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醉翁居的门还关着。

    倒不是两个丫头贪睡,相反,她们早早地就起来了,在市集上晃悠了两圈,替她们的新宅子物色工匠和器具。

    太阳才刚升起一会儿,阿美和小莲两人便带着十来个匠人到了熙云轩门口。

    看着眼前的宅子,阿美喜不自胜,从前一年工资买一平米的地儿,如今平白就得了这么大一处宅子,如何能不高兴。

    小莲自是不必说,在一旁高兴得直跳脚。

    这熙云轩地段不错,离繁华的闹市区有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平日里也乐得清闲,到醉翁居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对于这个地理位置,阿美表示很满意。

    推开门进去,首先是一个前庭,延伸过去是前厅,路两旁种了些花草,只是长时间没人打理,看着有些荒芜。

    主路两边是长廊,建得精巧别致,一路延伸至后院,后院有个不大不小的胡,湖中央是个凉亭,看样子之前是种了荷花,只不过都枯萎了,没有假山之类的摆设,反而显得视野更加开阔。

    之后阿美又去看了居所,也是十分雅致的布置,她虽然不是什么文雅之人,却也喜欢这样的清幽小意。

    看了个大概之后,阿美转过身,对后面众人朗声道:“这院子呢也看了个大概,重新翻新一下即可,工钱就按照之前说好的给,另外,这湖周围的空地未免空旷了些,届时还需刘老多费些心了。”

    这刘老是花匠,平日里干活都是被主人家呼来喝去的,哪有人对他这么客气过,一时间心里有些暖意,忙应了一声,“诶!姑娘就放心吧!”

    阿美笑着点头,“这段时间就辛苦大家了!”

    十余名匠人应了一声,便四下散开,拿着自己的工具去忙活了。

    阿美带着小莲在凉亭歇着,正说话间,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哟~嘉禾君郡主居然亲自过来监工了?”

    阿美抬头一看,不是长闲还是谁?

    她抬头瞥一眼,“可不是,哪能像您这样事事不用操心。”

    长闲笑嘻嘻的,走到凉亭里面坐下,“几天不见,突然就变成郡主,我俩这关系你居然都没告诉我!”

    阿美挑眉,“我俩什么关系,债主与欠债人的关系吗?”

    小莲听到这话,一个没忍住就笑出来了。

    长闲一听,立马就拉下脸,佯装恼怒,“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斤斤计较!”

    阿美难得心情好没搭理他,随口问了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长闲理所当然地道,“不在醉翁居,当然就是在新宅子了,安陵都传遍了,我还能不知道吗?从五哥那里出来,就顺便过来看看咯。”

    阿美一愣,像是发现了什么,“五哥?你是说睿王的府邸也在这附近?”

    虽然之前让小莲打听过睿王,但是他的府邸在哪里,她还真不知道。

    长闲一挑眉,戏谑道,“怎么你不知道吗?你不是之前还看他看得挪不开眼吗?”

    阿美一噎,瞪了他一眼,又看向小莲。

    小莲本来在旁边坐着看热闹,看到阿美突然看过来,才忍住笑着开口,“睿王的府邸再往前面转个弯就到了,上次还没来得及说呢。”

    阿美点点头,眼里精光一闪而过,小莲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定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默默地缩了缩脑袋。

    几人又寒暄了一会儿,长闲便离开了。

    长闲走后,阿美也没闲着,留小莲在那里看着,自己则出了凉亭,绕着院子周围转悠,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傍晚,匠人们都已经离开了,小莲正准备去叫上阿美一起回醉翁居,便瞧见阿美远远朝自己走来,脸上止不住的笑,看起来心情很好。

    走进之后,小莲还没来得及开口,阿美就拉着她一道往门口走,一边走着,一边说,“小莲,待会儿你先回去,我去隔壁转转。”

    小莲扶额,感情人家王府就是你的后花园?你说转转就转转?

