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霄昀走后,皇帝性情大变,行事越加的乖张暴虐。早朝对于文官武将来说,无疑就是一场场的鸿门宴,哪一句话说的不对,可能就是人头落地的下场。他们没有了先前舌辩群雄的气势,一个个噤若寒蝉,闭紧了嘴巴,努力的争当隐形人,生怕引起皇帝的注意。
    朝堂上的龙柱不知道浸染了多少忠臣的烈心,铁锈色的红妖艳的震撼人心。大殿之上,皇帝坐在那把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龙椅上,紧抿着薄唇,微眯着眼睛,冷冰冰的看着面前宛若鹌鹑的群臣,低沉的声音犹如寒冰刺骨,“朕要你们两个月内拿下南卫和北萧!”
    此时此刻,皇帝的野心勃勃终于毫无保留的展露了出来,群臣们颤颤巍巍,他们在朝堂里面呆久了,已经没有血洒疆场的决心,也没有速战速决的能力,真正的中流砥柱早就被皇帝无情的推向了边境。只是他们不敢反抗,只因反抗的下场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死!
    这世界上没有哪一个人不怕死,饶是掌握着天下所有人生杀大权的皇帝,也梦想着有一日能够真的万岁无疆。他们接下了不可能完成的使命,结局如无意外,定然不会太美好。只是那些已经不重要了,他们现在要做的仅仅是釜底抽薪,在不知不觉间暗度陈仓。
    先前的暴乱让北萧元气大伤,饶是新帝上位致力于发展经济,着力改善老百姓们的生活,这种一心为民的怀柔政策得到了老百姓们的拥护,尤其是受过战火洗礼的牧民,更是把新帝奉若神明。但是先前的窟窿捅的太大,如今想要快速的补全整,即便倾尽全国之力,也不容易。
    因此,当东齐大军气势汹汹的压境,北萧王上痛快地率众投降,甚是爽快的交上了玉玺,当真是一点犹豫都没有,也没有半点亡国奴的悲伤。老百姓们虽然心里难过,但也知道如今的他们再也经不起战争的摧残,投降似乎是唯一的出路。何况,他们认为新帝所做的决定不会有错。
    东齐皇帝被北萧新帝这一出以退为进整的是哑口无言,除非是残虐之人,四国从来没有坑杀俘虏的先例,加上皇帝为了彰显他的仁慈,便赐封北萧新帝为萧王,还把北萧王城赐为他的封地。但是兵权和自治权收回到朝廷中央,萧王只是一个毫无实权的消散王爷!
    萧王很痛快的接了旨,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天知道他照片坐在那张王座上熬的有多辛苦,数以万计的百姓把希望都压在了他的肩上,他的肩膀那般的瘦弱,承载不了这厚重的期待。闲散王爷可比那劳什子的王上舒服多了,他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稍稍的放松些了。
    不过,他不能辜负老百姓的信任,即便他现在只是一个有名无权的空壳王爷,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可以为所欲为的风花雪月。不过,他现在真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忍辱负重了那么多年,只学会了如何自保,却没有学会雄韬伟略,现下真的是到了黔驴技穷的地步了。
    也许已经到了他需要向盟友求助的时候了,萧王的目光看向了遥远的南方,心想那两个得偿所愿的家伙,是否还记得他们先前的协议。眼下左右无事,不如出去游玩一圈,顺便会会老友,说不定让他殚精竭虑的事情谈笑间就解决了呢。毕竟,他那么相信那两个家伙。
    南卫万万没有想到北萧王上会这么怂,东齐只是大军压境,他们就理直气壮的投降了,这种光明正大的怂简直让他们瞠目结舌。南卫太子方才回朝,东齐大军就紧随其后,旁边还蹲着一只随时会发动攻击咬人的老虎,南卫皇帝如今的生活可谓是水深火热,异常的难熬。
    小太子看着南卫皇帝满是血丝的眼眸,还有日渐斑白的鬓角,被岁月沟壑的俊脸,他的心就一阵一阵的抽着疼。直到早朝的时候,皇帝毫无预兆的晕倒在龙椅上,小太子知晓,他不能再犹豫了。父皇是他仅有的亲人,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憔悴下去,也不忍看他万分煎熬的模样。
    小太子谢绝了巫医的诊治,亲自为皇帝治病。巫医们也没有争辩,小太子虽然年岁尚小,但是医术在国内已经无人能与其争锋,他们还是不要班门弄斧了。小太子挥挥手,巫医鱼贯而出,还细心的关上门,留下一室的静谧,给父子俩一段安宁的相处时光。
    “父皇,”小太子隐隐带着哭腔,声音甚是沙哑,“你不能在这般毫无节制的毁坏身体了。”他刚才把了皇帝的脉,脉象的反馈并不乐观。
    南卫皇帝疲惫不堪的脸上漏出一丝温柔,他伸出手揉了揉小太子的头,温和的说,“父皇无事,只是有些累罢了,你莫担心。”他乌黑的眸子含着点点笑意,看着小太子如兔子一般红通通的眸子,忍不住揶揄道:“你已经是大人了,还动不动就哭鼻子,这样可不像长大的样子。”
    小太子吸吸鼻子,抽抽噎噎的回,“父皇,儿臣知晓你在思考什么,也知晓你的顾虑。东齐国富军强,南卫不是他的对手。当然我们可以放毒,但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天下分久必合,这是不可阻挡的趋势,我们想要阻挡,无异于是以卵击石。父皇,有的时候退缩不一定是失败。”
    南卫皇帝眉头紧皱,沉默不语,小太子所言他何尝不知,只是他不能让南卫的基业断送在他的手里,这样他便成了南卫的千古罪人,百年之后九泉之下,他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可是,如果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与东齐决战,即使最后胜了,他还留下什么?
