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傅城大夫阳巨一脸坚毅地里去,李总裁也是有点儿纳闷,这货到底啥意思?突然间就这么正义凛然的,有点让人不放心啊。
    等从薛城回去,阳巨就在老家开了个会,大概意思就是,为了国家安定祥和,大家一定要群策群力,现在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摆在面前,需要大家一起努力。
    一看部门老大都这个态度了,还寻思啥呢,干就完事儿了呗。
    于是一个个傅城老铁就拍着胸脯表态,说当年咱还是“义胆营”小瘪三的时候,那也是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的,老大你发话,去哪儿,打谁?
    然后阳巨就对弟兄们开了口,发了话:“君上呢,看中了齐侯的一个妹妹,就是那个通晓诸国语言,擅长吟诗写文的那个。我的意思呢……”
    “……”
    “……”
    “……”
    最先拍胸脯的几个人,脸拉得比驴还长,这尼玛一脸严肃地开会,就这?!
    给大老板弄个小老婆?!
    就这?!
    这算正事儿?!
    然后傅城的大大小小官僚们就闹腾了起来,表示老大你这样不行啊,你得劝一劝老板,这一天天的尽想着玩女人,这还能有出息?不得被列国诸侯嘲笑啊,到时候,咱们脸上也是无光啊。
    老大,您得劝劝老板,您是老板的老人儿啊,您说话管用!
    一看这些家伙人模狗样严肃正经的,阳巨就是不屑,段位太低,看不清老板的高深莫测,道行还是太浅啊。
    于是阳巨又语重心长地对一众部下们说道:“别废话,我是来让你们拿方案出来的,不是让你们来教我怎么做忠臣良臣的!”
    早说么,早说不就完事儿了?
    属下们于是眉眼顿时猥琐起来,悄悄地凑近了一点儿,然后跟老大打听消息。
    “大令可知道这齐国五都之间,多有学宫?”
    “嗯?”
    阳巨一愣,便问道,“齐国学宫遍布五都,你想说什么?”
    “我听说,如今那位公主,正好就在相邻莒国的地方。若是大令方便,可从郯城那里借点人手,再加上郠国国君对君上很是尊敬,咱们要是入齐,完全没必要走鲁国,可以绕过去嘛。”
    “嗯?详细说说。”
    “大令想想看,这时候齐侯虽然已死,但要说鲁国能把齐国怎么样,属下以为,鲁人只配做梦,梦里什么都有。那陬邑纥如此凶猛,堪称虎将,偏偏鲁国用之以守,连偏师都不如。说得难听点,陬邑纥手中的兵力,有没有咱们河防衙署的多,还不一定呢。”
    此人说罢,又看了看同僚,再冲阳巨接着道,“只要齐鲁交战,一时间分不出胜负,咱们完全可以慢慢来,从郯城走,绕道莒国,到了郠国,就假扮成郠国国君的卫士,顺带送一些土特产过去,这莒国、莱国的地界,便好走得很。”
    “莒国也是动荡,先后有齐国公子前往莒国故地,只怕此时莒国故地,已经全是齐人。”
    “全是齐人又如何?齐国内乱,哪来的人手分兵国外?鲁国一天不让齐国太平下来,咱们就是只管大摇大摆地进入齐国腹地。”
    “这齐国公主,为何会前往莒国故地?”
    “听说是要寻觅‘云海神迹’。”
    关于“云海八主”的传说,各种各样,版本特别多,实际上反应的,不过是姜姓氏族当年扩张时候的经历。
    齐国公主被这样的故事吸引,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消息确定?”
