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忽然不见,这般诡异情景让王家的人一下子惊慌起来,原本他们听乐仲此言,认为不过是一个登徒子,什么魂魄离体,只当是失魂症状,但当下乐问忽然不见,让王家的人就不知所措起来。
    这是真的鬼物?
    乐仲一看乐问的魂魄不见,便回头询问苏阳,待到听苏阳所说,乐问魂魄已经回身,乐仲便慌张起身,准备先回家中瞧瞧乐问情况。
    “且住!”
    王家的仆人拦住乐仲,个个戒备,瞧着乐仲,问道:“适才那个魂魄是你什么人?你们家居何处?家中还有何人?”
    刚刚王家的小姐才骂了他,他们也生怕小姐招惹到鬼物,由此给她带来不幸,故此拦住乐仲之后,便开始刨根问底。
    乐仲被王家的人围着,无奈之下,就把自己的家底和盘托出,纵然如此,王家的人仍然围着,不让乐仲就此离去。
    “先生……”
    万般无奈,乐仲向着苏阳求救,这一称呼,苏阳瞬间长了不少,成为了乐仲口中的先生。
    这是希望苏阳能够为他解围。
    但是他这一称呼,王家的仆人顺带就把苏阳给围了起来。
    “你们和他是一伙的?”
    王家的仆人对着苏阳声音粗暴说道。
    “只是认识。”
    苏阳坦诚的说了两者的关系,对王家仆人说道:“你们可以随他一并往家中而去,瞧瞧适才之人是否就在家中,如此这魂魄一事也就清清楚楚,不必在这里随意拦人,殃及无辜。”
    苏阳对乐问魂魄之事很是清楚,此时瞧见乐问魂魄消匿,便知道是回到了自己身体之中,相信被王凤儿一骂之后,今后他也没有那么多的妄想,能够安安心心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了。
    将事情坦荡平实的讲出来,苏阳的话自然带着说服力。
    在苏阳面前的王家仆人有五十来岁,见得多,人也精明,此时看着苏阳,看苏阳坦然磊落,说话平实,平平稳稳的说出魂魄之事又在情在理,心知眼前苏阳并非常人,再看苏阳身边的婴宁红玉,更觉不同寻常。
    “你们跟着他回去,把事情弄明白之后再回来。”
    老仆对着旁边年轻的仆人说道。
    年龄的仆人们皆听指令。
    乐仲听到让他回去,连忙对着苏阳再三感谢,这才带着一群仆人往家中而去,想要让他们瞧瞧家中乐问,让王家的人了解真相。
    “请问公子你是哪里人?”
    王家老仆对着苏阳行礼,问道。
    “行脚过路的。”
    苏阳平静说道:“不过适逢其会,碰到此事罢了。”
    王家老仆闻言明白,上下打量苏阳,瞧苏阳有头发,非是和尚,穿长衫,非是道士,问道:“公子可是一个书生?”
    书生……
    苏阳点点头,笑道:“我读过不少书,也算是书生吧。”这时候的书生,基本上说的都是秀才,苏阳就算是读过不少书,但是没有考取功名,不算是一个秀才。
    “公子。”
    正在轿子里面的王凤儿掀开轿帘,从轿子里面走了出来,适才她在轿子里面的时候,就已经悄悄往外面打量,瞧见苏阳仪容不俗,处惊不乱,心中自觉高看许多,又听苏阳所说鬼神之事,平平常常,又知苏阳非是寻常之人,此时听到苏阳说自己是书生,安耐不住,从轿子里面走了下来。
    明艳的红色长裙,头戴坠饰红花,体态丰腴,瞧见王凤儿的时候,苏阳目光流转,不由暗叹这姑娘有两颗大心脏,难怪乐问见之不忘。
    “公子,我看你气度不凡,想来当饱学之士,家父在家,最喜欢文史笔墨,广交雅人,眼下公子既是文士,又在我家门前,不妨过府一叙。”
    王凤儿走出来之后,对着苏阳盈盈一礼,眉目轻轻瞥向婴宁红玉,自觉两人貌相皆在她之上,平日里她自负面貌,此时却知人外有人。
    “倘若家父得知,有公子这般人在门前走过而不曾见面,心中必有遗憾,也必然会对凤儿叱骂。”
    说话时候,王凤儿眉眼轻抬,审度苏阳神情。
    “行万里路,见万种人,这本就是某出门所愿。”
    苏阳含笑说道:“若能面见相谈,疑信相堪,得验真知,更是某之所愿。”
    苏阳也想要进入王家,瞧瞧这放光的宝物究竟是什么东西。
    王凤儿听到苏阳吐口,脸上欢喜,连忙让家丁开路,打开正门,让管家进入房中呼喊老爷,说了苏阳之事,而王凤儿带着苏阳,红玉,婴宁向着房中走去。
    进入门庭,首先就是两道大门,如此方才进入正院,而后穿廊过屋,等到苏阳进入到内堂的时候,在那里已经有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修髯伟貌,高冠玉立,凛凛然自有正气,瞧见苏阳进来,以礼相迎。
    这就是王凤儿的父亲王七,也是西安城中有名的员外。
    苏阳依礼和此人见过,王七便引领着苏阳进入内宅堂中,而红玉婴宁两女则随着王凤儿进入后院,而苏阳在王七的引领下,坐在内堂之中。
    “公子是从何处而来?”
