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虎营这次全军进入燕山余脉,本质上还是一次大型的练兵活动。

    现在这个时间点,八旗主力还没有完全撤出走廊地带呢,所以大家就只能在群山里转一转,搞搞实战演习,不能冲出去大规模作战。

    于是部队在进山后,第一时间就分散成了五部分,展开了一个大的威力搜索幕,人员消失在了茫茫群山中。

    理论上来说,这种分散会很容易失去联络,所以古代的骑兵除了放出去的探马外,主力是不会这样做的。

    然而在后世通讯器材的联络下,飞虎营这种看似分散的阵型,实际上依旧是一个紧密的网络,随时能对发现的情况做出反应。

    特战队司令钱铁山坐镇的指挥部,就像蛛母一样位于整个大幕中心,随时在收发各方情报,居中指挥。

    部队进入的这段燕山余脉,从走廊西边的山口蓟镇算起,一直到东边山口的迁安,东西长度是200里。

    这中间山势最厚的一段,则是从遵化以南到迁安这一段,南北差距有100里,进山的500多名骑兵和上前匹马,就是消失在了这一百里厚的山峦中。

    这点路程在后世不过就是2小时的车程,长深高速正好从山峦中穿过,轻松加愉快。

    然而在十七世纪,路可就不好走了。

    冬日的北方山地,遍地残雪,山上山下到处是杂乱的树林灌木,间或还有冰冻的河流、山涧、村庄挡路按照规定,实战拉练的飞虎营士兵必须要绕过这些零散的山村,不能被山民发现。

    这样一来,南北厚度只有100里的山脉,梅抚西小队保持着缓慢的搜索队形,足足走了四天时间才望见了尽头。

    正午,迎着毫无热量的阳光,站在一处山顶的林木间,小分队全体人员坐在马上,静静地望着北方。

    在他们的角度,已经能透过前方逐渐稀疏的山隙,隐隐望见远方的平原了。宽度只有10公里的遵化平原,就在小分队左前方的位置,只要再穿过几座山头就能进入。

    然而队伍也就到此为止了,接下来的渗透方案,人数会更加分散。

    眼下这个位置已经有极大可能遇到八旗探马,所以之前的搜索队形就不需要了,三人最多四人一组的抱团战斗队形,才是最佳选择。

    和指挥部通话汇报完毕后,陈火丁告诉梅抚西:“营部”命令就地休整。

    接到命令,梅抚西当即分派任务:两个带着望远镜的队员去山头两侧担当望哨,其余人就地下马,在这片柏树居多的杂木林里开始休整。

    队员们熟练的开始了扎营。有人取出混合着小麦、黑豆和荞麦的料袋一一挂在马头上。还有人点着煤油炉,从一旁铲来干净的残雪放入锅中。

    这一路走来,当初那点用来测试的酒精燃料早已经消耗完毕,所以现在只能用煤油来做饭了。

    比起无烟无味的酒精燃料来说,煤油会有一点烟,还会有煤油味。但是在十七世纪的山林中,这点烟味根本不足以被远方的人眼观察到,所以还是很安全的。

    两个煤油炉里的雪水很快就咕嘟嘟滚了起来,然后一些咸肉和干菜就被扔进了锅里。与此同时,一块薄薄的,带着网眼的铁皮蒸格被当成了锅盖,上面码放了一些肉馅饼。

    在北方冬季行军就有这点好处:所有的食物在下锅前都被寒冷天气冻得梆硬,没有**变质的危险。

    要知道飞虎营全军从天津卫出发已经是第七天了,这要是在南方,七天时间会令大部分食物长毛。

    正准备吃饭的小队还不知道,就在他们煮咸肉的同时,载着野战神器的罐头船已经飘荡在天津外海了。等飞虎营下一次正式出动作战时,梅抚西他们就能吃到南方水果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军队不愧是国民第一耗钱大户。

    在后世,兔子一年的军费是7000亿左右,而人们耳熟能详的二马,全部身家才多少?

