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扣人心悬的巅峰之战尘埃落定,结局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尤其是云追月最后的一记逆天反转,令人感慨万千,唏嘘无限。
    面对结局,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替任无涯扼腕叹息,也有人替云追月拍案叫绝,人各有思,不尽相同。
    至此,“武格”比试的第一轮已落下帷幕。昨日信誓旦旦的六人,而今已有三人铩羽而归。
    吴双、宇文修、任无涯相继落败的同时,洛天瑾、金复羽、云追月惨烈晋级。
    现下,洛天瑾折损慕容白、邓泉、谢玄三员大将,尚有两人助阵。金复羽折损冷依依、温廉以及一名金剑坞弟子,同样还剩两人助阵。
    第一轮洛、金的表现势均力敌,平分秋色。反观云追月,非但耗尽所有助阵高手,而且自己还落个身负重伤的下场,可谓险象环生,十分凶险。
    与此同时,云追月也将《龙象宝典》的秘密彻底暴露。伤势越重武功越高,尤其是近在咫尺的第二轮比武,无论是洛天瑾还是金复羽,皆不想遇到他。
    眼下的局势,在场之人皆心如明镜,第二轮他们将分别抽取“争”、“斗”、“晋”三签。谁能抽到“晋”签,几乎等于一只脚踏上武林盟主的位子。
    尤其是对洛天瑾和金复羽而言,这支“晋”签更是关乎生死成败的重中之重。
    一炷香之后,徐清年在众人凝重而紧张的注视下,缓步走上论剑台。
    此刻,洛天瑾、金复羽皆感到一阵心头发紧,二人面色紧绷,神情庄重。
    “咳咳!”
    徐清年的一声轻咳,将华山之巅的死寂瞬间打破,令众人精神一震,目光变的愈发热切。
    “诸位,第一轮比武已见分晓,洛府主、金坞主、云圣主不负众望,顺利晋级。吴少侠、宇文岛主、任宫主状态不佳,遗憾败北。现在,老夫已准备好三支新签,分写‘争’‘斗’‘晋’三字。洛府主、金坞主、云圣主依次抽取,抽到‘争’、‘斗’二签者上台角逐,‘晋’签不战而胜,于决战台恭候胜者。”
    言至于此,徐清年从袖中掏出三支一模一样的纸签,摊开于众人面前,转而将凝重的目光投向伤痕累累,气喘吁吁的云追月,朗声道:“依照规矩,云圣主是最后一位晋级者,因此由你先抽第一签。”
    说罢,徐清年在万众瞩目之下,抬脚朝云追月走去,同时将三支纸签递到他面前。
    “云圣主,请!”
    此情此景,令在场所有人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一个个屏息凝神,瞪大眼睛死死盯着论剑台,不敢放过任何一点风吹草动。
    一时间,偌大的华山之巅鸦雀无声,静如死寂。
    此时,云追月似乎仍沉浸在与任无涯交手的战意之中,面对三支决定前途命运的纸签,他竟不假思索,随手抓起一签。
    此举,令四周不禁发出一阵惊呼。
    徐清年道:“云圣主已抽签,接下来轮到洛府主和金坞主,请二位上台……”
    “等等!”
    话音未落,云追月突然打断道:“先看看我抽到哪支签?万一云某运气好,抽到‘晋’签,他们不必再多此一举。”
    “这……”
    徐清年将迟疑的目光投向洛、金二人,似乎在寻求他们的意思。
    “云圣主言之有理!”
    未等洛天瑾开口,金复羽已欣然允诺。闻言,洛天瑾的眼皮微微一抖,从而朝徐清年轻轻点头。
    见状,徐清年如释重负般朝云追月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直至此刻,云追月的脸上才涌现出一丝紧张之色。在无数双眼睛的密切关注下,他先将纸签稍稍打开一道细缝,定睛观瞧,忐忑的眼中顿时涌现出一抹难以名状的古怪之意。
    “哈哈……”
    接踵而至的,则是一阵似喜非喜、似怒非怒的仰天狂笑。他的笑声扭曲而诡异,直笑的人们心底发毛,后脊发凉,以至于不明所以的众人不禁左顾右盼,面面相觑。
    “云圣主,你这……是喜是怒?”
    “我喜!喜老天爷垂青,让云某有以逸待劳的机会。”云追月捶胸顿足,愤愤不平道,“我怒,怒老天爷瞎眼,不能让我亲手杀了洛天瑾,报仇雪耻!”
    云追月莫名其妙的一番话,俨然另有所指。但却前后矛盾,言辞蹊跷,令人顿生一头雾水。
    然而,在群疑满腹的人群中,却有几人神思恍惚,面露异色。
    洛天瑾眉头紧皱,杀意尽显。
    萧芷柔眼泛哀思,见哭兴悲。
    徐清年面露狐疑,若有所想。
    除此之外,还有一人目光颤抖,黯然伤神,那便是腾族族长,腾三石。
    面对四面八方一双双充满好奇的目光,云追月的笑声陡然收敛,脸上的癫狂之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在徐清年惶惶不安的目光下,缓缓举起自己手中的纸签,一个工工整整的“晋”字,赫然呈现在众人面前。
    “嘶!”
    此签一出,华山之巅一片哗然。
    “是……‘晋’签!”谢玄难以置信道,“云追月竟然抽到‘晋’签!”