    不过小莲也知道自己拧不过她,便也没做声,况且就她了解,有危险的事阿美是不会做的。

    到了门口,小莲便与阿美分开了,小莲回了醉翁居,阿美则走向不远处的睿王府。

    敲了敲大门,过了会儿,门便从里面打开了,出来一位老者,应该是王府的管家。

    那人态度还算恭谨,“姑娘是……”

    阿美福了福身子,“小女白歌,有要事求见王爷。”

    老管家虽经常在府内,但外面的事情多少有所耳闻,知道白歌是何人,只是不确定眼前之人是否真的是白歌。

    管家笑了笑,“姑娘稍等,老奴先去通传一声。”

    阿美点点头。

    不一会儿,门又开了,这次不是老管家,而是流云。

    一看到流云,阿美笑的两个眼睛都弯成了月牙,伸手就想去戳他脸。

    流云吓得后退一步,皱着眉,嘟囔着,“主子让你进来。”

    说罢转身就走,生怕阿美追上似的。

    阿美抬步跟上,心情甚好。

    很快,两人就到了长离的书房。

    长离坐在案前,低头看着什么东西,听见动静,也未抬头。

    流云把人带到之后,就立在长离左后方。

    阿美已然习惯了这人的冷漠态度,自行找个地儿坐下,叹了口气,“看来你并不是很欢迎我这个新邻居呀~”

    长离微微皱了眉,仍旧没有抬头。

    流云附身低语,“陛下赐给白姑娘的宅子就在王府隔壁。”

    白歌目瞪口呆,合着这人在王府住了这么久居然不知道自己家隔壁有什么东西?

    流云也很是无奈,自家爷除了朝政,对什么事都不上心,别说隔壁了,兴许连自个儿家有多大都不知道……

    长离没有理会两人的反应,终于从案上挪开眼睛,“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

    阿美愣了愣,反应了一会儿,开始打哈哈,“呃……你说这个呀,既然是邻居,自然该过来打声招呼的。”

    “如此的话,不必了。”说着又低下头。

    阿美眨巴眨巴眼睛,讨好一般,“也不是啦,还有一点小事……想求王爷……”

    说着还伸出手做了一个小的手势。

    “哦?”

    阿美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那个……我看我那宅子跟王府也就一墙之隔,我一介女流,又有人总想取我性命,我就想……可……可不可以……”

    阿美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都快听不到了,丝毫没有注意到案前的人已经黑了脸,流云都忍不住远离了长离几步。

    没等阿美说完,案前就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你说呢?”

    阿美吓了一跳,虽然想到了会被拒绝,但心里还是怕怕的,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了。

    她提高了些声音,听起来竟然还有些嗔怪的意味,“好歹我们也算半个盟友了,这点小忙都不帮!我出事了你不也少了一个帮手吗?”

    这次长离直接摆摆手,流云立马就懂了,走到门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白姑娘,请回吧。”

    阿美看这样子,知道没戏,起身施施然往门口走去,好像刚才那个气急的人不是她一般。

    她一边走还一边念叨,“哎~这世道,辛辛苦苦给人当棋子,半点好都讨不到……”语气颇为幽怨。

    流云偷偷看了眼长离,看他没什么反应,才松了口气。

    于是一路上,流云都在听阿美的控诉。

    “你家主子怎么这么小气,不就是在两院的墙上安个门吗?我一个弱女子都不怕,他怕什么?”

    “我能吃了他吗?我要是出事了他自己不也是没法查案了吗?”

    “这种时候了,不保护唯一证人,居然还在这儿扭扭捏捏,是不是个大男人了?比个姑娘还矫情!”

    “最好不要以后有事求我,我绝对不会帮他的!”

    ……

    流云在一旁全程黑脸听完,直到看这姑奶奶出了大门才算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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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云返回书房的时候,长离正立在案前,皱着眉头。

    流云见状,问了句,“爷,有什么发现了吗?”

    长离指了指案上的一堆文书,“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皇后。”

    “皇后?不可能吧……”

    长离点点头,“自然不会是她,我倒是好奇,是谁会胆敢把事情嫁祸到皇后头上。”

    流云拍拍脑袋,皱了眉头,“如此一来,我们找了这么久的线索,竟是白费力气了!”

    长离没有理会,微垂下眼眸,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本以为已经接近真相,到头来却是一团迷雾。

    究竟还有谁,会去灭白氏再嫁祸给皇后?

    长离想到一个可能,心下一凛,却又觉得不可置信。

    一时间,各种线索与猜测在脑子里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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