    阳巨眉头微皱,“若是消息属实,那就简单了。”
    “确定,确定。大令难道忘了,属下便是出身莒国,在临淄混了一阵子,不得做官,这才外出寻条活路。后来从了‘义胆营’,便是跟着贾队长混的。”
    “噢……对对对。”阳巨连连点头,然后抚掌笑道,“说起来,贾君还是晋国贾氏之后,如今,算是重振了家族声威,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提到了贾贵,众人都是心情不错,当年因为贾贵的关系,不少“义胆营”的老部下,愿意进步的,都是跟着去了淮中城做正牌义士。
    想要降服的,便留在了傅城,做低级官僚,尽管升迁艰难,但因为薪水高,拿得是双饷,日子居然也挺好。
    “如今贾队长,甚是受君上器重,委以重任不说,连带着旧年友朋,如驻马城乌君子,更是成了晋国上宾。人生际遇,还真是捉摸不定。”
    会议上闲聊了一会儿,又回忆了一番往事,把章程敲定之后,阳巨便安排了人手,直接奔郯城去了。
    此时在郯城做泥塑偶像的郯庄子,一听说傅城来了使者,心想这是紧急军情,怕不是要从郯城抽丁增兵,跟齐国掰腕子。
    然而见了使者一打听,郯庄子己美整个人都懵了。
    “当……当真?!齐侯已故?!”
    “当真,千真万确。老君有所不知,齐侯如厕之时,失足淹死……”
    一番话解释下来之后,郯庄子都是有些脑袋咣咣作响。
    这几年还真是变天变得厉害。
    就说这宋国吧,当年就是个抠门智障儿的宋国国君子橐蜚,居然大厥倒台,现在全天下都知道子姓宋氏算是完蛋了,子姓戴氏就要替代子姓宋氏,成为宋国的明里暗里的掌舵人。
    再说老妖怪勾陈,死倒是没什么,死了之后,还能“开疆拓土”,直接升格为“天皇大帝”,这真是让人羡慕到爆。
    现在好了,齐侯也跟着去了,就是有些窝囊,而且味儿还挺重。
    反正傅城来的使者稍微一描述,郯庄子便觉得想吐,“粪海畅游”这种事情,还是算了吧。
    和憋屈糟糕的齐侯比起来,他己美的人生,也没有差到哪儿去,郯国的祭祀还是保留了一下,现在虽说是归吴国管,可吴国中央已经很久没有派人过来征收税赋了。
    日子比当初郯国完整独立的时候,还要好过得多。
    反正也没人敢直接攻打吴国,郯城就算只有几十个兵看守城门,也是安安全全的。
    “君上已至傅城,老朽是知晓的,可是要趁此机会,从郯城征兵,夹击齐国?”
    “这……”
    见使者吞吞吐吐欲言又止,郯庄子顿时觉得奇怪,于是问道,“为何如此欲言又止?但说无妨。”
    “这阳大令的命令,是让属下通知老君,帮忙准备向导,前往莒国。”
    “莒国?果然是要绕道夹击齐国?!好,好,好……”
    “不不不,非是夹击齐国,非是夹击齐国!”
    “那是如何?攻打莒国?莒国名存实亡,攻打莒国,不就是攻打齐国?”
    “这……”
    使者脸皮一红,轻声道,“君上想要齐国绝色,如今齐国公主,便在莒国相邻之地寻访名山。老君这里若是有向导,便可带着人马,前往郠国那里,然后假扮成郠国国君的卫士,将公主掳走。”
    “……”
    “这是君上的意思。”
    “……”
    一把年纪了,其实受不得刺激,可受不得刺激,此时也是刺激万分。
    他己美见惯了英雄豪杰,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
    可真要说一个让他印象深刻的,大概便是“五步见血沙仲哈”。
    然而这等天下罕见的猛士,就是汉子李解的一条忠犬,是鹰犬爪牙的一份子。
    所以子啊己美看来,汉子李解,绝对是有着超绝人格魅力的家伙。
    事实上见过李解之后,郯庄子也认为自己的判断,是精准的,没有错。
    后来听说李解好色,也就是一笑了之。
    好色怎么了?好色很正常啊。
    再后来,听说李解为了美色,天天在淮水两岸打高尔夫球什么的,这就有点过分了。
    再后来,听说李解在渚宫研究先进的打击乐器,那就更加的让他觉得思想扭曲。
    为上者,怎么可以这样呢?
    可因为汉军战绩彪炳,己美寻思着,也无伤大雅。
    然而现在,齐鲁交战,这是下山摘桃子的绝佳时机啊,居然不把握,反而跑去玩女人?
    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不知君上可是还在傅城,老朽当面见君上!”