    “意味着府主将在第二轮,遇到自己的头号劲敌金复羽。”江一苇道,“本以为府主与金复羽的卫冕之争,会在武林大会的最后一天,却不料……竟来的如此之快。”
    “依照眼下的局势,府主与金复羽折损相当,第二轮必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大战。”雁不归揣度道,“然而,金剑坞此行的高手温廉、冷依依皆已落败,金复羽身旁似乎已……无人可用。”
    “反观府主,身边仍有江三爷、雁四爷可以调派。”慕容白插话道,“如此算来,似乎我们的胜算更大一些……”
    “你们错了!”
    慕容白话音未落,神情凝重的洛天瑾突然打断道:“还记得前夜在七星楼,金复羽密会四大家主、左弘轩、妙安的事吗?你们可还记得,我当时如何揣度金复羽的用意?”
    “府主教诲,我等字字谨记!”慕容白点头道,“府主猜其用意有二。一者,安抚四大世家和青城、峨眉。告诉他们,自己绝不会因为临阵退缩一事而迁怒于任何人。”
    江一苇接话道:“二者,再度与他们达成约定。一旦宇文修铩羽而归,他们便派出麾下高手,为金剑坞助阵……”
    言至于此,江一苇、雁不归、慕容白等人的眼神骤然一变,一抹突如其来的担忧之意瞬间涌上心头。
    雁不归恍然大悟道:“府主的意思是……第二轮金复羽会动用其他门派的高手?”
    “不错!”洛天瑾沉声道,“其他门派不敢妄断,但四大世家以及青城、峨眉二派,定会鼎力相助,任其差遣。殊不知,一场场激战过后,我们已是疲惫不堪,伤痕累累,反观他们却是以逸待劳,精力旺盛。”
    谢玄道:“再者,府主已当众挑明,自己愿与任无涯亲近。因此,金复羽更可借匡扶正义,铲除魔教为名,大肆拉拢其他门派与我们为敌。如此一来,本来犹豫不决江湖诸派,便可无所顾忌地添柴加火,落井下石。”
    “唉!”江一苇叹道,“只恨任无涯攻于心计,故意让董宵儿、呼延霸不出全力,最终‘大意失荆州’,非但没有帮到府主,反而变成我们的累赘。”
    “四大世家、青城、峨眉,即便不请他们的掌门出手,门下亦有不少成名已久的高手。从这些人中择取两人,实在是易如反掌。”谢玄懊恼道,“江一苇、雁不归虽然武功高强,可一旦与他们拼个两败俱伤,贤王府则是全军覆没,到那时……”
    言尽于此,谢玄的声音戛然而止。然而,洛天瑾对他的担忧却是一清二楚。
    蒙古人在华山镇暗藏伏兵,用心歹毒。万一突然发难,贤王府只剩下一群老弱残兵,一流高手皆负伤在身,只怕连杀出重围的机会都没有,这才是最大的麻烦。
    谈话间,徐清年已在周围人的声声催促下,将手中仅剩的两个纸签当众打开,清清楚楚一个“争”字、一个“斗”字,断无作弊之嫌。
    此刻,云追月已在唐轩、黎海棠的搀扶下,缓步退到场边。
    全场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于洛天瑾和金复羽。
    “罢了!”
    突然,洛天瑾轻叹一声,目光冷厉地直视着论剑台对面的金复羽,一字一句地说道:“轩儿之事,金复羽是罪魁祸首。这笔账,我早想和他算个明白!眼下,是老天爷赐予我一个替轩儿报仇雪恨的机会。这一次,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此刻,金复羽深邃的双眸同样直视着洛天瑾。
    事已至此,忧而无用。金复羽已彻底打消心中的忐忑,心如止水,镇定从容,似笑非笑地望着杀意盎然的洛天瑾,嘴唇微微张合,似乎在向洛天瑾发出一道无声的挑衅。
    “洛府主、金坞主,时辰已然不早,二位请开始吧!”
    此声一出,四周观战之人的心情再度亢奋起来。
    突然,金复羽将目光投向秦明,温文尔雅地笑道:“秦府主,借‘跛刀客’一用。”
    “金坞主不必客气,九叔早已看不惯洛天瑾这个装腔作势的伪君子。今日正好借此机会,一雪‘少林之战’的耻辱!”
    秦明话音未落,秦天九蓦然飞身而起,半空中短刀倏忽而出,扫出一道罡猛无比的刀风,登时将论剑台上的碎石砂砾一吹而尽,露出坑洼遍布,满地疮痍。
    “跛刀客”一现身,四周顿时一片沸腾。
    面对虎视眈眈的秦天九,洛天瑾心中暗道一声“果然”,转而将凝重的目光投向雁不归和江一苇,问道:“你们谁愿迎战秦天九?”
    “我上!”二人早已跃跃欲试,几乎异口同声。
    洛天瑾目无表情,又问道:“你们谁有十足的把握战胜秦天九?”
    “这……”
    此言一出,江一苇、雁不归不禁神色一暗,同时面露踌躇。
    虽然他们对洛天瑾忠心耿耿,甚至不畏生死,但扪心自问,却难有十足的把握击败秦天九。
    毕竟,“跛刀客”名扬天下,绝非浪得虚名。
    “唉!”
    洛天瑾与谢玄对视一眼,口中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苦涩的叹息。
    “不如……让我试试?”
    洛天瑾欲要调兵遣将之际,一道戏谑的声音陡然在众弟子身后响起。
    闻言,众人无不心生愕然,纷纷回首观瞧。但见一脸轻佻的秦苦,将长空刀横于颈后,双手搭于刀身两端,正优哉游哉地朝洛天瑾走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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