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虞琬瑶想要争辩,被孙姨娘扯了一下袖子,只好生生地憋了回去,气得眼眶泛红。

    虞绍庭身为嫡长子,倒是没多少忌讳,便也直接撂了脸子。

    “我可是嫡长子,为什么我的用度也要减,琬宁怎么就这么娇贵了?”

    “你能和阿宁比吗?”

    虞德陵一瞪眼:“阿宁每日要习武骑射,最耗体力,还要读书,极耗精神,又在长身体的时候,岂能吃不好?你整日里躲懒偷闲,也没见如何勤奋,削减一点用度怎么了?再者,身为兄长,与妹妹相争计较,岂是君子所为?这便是你读了这么多年圣人之言的结果?”

    虞绍庭:“……”

    长身体,他不也在长身体吗?

    当然虞琬瑶和虞绍垣,他是懒得管的。

    今天这一顿饭吃得时间有点长,虞琬宁回自己的海棠小院时,乔夫子已经在等着了。

    这位夫子,原是一位书香世家的女儿,有些才学,只是嫁人八年后,丈夫便病故了,她守了寡,还有个儿子要养,十分不易。

    彼时娘家父亲已然过世,主持家事的的权力归了叔父,母亲说不上话,他们便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肯她回去。

    夫家族人又欺负孤儿寡母,将家产瓜分一空。

    当初虞琬宁闹着要识字读书,虞德陵虽答应了,但知道男夫子是请不得的,否则会坏了女儿的清誉。

    只是这年月能识文断字的女人可不多见,真正有才学的就更少了,就算有,也多是富贵人家的女儿,只怕也不见得愿意抛头露面出来教别人家孩子读书。

    所以虞德陵也是颇费了一番工夫,方才找到了这位乔夫子,那时乔夫子要供养儿子读书,当初带到夫家的嫁妆也已花得海干河落,眼看着迫于无奈就要卖掉唯一可供的栖身之所。

    听闻虞德陵派来的人说,请她入将军府,教小姐读书,一时便心动了。

    虽怕人说闲话,但母子总要生活,儿子的书还得读下去,于是一咬牙,便应了下来。

    如此便是三年,风雨无阻,每日待儿子去了书院,她便来将军府给虞琬宁上课,傍晚回家给从书院回来的儿子做饭洗衣。

    不过今年,课业十分优异的儿子,已经去国子监读书了,也算是乔夫子这些年的辛苦,没有白费。

    虞琬宁向来十分敬重乔夫子,此时见她已在书房磨好了墨,便急忙上前行了弟子礼。

    “今日与父母用饭时多说了几句话,耽误了时辰回来晚了,劳夫子相候,学生先向夫子赔礼了。”

    “无妨。”

    乔夫子也打心眼里喜欢虞琬宁,闻言将手里的墨放下,然后意识虞琬宁入坐。

    “今日上什么课?”虞琬宁在书桌前坐下,问乔夫子。

    “今日不上课,我想考考你。”乔夫子微笑。

    “请夫子出题。”

    乔夫子入坐,提笔写出题目,然后递给虞琬宁。

    虞琬宁双手接过,一看,是两篇策论,三道算学,三首命题诗。

    “策论费时间些,尤其两篇策论,你若是今日写不完,亦可明日再交于我。”乔夫人道。

    “不必明日。”

    虞琬宁看着题目,已然心中有数,她抬头看向乔夫子,灿然一笑:“今日便足矣。”

    然后便坐下,开始作答。

    乔夫子微微点头,拿起一本书来看。

    雪镜与墨梨静静地侍立一旁,不敢发出半分声响,以免扰了小姐的思路。

    虞琬宁十分擅长算学,三道算学题,很快便解出答案,放到一边,然后再拿过两张纸来,略一思索,便提笔写出两道命题诗作来。

    雪镜忙伸手接过,将纸上墨迹轻轻吹干,奉于乔夫子。

    乔夫子看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似赞赏,又似叹息,其中还掺杂着少许不舍。

    只是虞琬宁正低头思索第一篇策论,并没有注意到乔夫子复杂的眼神。

    大约用了一个多时辰,两篇策论便都写完了。

    虞琬宁放下笔,揉了揉手腕,又活动了一下脖子,然后挡开雪镜的手,站起来亲自将两篇策论双手放到乔夫子的桌上。

    “嗯,累了吧?”

    乔夫子微笑着拍了拍虞琬宁的手。

    “你且喝点茶吃些点心休息一下,我看看你的策论。”

    “是。”

    虞琬宁轻轻退开,不再打扰乔夫子。

    刚坐下来,墨梨便端了两份小点心和茶过来。

    一看那茶,虞琬宁便皱了眉,让重新倒杯白水过来,然后拈起一片榛子酥慢慢吃着。

    过了良久,乔夫子才放下虞琬宁的策论,怔了一会,才慢慢地叹了一口气。

    “夫子,是学生写的不好吗?还请夫子指教。”虞琬宁听见乔夫子的叹息声,急忙放下点心站起来。

    “不是,你写的很好。”

    乔夫子眼神复杂地笑了笑,看向虞琬宁。

    “我只是叹息,咱们师生缘份,到头了。”

    “夫子这是何意?”

    虞琬宁一听便急了,向前两步牵住乔夫子的衣袖,恳切地望着她。

    “是因为学生太过愚钝,夫子不愿再教了吗?”

    “怎么会呢?”

    乔夫子轻轻拍着虞琬宁的手。

    “阿宁是我见过的最聪慧的孩子,无论什么,都是一点即透,教你课业,真是半点不费心力。”

    “那夫子为什么说我们师生缘份到头了?”虞琬宁急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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