    王七看着苏阳问道。
    “金陵。”
    苏阳随口说道:“行万里路,见万种人,我自金陵出来,旨在游学,漫无目的,不期然来到这里。”
    王七点点头,看向苏阳眼光颇为欣赏,也就和苏阳交流一下诗书,这古时诗书,苏阳在未曾穿越前有过系统的学习,而穿越之后服用朱草,跟着颜如玉精研,有不少的独到见解,和王七交流诗书文艺,以及历史上的许多事情,时不时说出来的见解,让王七眼前一亮,随之王七和苏阳谈佛家,谈道家,苏阳也皆能和他对的上。
    一旦两人有分歧处,苏阳则能引经据典,说何人在何书上面所说,何人因何事而写,有些书王七知道,有些书王七不知道,但听苏阳言之凿凿,姓名书卷所说一点不差,倒是让王七连连败退,两人谈诗书,谈文史,一旦有争议处,苏阳皆把他辩的哑口无言。
    “公子是有一番见解,只是公子这口牙,若到仕途,恐怕反为召祸之源。”
    王七感叹说道。
    到了官场上,错对是非就含糊了,容不得苏阳这种强颜善辨的。
    “哈哈哈哈……”
    苏阳笑道:“涉世浅,点染亦浅,历事深,机械亦深,故君子与其练达,不若朴鲁,与其曲谨,不若疏狂,我所学的就是身心学,就是举子学,学的是舒展意气的本事,不是受气的本事,何必担心仕途之事?”
    王七听到苏阳的话,既觉有佩服处,又觉有失望处。
    适才他看苏阳和王凤儿恰好适龄,相谈之时有招婿之心,此时听到苏阳无意仕途,便觉心中颇为失望,而也是因为听到苏阳无意仕途,直舒本心,固有佩服处。
    “我在门外的时候,听说老丈喜欢文史笔墨,不知能否让我展眼一观,看看这诗书中可有我不曾看过的,我愿高价来买。”
    苏阳对王七说道。
    平日里苏阳和颜如玉在一起的时候,进入一个城市最喜欢的就是往书店逛逛,等到带着婴宁去了骊山之后,苏阳有回给孤园的想法,故此若有什么珍贵的诗书笔墨,买回去给颜如玉做礼物正好。
    “呵呵……”
    王七听到苏阳询问,笑了两声,说道:“我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名家笔墨,历年以来,只要得到名家一点笔墨,就能够相对终日,怡然自乐,忽忽三十年,家中藏书不下万卷,字画更有百幅,来,你跟我走。”
    王七站起身来,带着苏阳向着后面走去,苏阳也是起身,两人从这边厅房向着后面走去,又进入到了一个小院,在这小院里面有鲜花修竹,布置典雅,这是王七书房别院。
    推开了这里的房门,苏阳见到此处书卷堆砌,皆在书架上面,密密麻麻,而另外一边的墙壁上面挂着许多画,画卷之中有人有景,笔墨皆是不俗。
    “这里就是我藏书的小院了。”
    王七对苏阳笑道:“平日里我在此处一呆一天,从不厌倦。”
    苏阳点了点头,眼眸却瞥向了在书房里面放置着的一个菩萨像。
    是西番菩萨。
    西番菩萨和中土的四大菩萨差别很明显,从衣着上就能看出究竟,中土的菩萨皆是由中土的人塑像,样貌衣着和中土人一般,而西土的菩萨则穿着西土番衣,样貌和中土分别明显,并且菩萨的貌相上面明显带着西土特征,在形态上面多孔武有力。
    就如眼前的菩萨神像,苏阳并不知眼前菩萨是哪一位,但他闭目合手,一身力量神性皆显在外,看上去就不同寻常。
    “这菩萨像是哪一位菩萨?”
