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所有同学都离开座位,聚拢到了讲台边。

    成群的小小声,细细分辨着小花束里的花朵。

    “玫瑰……百合,还有康乃馨,这几样肯定是没错的。”几个人小声道。

    然而,这几种花太过常见,很明显是个人都能认得出来。张雅兰在一旁听着,点点头道“没错,其他的呢?

    那个叫白婷的女生沉吟片刻,指了指几多五瓣、粉红色白边的花朵,不是很确定“这是……石竹花吧?”

    “没错,是石竹。”张雅兰点头。

    另一个叫邵洋的男生则皱眉摸着一串蝴蝶形状、粉色的花“那这个……该不会是传说中的蝴蝶兰?”

    张雅兰却摇了摇头“不是蝴蝶兰。”

    “那个好像是,在我们那儿叫做兔子花的。”另一边,一个瘦小的女生弱弱道。

    “嗯,是的,”张雅兰点头,“仙客来,有些地方也叫兔子花没错。这么快已经认出一小半来了,其他的呢?还有人认识更多的花吗?”

    教室里安静了下来。

    “不会真的没人认得了吧,这些都算是很常见的花卉了,”张雅兰似乎略有些失望,“你们都是将来想要做调香师的人,却连最基本的自然花卉都不认识吗?”

    “连这些都不认识,那你们平常……又是怎么用这些花香调来调制香水的呢?”

    她说着,眼神扫视了一圈。

    “不要告诉我,你们一直用的都是是买来的、别人配置好的各种花卉的单方香精、精油,从来都没有自己提纯过最基本的纯露和香精?”

    不少人闻言略羞愧,微微低下了头。

    另外一些则目露疑惑——那表情很明显在问,如今所有在大公司里就职的调香师,都是用别人调制好的精油调香的吧?

    有谁会从原料全部自己做起,那朵麻烦啊,所以用成品精油调香又有什么不对?

    这些人里,首当其中的便是那个叫白婷的女生。

    “老师,我不明白。”她大着胆子问道,“就算是国际知名的调香师,调香时采用的精油,不也都是专门的高端精油公司瓶装封存好的吗?如果、如果非要说的话,咱们兰蕤集团……还是全球前几名的精油供应商呢!”

    “更不要说,很多花卉和果物……如果不经过专门的、高精度的香精工艺,单纯以个人手工和咱们目前实验室的条件,根本就是萃取不出高纯度的精油的吧!”

    张雅兰点点头,道“是,你说的没错,的确很多植物、花卉的精油都并非普通手工可以萃取出来。而且,绝大部分的优质精油确实市面上都可以购买,作为调香师确实不必自己萃取。”

    “可是呢,”她笑了笑,对白婷道,“身为调香师,可以不亲自萃取香精和纯露,却不可以因为不需要亲手萃取,就松懈了对芳香本源的认识和了解呀。”

    “你们既然要成为调香师,要知道的基本知识之一,就这个世界上所有‘香水’的本源,都是从自然界存在的花卉和果物里提炼出来的天然芳香。”

    “而我们人类这种生物,天生是并不擅长‘创造’新的气息的。”

    “因而,所有调香师,在这个世界上所有香水的一切创造、迭代和更新,始终建立在不断以‘新的方式’组合我们‘最熟悉、最本源的气味’的基础上。”

    “想要成为优秀的调香师,你们所有人,都一定学会跟‘香气的本源’做朋友,去无限贴近地了解那些香甜的花果、植物。”

    “就好比说——你说你喜欢玫瑰的香味,喜欢它那种浪漫而热烈的气息,但如果你接触到的永远就只有玫瑰精油,而从来没有亲自拿起过一朵玫瑰花,不知道它盛放的模样,没有闻过它沾着露水时最清新、最本真的味道,你又真的敢说,你‘了解’这种花吗?”

    “而如果连这都不了解,就以‘玫瑰’为主题创作了作品。即使这样的作品勉强骗过了别人,又能真的说服得了你们自己吗?”

