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宋明祈率先开口。

    “我不跟小孩计较,你也没必要板着脸训斥。”

    霍景焕神色淡淡,一伸手,那小姑娘就过来主动牵住,他自顾自向宋明祈介绍道:“这是乔眠音,从小在国外长大,除了家族间有来往,我也算是他的学长。”

    “挺好,我先回家了,在这也不认识什么人。”

    宋明祈很快回应,她咬着嘴唇,似是有些不甘的放下酒杯,迈着步子离开会场。

    听着身后跟着的脚步声,她心里一阵阵冷笑。这个年纪小的弟弟,比她想象的还要容易上钩啊。

    “别走这么快?”

    “你不是一直都跟在我身后吗?”

    停下步子,宋明祈看着身姿俊挺的霍景焕,“现在长高了,变聪明了,能力更强了,还是和小时候一个样子,就是说话更难听了些,也不叫我‘姐姐’了。”

    “姐姐。”霍景焕毫不犹豫唤了声,他微弯眉眼,露出个笑容来,“你喜欢的话我就叫。”

    “也不看看自己的年纪,装什么可爱啊?”

    宋明祈眯着眼回怼,将重逢那天霍景焕讥讽她的话原封不动还了回去。

    “你生气了?”

    霍景焕绕开话题。

    “我不跟小孩计较,只是有些心寒。”宋明祈露出几分自嘲的笑,“以前是你跟在我屁股后面转,现在是我高攀你也高攀不起了。”

    魏家只是殷实些,别说霍家了,和宋家也没得比。

    “当时我还问过我父亲,为什么小焕叫魏叔叔爸爸,可他却姓霍不姓魏。”

    “那会我知道你有个很显赫,很显赫的亲爸,没想到居然显赫到不允许你和以前的朋友来往。”

    宋明祈断断续续说着,那会她刚上大学,怎么联系霍景焕都联系不到,魏家人不肯透露一星半点,最后,还是霍景焕的母亲叶琳,好心告诉了她。

    “谁都没想到你会被霍家人接走直接送去曼哈顿接受贵族式教育。”

    霍景焕静静听着。

    “行了,我也没想要和你再续前缘怎么,况且以前我们的感情也无关什么风花雪月。”宋明祈耸肩,笑容轻松自在,“你现在能给我个角色,我已经很感恩戴德了,有逾矩之处,多多包涵。”

    宋明祈最擅长的就是说完话然后开溜,她这次直接出了酒店,站在风口处联系郑秋秋。

    回头望去,目光透过玻璃门,宋明祈看见霍景焕还在原地站着。

    嗡——

    手机收到新的讯息。

    【你不是会贬低自己的人,面对旁人的侮辱,也不会忍气吞声。】

    是霍景焕发来的。

    【那是以前,以前我是宋家大小姐,现在不过是父亲在监狱接受审判的普通人。】

    宋明祈很快回复,郑秋秋就在酒店附近等着,很快就开着车来了,她回头匆匆和霍景焕对望一眼算是告别。

    “怎么这么快?”

    郑秋秋有些担心,她知道这场宴会的重要程度,更加清楚宋明祈是个麻烦终端。

    “霍总知道我出来了,他默认了,送我回家吧。”宋明祈合了眼养神。

    “气压好低,宴会里发生了什么吗?”

    发动车子,郑秋秋给宋明祈递过去一小袋零食。

    “没什么事,被霍景焕的未婚妻羞辱了一番,就出来了。”

    宋明祈接过零食,一口一口机械的嚼着。

    “霍总居然还有未婚妻?”郑秋秋吃了一惊,“真没想到啊,这就是大家族的少爷吧。”

    “长见识了吧。”宋明祈半是冷笑半是嘲讽的开口,“女方还没成年,说起话来可是毫不留情,脸皮厚如我,都不敢跟霍景焕再有一星半点的联系了。”

    闻言,郑秋秋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送我去换个衣服,我想一个人去转转。”

    ……

    在郑秋秋的安排下,宋明祈穿得像家境殷实,喜欢打篮球的男高中生,还半遮半掩的带了口罩。

    这样的打扮,无论是记者还是路人认出她来,都是不会出错的。

    不过可惜的是,她压根没有让拍到的打算。

    “这样就行了,我先走了,你有事及时联系我。”

    “好勒。”

    宋明祈笑着招手,待郑秋秋开着车子走远后,她在角落里拨通电话。

    “我有事要当面说,现在。”

    “坐标发过来,我派人去接你。”

    楚亦回答的很快,他无论什么情绪,说话时句尾音调都微微上挑,不知是故意装出来的还是怎样,让宋明祈很反感。

    半个小时后,宋明祈就坐在楚亦的私人公寓里了。

    “你这身打扮不错,很受女性的欢迎,霍景焕的口味真独特,居然喜欢这样的,你也就欣然接受?”

    楚亦斜靠在酒柜上,他似乎打了发蜡,看起来格外精神。

    “你这身打扮也很不错,我要是苏元夕,看了能吐出来。”

    宋明祈毫不留情面的几分,她蓦然想起霍景焕在她离开时发来的那条讯息了。

    无论境遇如何,她从来不是会让自己吃半点亏的人,无论她是富家小姐,还是穷光蛋,她都是宋明祈,这点无论如何都不会变。

    “有事就快讲。”

    翘个二郎腿,宋明祈靠在沙发上,口罩歪歪斜斜挂在耳朵上,她从兜里摸出枚黑色芯片放到桌上,“我们把筹码摊开来说。”

    “这是……”楚亦想伸手去拿,宋明祈却又迅速收了回去。

    “这是霍景焕手机的监听设备,他什么时候打了什么电话说了什么,你都可以通过这个小东西得知。”宋明祈微眯双眼,视线落在楚亦的脸上,“你想用什么东西来换?”

    宋明祈清楚这点东西的分量,也知道楚亦虽然心性不够成熟,但论起狠心和狡猾来,在西淮市世家中可是一等一出挑。

    但所谓谈判,就是要由浅至深,层层递进的。

    “除了你父亲的案件之外,你还有什么感兴趣的?”楚亦耸肩,一脸无奈相。

    “我想知道,你除了递交虚假证据,延迟审判时长,还有什么别的用?”

    楚亦这段时间已经递交了一次证据,这份证据会经过重重审查,判定是正确的,才会记录在册,这期间所需要的时间,约莫有四个月。

    正因如此,宋明祈才会抓住这个空档,和楚亦展开谈判。

    “递交虚假证据只是延长你爹活命的时间,你越早完成任务,宋城越早出狱,至于怎么出,无可奉告。”

    “你凭什么让我相信?”

    “你又凭什么让我相信这东西是真家伙?”

    宋明祈轻笑,垂下眼睑,把黑色芯片扔到桌上。

    “不用相信了,这是假货。”

    没有理会楚亦说了什么,宋明祈带上口罩离开,夜晚冷风吹在身上,凉丝丝的,很舒服。

    她原本还在思考,楚亦和傅崖监狱里的谁交好,是监狱长,还是审判长,现在看来,两个都不是。

    楚亦连延长审讯时间都要通过递交假证据这样麻烦的法子,怎么可能保宋城平安出狱。

    唯一的可能。

    宋城根本没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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