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都,山川迢递连绵,嵯峨而巀?,毕淑敏眼神淡漠,额间点上一朵血红的曼珠沙华,多了几分妖冶,眉目如聚霜雪,手握着布满铁钩的长鞭,喊道:“姜行月我要拿你的项上人头,换我父亲的命,大家今日做个见证,非我薄情寡义,是他秋扇见捐,负我在先。”声如风吹碎玉,雪撒琼枝,姜行月想上前说明白:“淑敏,你听我解释。“

    毕淑敏似嗔似怨,欲怒还羞:“废话少说,接招。“长鞭漫舞而来,一团鞭影像江岸边的飞雪,如浪如仙,如雾如烟,姜行月捡起木棍,微微一旋,毫不费力的将铁鞭撩拨开来,凌烈的攻势连绿波都不曾荡起。

    毕淑敏被逼急了,玉齿咯咯作响,像穿庭落花,挪到他身前,正要攻向命门,却被姜行月牢牢扼住皓腕,动弹不得,骂道:”淫贼,放开我。“她虽嘴上骂不绝口,身子却十分诚实,顺势送到他怀里,姜行月只觉一阵幽香扑鼻,强稳住心神说道:”我之前是有轻薄于你,在此我向你赔礼道歉,但囚禁你父亲的,是冥王幽彻,不是我,现在当务之急是救出你父亲,不是在这里无意义的激斗。“见毕淑敏还是不依不挠,一哭二闹三上吊,姜行月懒得纠缠,敲昏了她,吩咐巫夜好生照料。

    厢房里,燃起袅袅熏烟,毕淑敏高烧不退,一个劲说胡话,不住喊姜行月名字,巫夜叫醒了她,端了碗药汤:“是我,巫夜,喝点药吧。”毕淑敏将药汤摔在地上,抓住巫夜的衣襟,抽抽噎噎的恳求道:“他那么厉害,我此生都难雪此恨,不如你杀了我吧,一了百了。”

    巫夜觉得她软弱可欺,正要发火,又见毕淑敏泪痕红浥,楚楚可怜,遂柔声道:“你怎么就想不通呢,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必单恋主人不放呢,他已有了心上人,跟你早晚都是陌路,再者,冥王幽彻若真想放了你父亲,又何必让你来送死呢,老是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现在该振作起来了。”

    两人感情日渐加深,历久弥笃,竟到了要结婚的地步,姜行月作为领导,当然大力支持,也好耳根清净,免了毕淑敏无休止的吵闹,只是到了真正永诀的时候,他的心里又有些舍不得。

    烛火一点点暗下去,蜡炬成灰泪始干,累累垂落如昨日晓梦,毕淑敏拢住发梢,引袖取过一把小刀,剪下三寸青丝,翩然落在地上:“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如今我断发为祭,斩断哪场没头有尾的婚姻。”她的眼睛一片薄暮清寒,对上他疏星日朗的微光,相对无言,唯有一纸休书作别。

    不知怎的,姜行月原本工工整整的书写,有点歪歪斜斜,休书上写道:“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友,以求一别,各还本道,愿妻相离之后,梳整蝉鬓,重贴花黄,巧呈窈窕之姿,选聘巫夜为夫婿,弄影庭前,美效琴瑟合韵之态,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他不太会写休书,但这是冥界离婚规矩,不可破坏,遂引用了些古籍,无伤大雅。

    等再见到毕淑敏的时候,她已换了一袭淡妆,素白裙幅挽迤三尺有余,薄施粉黛,气质若兰,她和巫夜手拉着手,向姜行月欠身鞠躬:“参见主人。”看到毕淑敏找到幸福,他甚感欣慰,扶起这对伉俪:“你们夫妻以后要互敬互爱,相濡以沫,遇事要互相体谅,包容,别学我这负心人。”毕淑敏眼波微送,双手叠腰做个万福:“主人哪里话,若不是拜您所赐,我又如何能喜结连理枝,说到底,该感谢您才是。”声音虽莺莺啼啼,但此中有深意,巫夜提醒她注意分寸,方才不情愿的收敛。

    僵尸内部拧成了一股绳,便能腾出手处理外患了,众人经过商议,决定晚上偷袭,夜色融融,像浓墨重彩的画布,正好可以掩盖行踪,鬼兵握着生物枪,在瞭望塔上巡视,他有些疲惫,打了个呵欠,距下一班轮岗还早,浮云无声,正打算小憩片刻,突然窜出一支碎银光线,僵尸们弓如霹雳弦惊,凝聚月华箭,雨打芭蕉般轻飘飘的洒向鬼兵,悄无声息的除去了眼线后,他们借着夜色的掩护,涌入地府深处。

