

    小哑巴:嗯嗯!

    小哑巴虽然被师傅弄走了一条舌头,可是在某些瞬间,小哑巴是崇拜师傅的,不仅对于师傅的话深信不疑,还跟师傅维系着像父子一般的亲情。师傅没有孩子,六十多了也终生未娶,这辈子也就收过小哑巴这一个徒弟,小哑巴从四岁起就跟着师傅,直到现在,十五年过去了,小哑巴已经长成了一个黝黑健壮的小伙子,师傅也渐渐老去了,小哑巴对师傅的感情很复杂,他既不完全知道上供舌头给战皇的真相,但心底里却也隐隐约约有些记恨师傅,虽然师傅在领赏回来的路上是买下了一个大宅子,可师傅也就独生一人,这偌大的宅子,除了给伙计们住开药店以外,就只住着师徒二人,小哑巴怪师傅吧,可他自己也享了福,跟着沾了光,时至今日战火纷飞,还能在这一亩三分地里苟活着,也是多亏师傅跟战皇交好,才能保全至今。

    鹤医师:小哑巴,快来看!

    小哑巴:嗯嗯!呜呜!

    小哑巴看着一口废弃的老井里有水波的痕迹,师傅叫来小哑巴,把带来的大黑伞撑起,挡在井口上不让半点光透进来,顺着这井口慢慢的放下去一个萤火虫扎起来的缩口布袋灯,两个小脑袋在这井口的大黑伞下面望着。

    鹤医师:你看,是不是!

    鹤医师指着在下面划水的白色蟾蜍。

    小哑巴:呜呜呜!

    鹤医师:就是不知道足不足七十年,碰碰运气吧。

    小哑巴递过来网子,鹤医师把萤火虫布袋打开,萤火虫把整个井底照的通亮,白色老蟾蜍跑出来吃萤火虫的瞬间,一个海底捞月,鹤医师就把老蟾蜍捕了上来。

    总算找到了七十年未见半点日光的白色蟾蜍。

    鹤医师:你看啊,这七十年未见半点日光的白色蟾蜍啊,它因为皮肤白化到一定程度,所以生长极其缓慢,每十年褪一次的白皮都能拿来做药,你看看,这皮肤现在有七道环形的纹路,就是这七十年的老蟾蜍了。

    小哑巴:哈哈哈

    小哑巴激动的笑出来。

    鹤医师:你知道这老蟾蜍能卖多少钱吗?

    小哑巴摇摇头。

    鹤医师:就这个,能换一辆马车!三匹马的那种!

    小哑巴吃惊的张大嘴巴。

    鹤医师:诶,可是咱们不能这么干,如果让世人知道这东西有价即能寻,很快这老蟾蜍就要灭绝了,咱们上供的东西也显得不难得了,知道吧。哈哈,要跟这战皇说这东西世间绝无仅有,练出来的丹药才算得上是世间珍宝独一无二。你呀,多跟我学着点吧。

    小哑巴点点头。突然小哑巴在一旁瞪大个眼睛呜呜叫指着旁边泛荧光的漂浮物,惊讶的张开嘴直叫唤。鹤医师把老蟾蜍装进竹篮里封好,回头看了一眼小哑巴,被小哑巴手指方向惊呆了,这是他从来没看到过的漂浮生物。

    鹤医师:我活了60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东西,这形状像是水母,可这东西头顶长着兔子耳朵,他们上下浮动,耳朵忽上忽下,通体金绿色,闪着荧光,不对,它们还会变色,现在又变成了紫色,好可爱的小东西啊。

    小哑巴看着入了迷。这些小可爱一个巴掌大, 远远的看过去,大概有四五十只,点缀在这山涧,像是这片土地生灵的守护者。

    鹤医师:不好。

    这些小可爱突然变成了红色还发出刺耳的高频尖叫。把鹤医师和小哑巴震的跪倒在地。小哑巴疼的嗷嗷直叫。鹤医师手里捏着的竹篮子打翻在地,白色老蟾蜍乘机逃走了。

    鹤医师:小哑巴,快!

    鹤医师指着这白色老蟾蜍逃跑的方向,赶紧让小哑巴扑住,小哑巴一个健步跑上前,把老蟾蜍扑在怀里。

    鹤医师:抓着没!

    小哑巴看了看自己胸口下面,一个白色滑溜溜的东西被他压在身下。

    小哑巴:嗯嗯嗯!

    小哑巴很有把握的点点头。

    鹤医师:这东西太吵了,赶紧把耳朵堵住!

    小哑巴从身上找出一些废草纸,把耳朵堵住,抓起这老蟾蜍给师傅递去草纸把耳朵堵住。他俩总算是能站起来,小哑巴一手抓着老蟾蜍一手捂着耳朵。师傅打开竹篮准备把老蟾蜍装进篮子里。

    鹤医师:怎么死了!

    小哑巴:我我我!

