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兰对喜塔腊氏这个主子还是很了解的,磨蹭来磨蹭去,反正是免不了要被骂上一顿。
    “蠢货,你就不会把我的情况说的惊险一点吗?”喜塔腊氏心中惦记着胤禛,自然是希望他能来,这人与人之间只有相处才能有感情,以前整个后院的人都要争,现在到了庄子上,之前是没有理由争,现在现成的理由摆在面前,她凭什么不能争。
    佩兰跪在地上,冲着喜塔腊氏磕了个头道:“主子爷让请大夫,奴婢不敢擅专,这才顺势退了出来。”
    她不会说主子爷一眼就看穿了主子的打算,也不会说主子爷对这种把戏有多么不耐,她只能捡主子能够接受的理由说,如此才能安抚主子的情绪,亦能将此事揭过。
    喜塔腊氏一阵语噎,她倒是忘了爷那个较真的性子,且真要让爷带着大夫过来,她怕是有理也说不清,更何况她根本没理,人家好端端地生子,她在这边气得动胎气,不是小心眼是什么!
    “算了,都下去吧!”喜塔腊氏有些颓然地捶了捶床沿,很是无力地说道。
    佩兰也不敢争辩,这事本身就是一个解不开的结,谁胜谁负看得不过是主子爷的心意,很明显这一开始就定了输赢,只不过她家主子不自量力,还想着挣扎一二罢了。
    等到佩兰和藿香退了出来,两人并没有走远,而是候在门边,唯恐自家主子有别的吩咐。
    “怎么回事,主子爷不是很在意子嗣吗?”藿香侧过头看了佩兰一眼,小声问道。
    主子爷对子嗣的看重,府中上上下下,上至主子,下至奴才,一个个都心知肚明,不然后院的这些女主子们不会挖空心思想着得宠,得宠之后不会挖空心思想保胎。
    佩兰回头看了屋里一眼,见里面没有任何动静,这才小声说道:“主子爷是在乎子嗣,可已经生下来的和没有生下来的,明星已经生下来的更受关注,更何况主子突然动胎气是因为怒极伤身,这要是让主子爷知道了,你觉得主子爷会怎么想主子?”
    藿香表情复杂地叹了口气,“也对,别说这满府上下,就是整个四九城,怕是也没人不知道主子爷最宠爱的就是武侧福晋,这真要知道主子是因为嫉妒武侧福晋才动的胎气,主子这边怕是要落下不好的印象。”
    事实上……主子也没在主子爷面前留下什么好印象,以往有年格格在一旁的衬着,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可自打有孕,本性毕露,她们是习惯了,却因为不是喜塔腊府而疲于奔波。
    佩兰低着脑袋不说话,藿香嘴角微抿还想再问,就听到屋里传来喜塔腊氏的声音,两人立马进屋,随后一忙起来,倒也忘了之前的想要问什么了。
    另一边的胤禛表现的虽然不耐,甚至没有去看喜塔腊氏,可转过身还是让苏培盛去打探了消息,得知喜塔腊氏动胎气的原因,直接挥手让人下去,至此再没问过一句。
    苏培盛在得知其原因之后,曾眯着眼睛思考过一阵,想着到底要不要实话实话,后来姚嬷嬷提醒一句,他才想起来这后院值得他投资的人并不多,最起码这位喜塔腊格格并不在其例,便不再纠结,直接回禀了。
    果不其然,这满后院除了一个武侧福晋,其他人除了老实本分地过日子,根本没有作的必要,因为主子爷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武秀宁一觉睡到大天亮,身体上的疼痛根本敌不过身体上的疲惫,且情况随着时间好转,她不说短时间内容光焕发,最起码看着精神不错,起身之后还喝了一大碗燕窝粥。
    “说吧,昨儿个喜塔腊氏又耍了什么花招,她难道不知道自己这胎怀得并不安稳吗?”武秀宁将手里的瓷碗放到托盘上,目光看向面前的丁香问道。
    丁香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如实回答道:“喜塔腊格格怕是见主子又生了一位小阿哥,太过激动了,以至于忘了自己的情况。”
    “我原本以为这府里最上不了台面的人是钮钴禄氏,现在看来世家出生的喜塔腊氏也不过如此,目光短浅,心胸狭窄也就罢了,居然还分不清轻重缓急。”武秀宁略显不雅地翻了个白眼,明显有些失望于自己对喜塔腊氏的高估。
    丁香站在原地,静静地听着,寻思片刻之后,才道:“今儿个早上耿格格过来过一趟,送了些贺礼,说是祝贺主子再添一子。”
    “她没有留下来吗?”武秀宁靠着引枕,手指轻轻敲打着身上的被子,脸上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明显她心里已然猜到耿氏的反应了。
    丁香道:“回主子的话,耿格格稍坐了一会儿,将贺礼留下就回去了。”
    “如此甚好。”武秀宁轻笑一声,道:“耿氏通透才有合作的必要,府里如今看似平静,实际上如何咱们都清楚,所以小心应对,待到合适的时机,一击击中。”
    “奴婢明白。”丁香神情肃目地应了一声。
    正在这个时候,胤禛大步走了进来,一眼就瞧见倚在床头说笑的武秀宁,再看自动退出去的丁香,他往前的脚步不由地轻快了几分,还不待武秀宁注意,便直接坐到了床榻边,拦住她想要起身的举动道:“身子要紧,这些虚礼以后再说。”
    “礼不可废,不过妾身现在的确不方便,就依了爷的意思,爷以后可不能怪妾身没规矩。”武秀宁撅着嘴,明显是在提醒胤禛之前斥责她没规矩的梗还没完全过去呢!