    这种比例是正常的。有了家当,就一定要有相应的武力去保护。像大明这种平时把军队当叫花子养,上战场时又指望士兵一夜间变身猛士的脑残作风,不亡国也说不过去了。

    来自后世的穿越众,在军队待遇方面,自然是和后世的理念看齐的。

    一个荔枝罐头,无论是在天津本地销售还是运去北京,在十七世纪能闭着眼睛卖到10两银子/罐。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北方的古人对于南方荔枝的态度,唐明皇和杨贵妃可以作证,这完全是一件能让土豪们无脑掏银子的商品。

    所以穿越众在这方面也是咬了牙的:哪怕只是在上阵前给士兵配发几个罐头,那也代表着大笔的军费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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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锅里的肉菜浓汤开始翻滚时,蒸格上的馅饼也被蒸汽腾软了。这时候队员们纷纷拿出自己的军用铁饭盒,轮流盛满,开始在气温低于零下的树林里惬意吃喝起来。

    与此同时,两个煤油炉还不能休息:刚刚融化的雪水会被拿去饮马。

    一个小时后,所有马匹都吃足了精料,饮足了水。

    在北方作战,说句难听的,马比人重要。穿越众在这之前由于一直在南方活动,玩得主要是船,所以没有估计到马匹的重要性,尤其是关于精锐骑兵和斥候在马匹方面的需要。

    这一次通过北方代表团发回大员的报告,内阁和总参这才意识到了战马在某些时候的重要性。陆军那个半死不活的养马场这下终于迎来了曙光,阿拉伯马的胚胎移植工作已经被提上了议程,貌似要加塞进口一批了。

    吃完这顿高质量的战地午餐后,队伍便开始休息了。好几个人这时都从怀里掏出了香烟,梅抚西也不例外,他兜里掏出的是硬盒黄鹤楼,价钱最高的品牌。

    和跑来蹭烟的队员嘻嘻哈哈打闹了几下后,富二代终归还是请了客。

    唯一没有抽烟的是陈火丁陈二爷。

    加入特战队后,二爷就不在执行任务时抽烟了。抽烟会让身上发出异味,在一些需要潜伏渗透的任务中容易暴露自己。

    不过这并不代表二爷就没消遣......拿起手中的mk17步枪,二爷开始熟练地擦起枪来。

    想当年,跟着大哥周通去杭州面见反贼曹道人时,山贼陈二爷还嚷嚷着要一把手枪才肯造反。

    现如今二爷坐在千里外的北方山地,手中擦着自动步枪,腰间插着m9手枪,完全是武装到了牙齿,想一想还真是世事无常啊!

    就在二爷乐滋滋擦枪时,一旁笑眯眯地梅抚西凑了过来,开始和二爷一起擦起枪来。

    梅抚西手中是一杆二八大盖。

    通过一个多月的训练磨合后,飞虎营已经通过去芜存菁,优胜劣汰,将整只部队的架构稳定了下来。这个时候,像梅抚西这种负责哨探的尖兵队长,便获准接受了射击训练,之后配发了火枪。

    笑眯眯擦着小队里唯一一把火枪,梅抚西又一次开始和二爷套近乎,试图将二爷手中那把“连珠铳”借来玩玩。实在不行的话,二爷腰间那把犀利的短铳也是好东西啊!

    然而某人注定又一次失败了,二爷根本没搭理这油滑小子。在二爷看来,凡是没有在战阵上厮杀过的,统统都是油滑人......

    就在这时,电台又发出了信号。

    陈火丁听到提示音后,脸色一肃,收枪起身,按规定走到一颗大树背后,打开了电台,然后一串夹杂着很多暗语的话音就从耳机中传了过来。

    听完营部递过来的消息后,陈火丁同样用一些暗语回了过去,双方交流几句后,陈火丁关掉了电台。

    电台传来的消息很简单:有三个鞑子哨探往这个方向过来了。

    电台发出的命令也很简单:不希望看到十个人一哄而上解决鞑子,要求陈火丁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检验一下队伍的训练成果。

    陈火丁表示明白。

    事实上在梅抚西这种号称侦查小队的土著前方,特战队员早就已经在山脉边缘拉网监测了。

    两人一组的特战队员分成了十组,不但监视着几个从走廊地带入山的主要山口,甚至在昨天晚上,已经有队员前出到了遵化城周围做了侦查。

    所以对于从这几处山口进入的八旗哨探来说,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

    “集合。”从树后转出的陈火丁很快将十个队员集结起来,然后当众给梅抚西传达了上司指示:组织尖兵小队突前侦查,其余人原地待命。

    梅抚西听完后不疑有他,按照之前训练的模式,他当场点了两名队员,和他本人一起组成了突前小组。

    三人小组收拾好行装武器后,便摆出一个品字形,沿着山顶左侧的缓坡下到了谷底,按照之前陈火丁指出的方向,沿途侦查了过去。

    而陈火丁这时也同样骑着一匹马,离着稍远的距离跟在了小组身后,四人组成了一个不规则的菱形。

    半小时后,刚刚拐进一处谷底的突前小组,遇到了鞑子。

    双方在这条粗短的谷地里,隔着三百米距离,同时发现了对手。

    三对三。

    陈火丁这时还没有拐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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