    地狱热气蒸腾,血水波翻浪滚,众人察觉到一只巨大的蜘蛛,忙躲在石壁后,这蜘蛛通体血红,由钢筋和糜肉铸成,脓血淋淋,八只长满黑毛的触角碰到地上,铮然作响,有个僵尸没隐秘好,蜘蛛乃盬其脑髓,死者脑浆飞溅,形态甚惨,另一个僵尸举起陨石枪,瞄准目标,蜘蛛吐出丝线,迸玉飞银,将他牢牢捆住,姜行月嘘气为黑风,让蜘蛛昏迷不省。

    巫夜义愤填膺,想杀掉蜘蛛给同伴报仇,但这是丢了西瓜捡芝麻,势必会打草惊蛇,幸亏姜行月阻拦及时:“别忘了重点。”地面之下,撒托斯在咀嚼蠕动着,发出响遏行云的吼叫,巨大的体型把乾坤日月都遮住了,众人意识到已到冥界中扃,蹑手蹑脚的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生怕被如假包换的撒托斯吞入腹中,未曾想,幽彻早已在王座前恭候多时,啜饮用酒池里的醪醴,肢解的血肉悬挂如林,又有歌姬奏乐,艳曲飞檀板,龙涎起碧烟,好不快活。

    九天玄女被他搂在怀里,而苏可岚则被绑在铁柱上,小鬼将炭堆在柱旁,似乎要用炮烙之刑,幽彻自鸣得意的说道:“我知道你们要来,所以早就做好了准备,这苏可岚娇皮嫩肉,拿来做烤肉再好不过,作为赏赐,我会分你一杯羹的。”姜行月厉声呵斥道:“幽彻,你不要乱来,否则我定不饶你。”看他坚贞不屈的样子,幽彻放声大笑道:“你为鱼肉,我为刀俎,还敢对本王出言不逊,勇气倒是可嘉,不知道你在撒托斯肚子里,还是不是硬骨头,它可饿极了。”地底下的撒托斯蠢蠢欲动,张着巨口等待喂食。

    冥王幽彻打算给他个机会:“只要你向我缴械投降,我可以饶你一命,也可以免苏可岚一死,否则我现在就烧死她!”姜行月有些犹豫,画阁魂销,高楼目断,斜阳只送平波远,无有长久相守,苏可岚想通了,叫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死了就死了,你不要受他威胁!”一语点醒梦中人,姜行月不再束手待擒,转而与其进行周旋,拖延时间。

    风尘仆仆赶来的八殿阎罗,突然齐齐跪下,进谏道:“今臣等不避斧钺之诛,干冒天威,望冥王放过转轮王爱妾,谨具疏以闻。”冥王久疏阴政,丹墀下百草生芽,御阶前青苔常绿,又滥用刑罚,残害忠良,先将卞城王打入地狱不说,又要对转轮王落井下石,他们脱去獬豸冠,表达若得不到满意的答复,便辞官还乡的立场。

    这些都是冥界的股肱之臣,没想到都要拆他的台,冥王幽彻大怒道:”你们与逆贼同谋,污我圣聪,全都想造反不成?”众阎王启奏道:“冥王陛下,稍安勿躁,请听我们一言,地藏菩萨早有箴言: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他创造十八层地狱的本意是让恶灵通过酷刑,感到诸法的无常,从而努力造功德,妙善见天堂,然陛下会错了意,为了折磨而折磨,酷刑多的若恒沙无数,对好人没有奖赏,对坏人变本加厉,实与佛法相悖,转轮王虽有罪过,但依冥界律法,不该受此责罚,请冥王陛下三思。”

    九天玄女垂泪恳求道:“你不是想和我同室而居吗?我答应便是,求你放过他们。”温香柔软的身体抱在怀里,幽彻感到从未有过的甜美舒畅,他平生夙愿,醒掌天下事,醉卧美人膝,现在只要暂时答应下来,朝思暮想的九天玄女就能顺从他,群情激奋的阎王们也会各安其分,岂不美哉,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整死姜行月和苏可岚,于是饶有架势的说道:“看在美人的份上,我就饶你们条狗命,滚吧,有多远滚多远!”他虽是被胁迫,仍要保持住威严。

    幽静的草庐被大火烧尽,苏可岚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我们救不出你,还害你故居被烧。”九天玄女看着地上的灰烬,随风扬起,散入尘土,淡淡的一笑,兰芷般恬静:“心安即是归处,我虽身在樊笼中,却似独坐幽篁里,说起来,还要谢谢你们出手相救,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是该别离的时候了,公子前路珍重。”她如荃蕙,虽无情枉嫁东风,貌如春花,空吁白昼,几度沉吟弹粉泪,却历久弥芳,姜行月不舍的问道:“我们还会相见吗?”

    九天玄女吐语如珠,声音又是柔和又是清雅:“山水有相逢,春风入卷来。”离别之际,姜行月忍不住回头怅望,雨打碧荷,雾薄孤山,她在奈何桥头,白衣翩跹,恰如临水照花人,立于断桥残雪中,说不出的凄凉落寞,相传,破碎在奈何桥风干的遗憾,在下一个轮回会重新漫漶,若化身石桥五百年,任凭雨打风吹,就能见到等待的他,那么会有人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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