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大殿上那柔弱,却透露出无比凌厉气息的身影,每一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心中五味陈杂。
    连同林荒眼神都眯了起来,刚刚林苍雪这一招,似乎比他的杀神一刀斩,意境更深,威力更强。
    那一剑,不在于三尺青锋的凌厉。
    而在于漫天雪花飞扬的哀伤。
    以哀伤之意融于青锋之内,以情入剑凝聚成极度强大的剑意,最终彻底爆发而出,足可碾碎一切。
    足足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雁南归方才回神,声音沙哑的问道:“你是何时学会雪飘人间的!”
    雪飘人间四个字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雪飘人间,飘雪宫的镇宫武法!
    东灵境中唯一的地阶武法。
    飘雪宫上下,每一个弟子每一个长老,都想着学会的无敌武法,其武法霸道、凌厉、凄美、哀伤……
    在七十二年前,飘雪宫中出现了一个叫做雁藏锋的弟子,曾因为爱上一个千音谷的天才女弟子,而被宗门所不容。
    要知道,当时的飘雪宫不过是个二流宗门,千音谷在东灵境中是如日中天,而那位女弟子,更是九天皓月般的存在。
    这样的事情,自然是千音谷无法接受的,为了拆散两人,千音谷不断向飘雪宫施压。迫于无比强大的压力,飘雪宫最终将雁藏锋逐出了宗门。
    而那千音谷的女弟子,因此逃出千音谷,和雁藏锋私奔了。
    在之后,千音谷的人不断追杀雁藏锋,却阴差阳错的将那位初为人母的女弟子杀死。自那之后,雁藏锋也逐渐从东灵境的视野中消失。
    直到十年后,一位独臂中年突然踏入千音谷,身旁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儿牵着父亲空荡荡的右手袖子。
    那中年一人一刀挑战千音谷二十六位长老,七大武侯老祖!
    那一战,没有一个人在独臂中年的手中走过十招,甚至连独臂中年的衣角都不曾沾染到半分。
    而当时,让千音谷众人无比忌惮独臂的原因,便是这地阶武法——雪飘人间!
    自始至终,独臂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在临走的时候,嘶哑的说道:“我叫雁藏锋,你们……可还记得?”
    自那之后,雁藏锋回到飘雪宫,继任飘雪宫宫主之位,以一己之力,仅用了三十年的时间,便让飘雪宫一跃成为东灵境四大宗门之一。
    而雪飘人间,也成了飘雪宫的镇宫武法!
    后来飘雪宫就有了一个规矩,谁若修炼成了雪飘人间,才能继任飘雪宫宫主之位。
    然而此功法,却异常难学,即便是学会了,也难以掌握其中的精髓。
    这也是这些年来,为什么飘雪宫虽然位列四大宗门,却无法独占鳌头的原因。虽然雪飘人间贵为地阶武法,但若是不掌握其中精髓,甚至不如一些玄阶武法。
    大殿上的雁南归,虽然是雁藏锋的后人,但也不过领悟了三成精髓。面对另外三大宗门的宗主,也不过是旗鼓相当罢了。
    这也是大殿中众人如此震惊的原因。
    林苍雪竟然修炼成功了,而且其领悟程度,竟然比雁南归还高。要知道,林苍雪的武魂已经破碎了,她如今只是地元境界啊。
    而且,当初林苍雪未陨落之时,也曾尝试过修炼雪飘人间,不过当时她失败了,这在当时的众多长老心中,一直引以为憾。
    可没想到,林苍雪竟然在没落的这三年中,酝酿出了一剑,而这一剑竟然是雪飘人间!
    每想到此处,众人心头都无比震撼,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个念头,“林苍雪依旧是当初的那个传奇,若是她的武魂能好。假以时日必然东山再起,只是……唉……”
    众人不禁又摇了摇头,若是林苍雪的武魂能复苏,早就复苏了。
    大殿中,雁南归望着身前清丽孤傲的女子,又开口问了一遍,“你是何时学会雪飘人间的”。
    林苍雪平静的笑了笑,“不过一卷地阶武法罢了,在这三年间,我若是想学,任何时候都能学会”。
    话音刚落,林苍雪又接着道,“宫主周身的先天罡气已经破了,还请宫主对小荒从轻发落!”
    “你……罢了……”
    雁南归一声长叹,略有些失落,随后望着林荒道,道:“杖责一百,由铁无心长老执行,然后在天瀑崖下思过半年!”
    “谢过宫主!”
