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绿幻弱弱说道:“怎么我六岁的事情还记得很清楚,颜师兄却不记得七岁发生的事情呢?”她初次听到颜慕白所言身世之事,震惊之余不免好奇。

    东江思索片刻道:“公子内力雄厚充沛,至少有别人近三十年的功力,想来这溯源比七岁之时更加久远,可看公子年纪尚轻,绝非是公子自己修炼所得,那定然是有人将这真气由外向内强行输送,公子年幼之时是否有过异于常人的症状。”

    颜慕白起身慢慢向前走了几步,细细回忆一番,然后转身道:“小时候我总是不停的发热,且次次药石无灵,必得置身长年阴冷的洞穴之中三天三夜方可恢复,十岁以前师父也是经常喂我各种汤药,这种情况反复持续了很多年,一直到十五岁之后才慢慢变好,我一直以为是我体弱,不似旁人结实。”

    “是了,此豢相神功是纯阳之功,修炼时全身热血沸腾,真气游走全身各大玄关脉络,须得终年寒冷的环境才能压制,公子虽然没有自行修炼,可此等神功讲究的是真气归元,导气入周身,每七七四十九日就是一个小周天,依次进阶,方有大为。”

    东湖接话道:“师兄,这少侠并未修炼过,又是如何进阶的呢?”

    东江道:“这就是这方神功的奇特之处,一旦体内拥有三阶以上真气,即使自己不自觉修炼,每四十九个周天,真气也会自行疏导归关,加之配以药草为其打通玄关,这气只会繁衍不绝,如同道家所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绵绵不断。”

    东湖哼了一声道:“世间万物哪有此等好事,我却不信。”

    东江沉吟片刻道:“这话却也不假,此等真气颇为霸道,无论是强行注入还是自行修炼,初时必定身受至少十年烈火焚身之苦,百人之中却有一人能够修炼进阶已然不错,况且,修炼此等神功原有一个最大的缺陷。”

    东湖追问道:“是什么?”

    东江眼皮此刻有些松垮,想来已是太累了,慢慢说道:“这真气虽然可以自行行走于人的奇经八脉,提升修为,可毕竟太过霸道,若是遇到阻碍,必得恣心所欲,横行无忌,如此体内心脏毛细血脉,只得受损,时日一久,这缺陷也便显现出来,那便是不能享常人之寿。”

    此话一出,颜慕白浑身血液如同顷刻之间被迫倒行,脸上血色几乎退了个干净。

    苏绿幻急道:“族老,不知可有破解之法?如若将一身内力泻个干净,是否可以抵消此间反噬。”

    东江挥手道:“这真气已然在公子体内存了近二十年,怕是早就已经渗入骨髓血脉,想要扭转,谈何容易。”

    她听罢只觉一颗心忽的坠了下去,眼波流转,内含柔情,向着颜慕白看了过去。

    颜慕白心道:“师父看来定然是知晓的,还需得尽快与他老人家汇合,问清其中缘由,至于我自己,既然天不假年,那我须得尽快查出害我父母之元凶,为他们报仇,一个人自来到这世上,多数浑浑噩噩,得过且过,而我却可以将一日掰成两日来过,或许还要比旁人更有意义的多,况且等我报的大仇后,自然应当回到无忧岛渡此余生,一辈子再不出岛,多活几年少活几年,想来也没什么分别。”想到这,心下惴惴之感少了很多,反倒平静下来。

    他一转头却对上苏绿幻双眼,只见她一双盈盈秀目丁莹透亮,垂垂欲滴,好不容易平静的一颗心,突然又绞疼起来。

    东江四人此刻有些昏昏欲睡,他勉强打起精神说道:“天无绝人之路,公子的内功深厚,日后若有机缘,或许可以有方法自行修复也未可知。我四人如今已然是弥留之际,不若再助公子一次,传你一篇心诀,助你疏导真气,让你日后用的得心应手、挥洒自如如何?”