    苏阳瞧着菩萨像,问道。
    王七瞧见苏阳问这菩萨,摇摇头,笑道:“这菩萨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位,不过一直都被我王家供奉在这里,说起这个菩萨,还有一件奇事,你可愿听听?”
    苏阳点头,这王家的奇异事情便因这菩萨像而起,苏阳自然愿意听听。
    王七带着苏阳走到了菩萨神像的旁边,这菩萨神像高不过一尺,通身是黄金所造,就近审视,只见这眉眼皆有,苏阳凭借额头佛火探知,眼前的菩萨神像只有空壳一具,带着神性,其中更蕴含一些密宗的东西,除此之外,里面并没有菩萨的念头。
    这神像只是单纯的一个辟邪宝贝,价值不菲。
    “早年我王家先祖刚刚迁到西安的时候,被人坑害,买了一片坟地,要在这一片坟地上面建起宅院,当时钱财不宽裕,无奈之下,只能够把坟墓挖开,在诸多的坟墓里面,其中被挖的一个已死多年,锁骨尚存,其骨如钩……”
    王七对着苏阳说道。
    锁骨尚存,其骨如钩……
    苏阳听到这两个词,心中便有了数,观世音菩萨的马郎妇观音形象为何会有许多污名,就是因为马郎妇观音死后,其中有挖开坟墓一节,而在这一节里面有人穿凿附会,说了菩萨曲骨如钩,这曲骨如钩就和锁骨菩萨对上了。
    而锁骨菩萨的传说又和延州妇人对上了,于是那布施自身,供一切人的女子就成为了观世音菩萨,由此让观世音菩萨背上了污名。
    不过这其骨如钩这一点,是许多凡人判断菩萨的根由。
    “当时我家先祖便将此人又埋了下去,而后在这上面立了宅院,往后数年,家中生意日好,日进斗金,先祖也把金子放在箱中,想要等到金子够数,就为菩萨打一金身,就在黄金有了五百两之时,忽然有人上门,喊着让我先祖出去一趟,先祖刚刚离开,家中便失火,大火烧了一夜,却不曾波及外宅人命,仅仅烧了一个内院,而等到火灭之后,先祖来挖金子,只见金子在烈火之中已然自成菩萨,由此我家中代代供奉。”
    王七对苏阳说了这菩萨的来由。
    这菩萨并非是凡夫俗子用火炼就,而是菩萨借助火焰自成。
    苏阳听到之后,接连点头,眼下菩萨的神像虽然没了念头,但是王家世世代代供奉,冥冥之中也自有神佑,如此像是乐问想要进入门中,自然有佛光涌现,将乐问这魂魄照飞。
    瞧见了这个菩萨像,也就解开了苏阳心中的疑惑。
    如果王家继续供奉这个菩萨,过了许多年,许多代,诚心祷应,兴许会让菩萨神像里面重新出现念头,让这个已经过世的菩萨再度出现人间也不一定。
    “这神像可愿转卖?”
    苏阳问王七道。
    此一问之后,王七勃然色变,说道:“王家有祖训,纵然有黄金十万,也绝不会卖,想要让这神像易手,除非我王家的人死绝了!”此话说的掷地有声,端坐在神瓮里的菩萨像似是发出了一声悲鸣。
    苏阳看着王七,在他说出了这句话之后,眉宇之间已经出现了一股煞气。
    这是不祥之兆。
    苏阳瞧瞧菩萨神像,又看看眼前王七,说道:“我知道了。”
    王七的灾祸便是因这菩萨而起。
    ps: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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