    “老君,老君……”
    使者一看郯庄子的架势,就知道老头儿打算干嘛,连忙拦住了劝说道,“老君,君上就这点爱好,美色而已,又算得上什么呢?若是君上一高兴,直接灭了齐国,岂不美哉?”
    “……”
    “再说老君也是知道的,君上行事自有深意,说不定,此举便是为了激怒齐国,甚至是分化齐国呢?”
    “……”
    不知道别人还不知道傅城的狗?
    郯庄子敢用几十年的老命发誓,阳巨肯定是打算拍马屁!
    不过有一说一,己美也得承认,劝李解是没什么卵用的,那种传统上的理由,要是不能有什么长远收益,李解直接当放屁。
    一句话:天马行空,我行我素!
    所以思来想去,又琢磨了一番得失之后,郯庄子便有了新的决定。
    此事,不能让傅城专美于人前,这个马屁,郯城跟了。
    是夜,己烈一脸懵逼地看着老爹:“夫子,此事如此荒谬,为何跟着阳傅城胡闹?”
    “此事你亲自经手,嬴糜同君上有旧,当年君上途径郠国,嬴糜曾杀牛招待。君上人路过徐城时,还曾夸过郠国国君。”
    顿了顿,郯庄子又道,“明日,老夫便返回姑苏,这郯国的人质,终究是要有一个在姑苏的。”
    “夫子,如今姑苏混乱,太叔卯一人难以支撑大局,五湖豪族之中,已有人勾结越国遗族,只怕今年就有动荡。夫子此刻回转,实在是太过冒险。”
    “无妨。”
    己美笑了笑,拂须道,“老夫此去姑苏,是带着耳目去的,君上早晚有一日要返回姑苏,那时候,你我父子再聚,也不迟。”
    “那……此去莒国故地,当真便是掳掠齐国公主?”
    对于这件事情,己烈是相当的抵触,这根本就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见儿子这么纠结,郯庄子语重心长地说道:“君上这个人你也是知道的,素来口无遮拦,掳掠云云,不过是笑谈。想必也是迎齐国公主为侧室,若能生个一男半女,他日在齐国行走,也要便利得多。”
    说罢,郯庄子又道:“再者,齐侯已故,以老夫之见,片刻之内,齐鲁分不出胜负。或许齐军一败再败,但最终只能是鲁军一败涂地!”
    这是一针见血的评价,其中道理,虽说有些复杂,但终究逃不过能发挥出来的国力强弱。
    齐国哪怕只是一个豪门的动员,就已经足够跟鲁国打得有来有回,更何况,齐国又不是只有一个豪门。
    再者郯庄子对鲁国的行情,也是相当了解的,至少迄今为止,鲁国的虎将们,都是摆设。
    陬邑大夫子纥居然拿去守城,而且守城的过程中,居然没有调派多少正规军,不但没有调派,连增援都是拖拖拉拉。
    其中的细节,就是第二批次鲁国援军被齐国打了个埋伏。
    一万多的损失,吓死个人。
    鲁国不能发挥出全国的力量,拿头来跟齐国玩梭哈。
    郯庄子可能不通军事,但他懂政治。
    “夫子,阳傅城既然希望我们从莒国行走,莫不是君上有夹击齐国之心?”
    “唔……说起来,且不说莒国故地,就说莱国,尚有羿阳君姬玄诸子在。莫非,君上本意,是在莱国?”
    “莱国?”
    “否则,君上如何知晓,齐国公主,刚好在莒国故地附近访问群山?”
    “嘶……”
    己烈倒吸一口凉气,顿时觉得老板当真是深谋远虑。
    要是真实目的是攻略莱国,那当真是精妙非常,不但可以用先王的名头来清剿叛逆残党,还直接断了齐国的一臂,让齐国莒国莱国的影响力,直接荡然无存。
    “如此行事,堪称偷天换日啊!”
    己烈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什么玩女人,老板要是只想着玩女人,能有这么大的家业?
    汉子国是靠玩女人玩出来的吗?
    都是给天下人的一种迷惑,这是大智慧啊!
    而与此同时,李总裁打着呵欠翻了个身,实在是无聊,瘫在床上想人间绝色想到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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