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安辰,信得过这两个侍女的忠心。

    再说了,反正她俩也不知道方才屋子里面发生了什么。

    等季安辰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已是换了干净衣裳,打理得清清爽爽了。

    任谁也不会想到,他就在方才沐浴更衣功夫,居然连终身之事都已与人订下了。

    季安辰不着痕迹地往虞琬宁这边看了一眼,方才与虞老夫人寒暄着落坐,然后随手拿起手边小几上的一粒葡萄,扔进嘴里。

    嗯真甜。

    虞琬宁自然也回了季安辰一个眼神,虽然没有旁人看见,但却逃不过就坐她身边的叶心梅的眼睛。

    叶心梅却只作没看见,默默地转过头去,在心里大大地翻了个白眼这两个家伙,果然没一个是省事的,怪不得互相能看对眼了。

    一出戏完了之后,虞老夫人毕竟上了年纪,有些坐不住了,便要回屋去歇着。

    起身时嘱咐姚氏好生招待亲友宾客。

    因虞夫人是儿媳,自然得跟着进去伺候,倒是姚氏,因是家主夫人,得留在外面待客。

    虞淑宁因将果酒洒在季安辰身上,失了颜面,所以一早便回屋去了。

    老寿星刚走,太子季安衡便与虞德海说完话出来了,唤了季安辰进去给外祖母辞行,他们得回宫去了。

    原本还想着等虞老夫人回屋后寻个机会与虞琬宁说话的季安辰,只好无奈地向虞琬宁望了一眼,便随着季安衡去了寿安堂。

    虞老夫人正倚在榻上喝参汤,听闻太子带皇子公主们进来辞行,便急忙叫人扶她起身。

    “回外祖母,孙儿们因还有课业,不宜回宫太晚,因此这便得辞去了。”

    季安衡和季安茹带着弟弟们向虞老夫人行了晚辈礼道:“还请外祖母好生保养身子,孙儿们再寻机会出宫来探望您老人家。”

    虞老夫人有些不舍得季安衡季安源以及季安茹。

    但天家规矩森严,她虽为长辈,也不敢强留。

    便忙在侍女的搀扶下起身,打算行礼送别。

    “外祖母快坐着罢。”

    季安茹上前拉着虞老夫人的手让她重新坐下道:“孙女一来的时候不就说了么?我们几可受不得您的礼,否则回了宫得被母后揭掉一层皮,您快别难为孙儿们了。”

    “安茹说得是呢。”

    季安衡笑道,然后又从身侧内侍手中接过一个礼单道:“虽父皇母后皆有封赏,但那到底是父皇母后的心意,孙儿们几个自己也凑了些许寿礼给外祖母,只是我们兄弟的东西,自然是及不上父皇母后的,还请外祖母不要嫌弃。”

    “好好好,好孩子有心了。”

    虞老夫人又是感动有又激动的,混沌的眼里几乎已经冒出泪花来。

    其实外孙们送的寿礼贵不贵重倒是其次,最难得的是这一番心意。

    因此她接过侍女递过来的礼单,爱不释手地在上面摩挲着。

    临行时,季安辰不免又不着痕迹地多看了虞琬宁几眼。

    只是这样的场合、这要的情况下,俩人无论如何是不方便说话的。

    虞琬宁趁着没人注意,给了季安辰一个安心的笑,她是想告诉他无论身处如何境地,她都不会放弃对他的执念。

    当然,以季安辰这样的年纪,是否能够领会,便不得而知了。

    倒是季安茹,时不时地向虞淑宁投去若有所思的眼神。

    虞淑宁起时不解,但季安茹那样看她好几次后,她忽然反应过来天呐,安茹公主不会是误会什么了吧?

    她一时心里发急,连额上也冒了汗,可当着众人的面,哪里还有机会解释?而且这种事也没法子解释,说得多了,反倒是越描赵黑,急得虞淑宁直想哭。

    懊恼之下,竟有些迁怒与季安辰,在心里将他骂了几百遍有事没事你坐在那里干什么?

    因虞老夫人年纪大了,又劳累了一天,所以季安衡离府时,便坚决没让虞老夫人出门相送。

    最后只得是虞德海、虞德陵将几位天之骄子们送出虞府门外。

    躬身长揖,直到那一队车马行得看不见了,方才起身回府。

    姚氏依旧在外堂待客,虞夫人只好唤了虞琬宁、虞琬瑶一起进寿安堂陪老夫人说话。

    虞琬宁在心底默默翻个白眼,明明这位孙母并不十分待见庶子家的孩子。

    又何必非要上赶着去受人冷眼呢?

    不过虞琬宁大约也明白阿娘的心思,那便是无论祖母是否待见,她们便是做做样子,也得拿出一副孝子贤孙的模样来,以免旁人到了外面乱嚼舌根,伤了虞德陵的声誉。

    这世上的人就是这般不讲理,嫡母可以不待见庶子,但庶子却不得有半分敬嫡母,否则便是不孝,是天大的过错。

    于是虞琬宁只好跟叶心梅道了别,随虞夫人进去了。

    皇子们走后,虞老夫人便舒舒服服地斜倚在榻上歇着了,一边由着侍女跪在榻边捶腿,一边听着识字的小厮一张礼单一张礼单地念给她听。

    虞淑宁一肚子心事地坐在虞老夫人身边,揪着手里的帕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虞夫人带着虞琬宁虞琬瑶只好在一旁静坐相陪。

    当听到小厮读到:“大将军府敬献白玉观音一尊、连字万寿衣一套”时。

    虞淑宁不知是从哪里回过神来,突然发出一声讥诮的嗤笑。

    当她发现屋子里的所有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就连闭目养神的祖母都睁开眼睛看她时,便撇了撇嘴道:“这年月,好玉可不多见,外头多的是些卑劣之人拿成色好看的石头冒充美玉骗人,也不知婶母是从哪里寻了块破石头,就敢自称是白主,拿来蒙骗祖母。”

    虞夫人一听,顿时气得连脸都红了,为了那尊白玉观音,一家子上下费了多少心,好不容易才请过来,居然被一个小辈这样说,饶是她再好的心性,也不免气恼。

    但她素来温婉,便微笑着柔声道:“淑宁这是什么话?虽然外头以次充好的东西的确不少,可这回请来的这尊观音,却的的确确是上好的羊脂白玉精琢而成的,而且还受过城外大佛寺的香火,我与你叔父向来最敬你祖母,怎么可能会拿不好的东西来冒犯你祖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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