    林苍雪抱拳道,脸上的冰霜之色稍稍缓解,扭头望着林荒,展颜笑了笑。
    林荒脸上同样挤出一抹笑容,心中却愈发自责难受,其中缘由,可想而知。
    ……
    “小子,你可是有个好姐姐,林苍雪在飘雪宫三年,虽然行事霸道,却更多的针对其他宗门。今日和宫主对着干,倒是头一回!”
    大殿外的庭院之中,铁无心手拄着狼牙棒感叹道,脸上却依旧一副铁青的神色。
    嗯!
    林荒落寞的笑了笑,抬头看着林苍雪一脸揪心的样子,玉手紧紧的攥着衣角,心中更是一阵刺痛。
    “铁长老开始吧,下手不用留情!”
    林荒沉默道。
    铁无心冷然一笑,“老夫身为执法堂的长老,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随后,院落中便响起了狼牙棒落在林荒身上的噼啪之声。
    每一次落下,林荒的脸色都是一变,钻心的疼痛侵入五脏六腑,却始终没有吭声叫出来,还强笑的望着林苍雪。
    而林苍雪的眉黛却是愈发紧蹙,玉手紧捏的发青,似乎那狼牙棒每一次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
    当一百杖责的惩戒完毕后,林荒身上已经鲜血淋漓,身上的衣袍已被染的通红。
    林苍雪的眼中早已蓄满了泪水,快步的走到林荒身前,将之扶了起来,娇躯颤抖带着哽咽之声。
    “姐,没事”,林荒咧着嘴笑道,“我可是有炼体之术的,这点惩罚算不得什么”。
    “就知道说大话,皮肉都裂开了”,林苍雪一脸梨花带雨的斥责道。
    “谢铁长老手下留情了!”
    林荒望着一旁的冷面铁无心,艰难的抱拳笑道。作为受惩罚的他自然知道,自己虽然皮开肉绽,却并没有伤及筋骨。若非铁无心手下留情,他如今只怕早已昏死过去了。
    铁无心一脸冷漠,“当初苍雪为了替执法堂清理一位叛逃的外门长老,不惜千里追杀,身负十八处伤痕。这个情,老夫一直记在心中”。
    “你既然是苍雪的弟弟,更应该行事谨慎,努力修炼,不要给你姐姐丢脸”,铁无接着道。
    “小子记下了!”
    林荒再度抱拳道,随后在林苍雪的搀扶下,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离去……
    临走之时,林荒依旧能感受到,一道带有深深恶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过他并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这目光来自那个叫做洪九的长老。
    不仅是洪九,刚刚在大殿中,所有人对待林苍雪的态度,他都收入了眼中……只是,他如今的实力太浅薄的,他的天赋也不够让众人重视。
    庭院中,洪九望着姐弟俩搀扶着,落寞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抹气急败坏的怒容,“算你们今日走运!”
    “……对不起!”
    飘雪宫中,姐弟俩在寒风中搀扶着前行,林荒低着头,一脸沉默。
    “不准说对不起”,林苍雪拍了拍林荒的脑袋,展颜道,“是姐没有保护好你,母亲要是知道了,一定会责怪我的”。
    “母亲……”
    林荒呢喃道,这个陌生的词语在脑海中盘旋片刻后便是烟消云散,随后呵呵的笑了笑,捏着林苍雪的手更是紧了几分。
    “姐去拿药给你敷上!”
    两人回到房间后,后者便急忙的在房间中翻箱倒柜,寻找着治疗外伤的灵药,随后便帮林荒脱着衣服。
    “姐……我自己来吧,让白小胖来也行”,林荒抓着自己的衣服,尴尬道。
    林苍雪莞尔一笑道:“现在知道害羞了?某个家伙几年前,还嚷嚷着要跟我一起睡觉呢,松手!”
    “呃……”
    林荒满脸,尽是尴尬之色,随后在林苍雪坚决无比的眼神中,无奈的松开了衣服。
    “好了没有啊!”
    林荒趴在床上,赤裸着上身叫道。
    “都是男子汉了还这么羞涩。我是你姐姐,你怕什么?”
    林苍雪揶揄的笑道。
    “我冷!”
    林荒嘟囔道。
    ……
    “姐,我问你个问题啊!”
    林荒忽然挣扎着坐了起来,一脸认真的望着林苍雪。
    “躺好!”
    林苍雪一手将林荒压下去,柔声道:“问吧!”
    林荒扭头偷瞄了林苍雪后,小心翼翼道:
    “在飘雪宫中,姐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君倾城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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