    胤禛瞧着她这古灵精怪的模样,眼里满是宠溺,“好,是爷说的爷不怪。”
    武秀宁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得逞的笑意,那大大方方的样子不仅不让胤禛觉得反感,相反地他很自然地认为是夫妻之间的一些小情趣。
    “爷今天怎么这个时候才过来,妾身可是等了爷好久。”武秀宁在胤禛面前从来都是不按牌理出牌的,特别是两人私下里相处时,她就像个孩子,天真任性,随性不加掩饰,真实的好似一切都摊在你面前。
    “今儿个有些折子要处理,弘昱他们的课业爷也得适当过问。”胤禛看着拉着自己衣袖撒娇使性子的武秀宁,笑着解释。
    武秀宁其实也明白,这么多孩子在庄子上,总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不是亲生额娘,有些事情不好管,这样就只能胤禛这个当阿玛的才能管了,且课业方面,武秀宁从不插手,现在听胤禛提及,也只是乖巧地点点头,并没有想要追问的意思。
    “爷说的对,这小阿哥不比小格格,调皮捣蛋的可不是妾身管得了的,倒是几位小格格,乖巧懂事,很是可爱,可惜妾身近来不方便,等出了月子,倒是可以带他们到这庄子四周逛逛,毕竟难得出来一趟。”对于孩子,武秀宁不说一视同仁,却也尽心尽责,并不因为往日恩怨牵连这些孩子,正因为如此,这些孩子对武秀宁还是很尊敬的,再加上胤禛时不时地来这么一出,孩子们对武秀宁的感情就算不比自家额娘深,却也还算不错。
    其实,乌拉那拉氏想要正是武秀宁的这个结果,可惜她太急了,急到忘了感情是要培养的,一个劲地只想着抢夺、逼迫,所以闹到最后,所有的人都敌视她,即便碍于嫡福晋的身份忌惮于她,却也不会再跟她联手,这也是为什么乌拉那拉氏筹谋良多,却无一实现的原因之一。
    “按你说的办,这女孩子虽说要娇养,却也不能没了脾气。”胤禛想着两个胞妹,那软绵绵的性格都没讨到好,想到这里,他突然改了主意。
    若说男孩子要多上心,那女孩子也不能不用心,毕竟都是他的骨肉,他不能明知他们会吃苦还不做提醒。
    武秀宁闻言,笑着应道:“爷说的不错,都是满人家的女儿上马能打战,下马能管家,如今能骑擅射的女孩子不多了,且皇家的女儿多半都要嫁往蒙古,脾气大点,至少能震住人,而不是吃了亏都不知道要找谁诉苦。”
    自打生了女儿,武秀宁就一直在琢磨这件事,只是时机不到,她根本不好往上提,且还有些东西需要查清楚,信口雌黄可讨不到好。
    胤禛面色一怔,似没有想过这一点,现在想想,他就算日后顺利登基,也不可能将所有的女儿都留在京城,若是没有登基,他的女儿们就会理所当然地变成抚蒙的人选,到时一个个能有什么未来,“你说的对,女儿家娇养是一回事,有没有本事震住人又是另一回事。”
    “那爷要是不介意的话,妾身倒是希望爷能着手查查嫁到蒙古的格格们,都说有备无患,知道清楚也好有个准备。”武秀宁不可能同胤禛说上一世她听来的传闻,至于她让人调查的事情,这么长时间也只得一些皮毛,想来人手太少,想要调查全面,还得花不少时间,与其如此,还不如直接换成胤禛来接手,她想以胤禛的手段,应该很快会有结果才对。
    “嗯。”胤禛闻言,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算是把这事给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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