    小哑巴看着手里抓的这老蟾蜍开始变颜色,白色的皮渐渐的变成乌黑的颜色,滑腻的液体在手上越来越多,低落到草地上。

    鹤医师:怎么给压死了呢!哎。

    小哑巴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鹤医师赶紧把老蟾蜍装回竹篮里。小可爱们发出的声波一声比一声大。

    鹤医师:这太吵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小哑巴把手上的粘液擦在了裤子上,捂着耳朵赶紧跟师傅跑走了。

    那群会变色的小可爱继续悬浮在空中,刺耳的声音不一会儿就消失了,他们也变回了荧光的紫色,只是刚刚低落到草地里的那一滴老蟾蜍的粘液,这时候才发挥出剧毒的效果,整片草地都发黑枯萎了。

    鹤医师:小哑巴,你去前面探探路,师傅有些走不动了。

    小哑巴点点头。

    小哑巴总算找到一颗老树根,他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师傅说的白蚁王,于是赶紧跑来叫师傅。

    小哑巴:呃呃,诶诶!

    小哑巴比划着一颗三人合抱的大小的老树根,说里面也许有师傅要找的白蚁王。

    鹤医师:那怎么就是找找看!

    鹤医师起身发现自己有些晕晕乎乎的,像喝醉了酒一样。

    鹤医师:这年纪大了,爬爬山就有些喘啊。

    小哑巴准备搀扶着师傅,没想到师傅把小哑巴推开。脸色泛发红晕的师傅看上去真的像是喝了酒。

    鹤师傅:我不要你扶,师傅哪有那么虚弱。

    小哑巴看着师傅踉跄的步伐,内心纳闷,难道师傅刚刚把他支走,是偷偷喝酒了?

    鹤师傅:到了吗?怎么还有这么远?

    鹤师傅像是酒精中毒的迹象,他踉踉跄跄的走到了一颗老树根前。

    小哑巴:你你你。

    小哑巴指着师傅的脸,比划着问师傅是不是刚才喝酒了。

    鹤师傅:谁喝酒了,今天压根没带酒出门。你什么时候看见我喝酒了?

    小哑巴闻了闻师傅身上想看看有没有酒气,又完完全全没闻到一丝酒气。

    鹤医师:好,我们现在开始找白蚁王,在哪里呢!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

    师傅这样子明明就是醉酒后的样子,小哑巴看过师傅醉酒,俨然就是一个老顽童了。

    小哑巴配合着师傅打开着三人合抱粗的老树根,一堆白蚁从里面涌出来,密密麻麻的,看着人头皮发麻。

    鹤师傅:你看,这只白蚁王什么都不用干,躺着吃好喝好生孩子就行了,养的那么白白胖胖的。

    在师傅的嘴里,这恶心的东西被说的还有点可爱。

    小哑巴拿出玻璃罐子准备把白蚁装回家。

    鹤师傅:你拿个火柴出来,把那罐子油也拿出来。

    小哑巴把油拿出来倒在老树根周围,撒成了一个圈。

    鹤师傅:去吧白蚁王挑出来,注意别被咬伤了,这东西毒的很。

    小哑巴把准备好的筷子接上,加长成了普通长度的三倍,他把白蚁王夹出来后方在了玻璃罐子里。却很奇怪的没有招到一个白蚁上身。

    鹤师傅:你家伙运气好啊!我刚刚在山下翻老树根的时候还被白蚁咬伤了你倒好,一点事没有,白蚁都不近你的身。

    小哑巴把装好的玻璃罐子递给师傅,放在竹篮的挎包里背好。此时师傅的手都开始泛红,全身红的像是喝了五斤烈酒。

    小哑巴:呜呜!你

    小哑巴指着师傅变红的手臂和脸。

    鹤医师:诶,奇怪,为什么像喝醉酒了一样。咱们东西找齐了,回家炼药去吧。

    说完,师傅就昏倒在地,小哑巴赶紧把师傅扶起来,拍拍师傅的脸。

    鹤医师:我没事,就是有点醉了。

    小哑巴还是不清楚师傅到底有没有喝酒,只是现在这情形,也只好把师傅背下山先,小哑巴扛起师傅,一手擦燃了火柴,把身后这颗老树根一把烧掉。头也不回的就往山下走去。

    小哑巴回头看着熟睡的师傅还在他肩头打呼,小哑巴就放心了,背着师傅飞奔下山。此时已经是日暮黄昏,小哑巴没忘记师傅吩咐的蕨菜和蒿草,下山的时候顺便采了一箩筐回家。

    鹤医师:小哑巴,家里没酱油的,回家的时候记得打一壶。

    小哑巴:嗯嗯。

    小哑巴看着竹篮里这黑不溜秋的老蟾蜍和玻璃罐子里的白蚁王,还有这一株罕见的紫荆草,加快了步伐,打完酱油把师傅安顿在床之后,便来到了炼丹房,师傅家的大宅子下藏着一个地窖,是专门炼丹的所在,因为炼丹需要大量的空气,所以这个地窖开了无数个小孔作为透气用的天窗,小孔能将气体排出去,也能将空气换进来,师傅闻到炼丹的味道突然惊醒了。

    鹤医师:这小家伙在搞什么鬼!

    小哑巴正准备把归元丹和着舍利油融化。

    鹤医师:你在做什么?不能这么弄啊!

    鹤医师把小哑巴拉扯到一边,着急的往炼丹炉里瞅。

    小哑巴看着师傅变成青色的脸,吓得哇哇大叫。

    小哑巴:你你你你。

    小哑巴指着师傅的脸,师傅赶紧跑到镜子前照了照。

    鹤医师扒拉着自己脸上松弛的皮肤,又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手臂,和裤裆,全都变成了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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