    与人口旺盛的东齐不同,南卫原著民很少,战争收割的不仅是国力,还有生命。南卫皇帝一时陷入进退维谷的地步。小太子自然知晓他的担忧,他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若是父皇担忧愧对列祖列宗,不如现下将皇位传给儿臣,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就让儿臣去做吧!”
    皇帝轻笑,怜爱的摸了摸小太子的头,“你这傻孩子,什么时候学会此地无银三百两了。父皇并不是输不起之人,只是有些事情并没有表面上看得那么简单,事关千万条无辜的生命,父皇需要从长计议,不能草率的下了决定。”那是对老百姓们最大的不尊重。
    两军就这样无声的在边境对峙了四五天,南卫皇帝对东齐皇帝发出了最后的请求,他要求召见贤王齐霄昀。
    等斥候将消息传回京城,再将皇帝的回复带回边境,已然过去了一个多月。毫无意外,皇帝并未拒绝南卫皇帝的请求。而齐霄昀收到圣旨的那一刻,便启程去了南卫王城,他独自一人,并未带任何收下。
    齐霄昀只去了一天便回到了雾城,没有人知道他和南卫皇帝聊了什么,仅仅过了两天,南卫皇帝就率领群臣投降了。东齐皇帝同样收回了他手上所有的权力,赐封他为卫王,南卫王城就是他的封地。
    卫王对此安排毫无意义,平静的接受了赐封。从此,天下一统,东齐皇帝登基称帝,并改国号为元和,世人称他为元和帝。
    来到雾城之后,齐霄昀便一刻不歇的准备着大婚事宜,陆安瑾的肚子虽然还不太显怀,但是留给他的时间已然不多了。孩子在一天天长大,在他出世之前,他要给他娘亲一个名分。
    腊月初十是个好日子。一大早,王府里面就热闹非常,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管家像是一个**一般,忙的团团转。今天对于贤王府来说,可是最最重要的日子,阳刚气十足的王府终于迎来女主人了,当然,还有他们可爱的小世子。
    齐霄昀激动的一整宿都没有闭眼,他坐在那里,时不时露出一丝甜笑,那傻头傻脑的样子简直没脸看。不过众人这会儿都高兴异常,谁都没有嘲笑难得失态的主子。
    陆安瑾一大早就被陆母叫了起来,陆母亲自为她梳妆,看着女儿倾国倾城的绝美小脸,在想起她的女儿马上就要成为他人妇了,虽然事先她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可是在这开心的日子里面,她还是忍不住落泪了。
    “娘亲,”开心会传染,悲伤亦会,看到自家娘亲默默的垂泪,她瞬间就红了眼眶。“女儿舍不得离开你们。”
    陆夫人拿帕子轻轻的擦拭掉她的眼泪,在泪眼朦胧中安慰她,“傻孩子,昀儿给爹爹娘亲买的宅子就在王府隔壁,瑾儿若是想爹娘了,随时都可以回家。”她再一次感叹齐霄昀的细心,“昀儿是个好孩子,你们一定要幸福的过日子。”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熙熙攘攘的喧闹声,大丫鬟兴高采烈的奔了过来,嗓门极大的吆喝道:“夫人、小姐,王爷来接亲了。”
    陆安瑾瞬间便羞红了脸,陆夫人含笑看了她一眼,轻柔的为她盖上了红盖头。陆安瑾没有兄弟,陆夫人正打算派人去喊陆父过来背陆安瑾上轿的时候,就见齐霄昀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娘亲,昀儿来背瑾儿上轿。”
    陆母连连摆手,嘴里念叨道:“这如何使得?”
    “为何使不得,瑾儿是昀儿的娘子,相公背娘子上轿不是理所当然的吗?”齐霄昀一点不嫌害臊的说,“我这条命都是瑾儿的,更遑论其他。”
    陆母闻言,笑着将陆安瑾的小手放在齐霄昀的大手上,笑眯眯的祝福道:“孩子们,要好好的过日子,互相包容体谅,理解对方的难处。娘亲和你们爹爹所求不多,只希望你们能够平安顺遂的过完这一生。”
    陆父在小厮的搀扶下走了过来,齐霄昀拉着陆安瑾给陆父陆母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掷地有声的说,“此生,定会好好照顾瑾儿,若有违背…”
    陆母笑着打断他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誓言,“傻孩子,我们信你。”
    齐霄昀成功的接走了他的新娘子,王府的上空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礼官欢天喜地的声音几欲穿破云霄,“一拜高堂…二拜天地…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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