    颜慕白一听,双膝跪下,重重叩了一个头,道:“四位先生大恩大德,晚辈自当终身不忘。”

    东江道:“此等心诀,有助经脉和合之效,与此七麓诀遥相呼应,可使六脉调和,心静平气,六合之外,存而不论,须得公子日后勤勉习之,有望阳和启蛰,得享天年也未可知。”

    颜慕白再次叩首,回了声:“是。”

    “心为智宰,静宜不忧,久而澄明,洞见其底,元气固,固守神叩,三十六度不可闻,微罢憾闭,屏息妄念,营节昏乱,有妄念则驱散神驰以外,玄冲重则溃气散于内,血随气行,左右鸣天鼓,二十四度可闻,心火下烧丹田,尽此一口气,左右转,舒伸虚托,仪展双手,以候逆水上,再回绕,如此三度毕,节制九次,丹田沮沮,百脉自调匀,河车般动讫,发为遍烧身,透双关八脉,魇寐不能入,造化合乾坤,循环第次,八卦往复。子午昼夜,如此反正,久而疾尽除,断觉身轻,助练有恒....”

    如此洋洋洒洒近三千多字,颜慕白集中精力,闭目背出,只是毕竟时间有限,错处甚多。

    东江勉励支撑,又默述了一遍。颜慕白沉思片刻,口中再过,此次却只错了了四五句,待的第三遍后,只是偶有磕绊,第四遍第五遍全篇已无任何错误。

    东江浅笑道:“公子大智,果然是不错。如今这三千字的心诀已然记述无误,只需子午昼夜,勤加修炼,体内真气当静和充沛,运用自如。”

    颜慕白道:“晚辈谨记。”

    东河道:“师兄,还需将逃生之路告知二人,请二人速速出去施救于村民。”

    东江道:“确实如此,烦请公子将那截虎皮拿来与我。”

    颜慕白起身走过去,从东真双手的缝隙中将那一角地图抽了出来,顿了片刻,转身将虎皮交付给了东江。

    东江伸手接过,口中喃喃道:“此金锣矿图始终无法得现天日,哎,不过既有这世代相传的祖训,我等也不敢不从,还望公子能助我东诀谷找回藏宝地图,送还于此,只需告知族长东休,口耳相传,世代不变即可,大恩大德,我等四人来世再报。”说罢,四人微微躬身,施了一礼。

    颜慕白连忙跪下,抱拳道:“晚辈今日受此大恩,他日必当助四老完成心愿,不敢有违,情意恩德,实不敢擅担。”

    四人听罢,都点了点头。

    东湖道:“公子二人可顺着东弗离去的西北通道,走到底,约三百多步,面朝洞室,回三步,左三步,地上会有一铁锁弯钩,抓起尽提即可。”想了想接着说道:“这凤凰翎如今已然成了一件普通兵刃,姑娘刚刚为我四人施救,我等身无长物,不若借花献佛,将这短剑送上,希望姑娘逢凶化吉,一生无忧。”

    苏绿幻心中感动,却也不敢妄自答应,她转头向着东江正眼瞧去,东江点点头,这才微微躬身,回了声是。

    东江接着说道:“临别馈赠,老朽还有一言。”

    颜慕白道:“族老请讲。”

    “江湖盛传,十几年前曾有一位武林盟主叫做萧玉和,他神功盖世,带领武林正道于九万大山血战魔道,一身肝胆之色,他倒是会此神功,当然这也只是传言,并未证实,也未可见与公子有何关联,只能公子日后细细查证,至于公子刚刚所言,记忆凌乱,老朽却无可助,或许公子可以试着寻找江湖所传的织梦师,当可助公子解惑。”

    “织梦师?”颜慕白和苏绿幻双双露出异色,颇觉有些匪夷所思。

    颜慕白道:“是否跟星瞳天眼一般是会玄术?”

    东江笑笑,回道:“星瞳天眼主人并不会什么玄术法门,无非是医术神功加持,并无什么可叹,这织梦师为人织梦解惑也是如此一般,他们世代修习的是休门之术,可凭借神功真气,注入天池神穴,刺激脑干,令双目昏散,催眠入梦,加以药物补助,是以有追忆醒脑之效。”

    颜慕白感激之余,回道:“多谢族老为我指点迷津,只是...”

    “公子和姑娘且去吧,不必记挂我等四人,红尘一梦,终有尽头,既终于此且有项公陪伴,也算无憾。”说罢四人闭目,不再多言。

    二人相视一眼,后退几步,跪下拜了三拜,这才起身拿起凤凰短剑向着西北通道走了过去,不过十步,似有微风拂过,三盏油灯忽的灭了下去,二人回身借着微弱的火折光芒看去,四人脸上慈祥平和,仿若休眠一般,当下叹了口气,向着通道深处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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