    全教室里,又是一阵长长的静默。

    只能听见窗外的麻雀偶尔叫过两声。

    张雅兰又最后问了一次“这些花,真的没有人全都认得?”

    人群后排,有一个人,缓缓举起了手。

    “我认得。”

    ……

    叶真衣真的没有觉得那些花有多难认。

    “老师,这几朵是唐菖蒲,这一束是小苍兰,这边是蒲包花和桔梗,这边刚刚有人说是菊花的,并没有错,但确切来说应该是麦杆菊。”

    众人震惊。

    她说得完全正确,张雅兰眼里露出暗暗的欣赏“你刚才认出来的那些花,都是我从花店里买过来的。那,剩下的‘野花’,你也能都认出来吗?”

    叶真衣又点了点头。

    s市这边和她之前所在的a省相距很近,最重要的是纬度一样,因此野生生态也本就相似。

    而她原来住在镇子里,从小到大可都没少往开满野花的小后山上泡着。那些花店里不会卖,但野地里生长得很旺盛的花儿,她也大多认得。

    “这只是木槿,有点像喇叭花的这个是锦带,硬硬的圆圆的是千日红,晒干了可以泡花茶喝。这个刚才有人说过了,是石竹。而快打蔫了的这个红的,是扶桑花,摘下来很快就会枯萎掉。”

    每一种花的名字从叶真衣口中说出来时,都伴随着周遭同学恍然大悟、“啊,原来是它”的轻叹。

    毕竟大家都是调香学徒。

    都使用过、很熟悉各种各样花的芳香精油。像是石竹、像是唐菖蒲、像是锦带花,每个人都熟悉贴着它们名称的精油质地,却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花的本尊长这个样子。

    刚才还在笑话叶真衣时不背香谱的人,现在也变了脸色。

    一副不甘心、却又不得不刮目相看的样子。

    因为,就……真的是很厉害啊。

    这么些偏门得要命的花,她究竟是怎么都认得的?

    “真了不起,全都说对了!”张雅兰一一听她说完,很满意很开心的样子,“你叫叶真衣对吧,你是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呢?你是喜欢花,还是看了书、专门研究过这些?”

    叶真衣摇摇头“老师,我家是开花店的。”

    “……”

    开、开花店!

    旁边所有同学全部大大松一口气。

    原来如此!

    吓死人了,还以为是什么超级厉害的人物出现了,原来是家里开花店呀!

    ……

    课间休息,叶真衣继续喝她没喝完的粥。

    夏浮生在一旁日常青梅竹马式关心满满“真衣,只喝这个能喝饱吗?要不要再吃点别的,糯米糍怎么样?我这就帮你去买?”

    两人完全没有注意到,教室前后此刻正有很多双眼睛正在看着他们,一边打量,一边窃窃私语。

    “呵,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原来是家里开花店的,这就叫天时地利运气好吧?”

    “就是就是,香谱都背不出来的,哪可能真这么厉害?”

    “叶真衣……我看看,哎,咱们预科班花名册最后一个呢,学号也最靠后!”略瘦小的女孩悄声说,“我之前听学姐说,兰蕤这边的学号好像是按入学面试成绩排序的。”

    “排在最后一个,那就是……她面试成绩垫底的意思咯?”

    “这样吧,我去打听打听。”叫白婷的女孩站起来,目光闪过一丝狡黠,走到叶真衣座位旁,一副自来熟的样子笑眯眯伸手道。

    “你好啊我叫白婷,刚才听你说你是a省人,那咱们俩的城市就在隔壁呀,也算半个老乡了,认识一下吧。”

    “对啦,你叫叶真衣吧,你以前在哪里学香呀?进学校面试的时候考了什么题目?”

    ……

    ……

    “胡说的吧?没有面试?”

    “对,她亲口说的,她说从来没有参加过面试,”白婷小声道,“还问我,是什么时候举办过面试。”

    “不会吧……”

    几个人凑在一起,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忽然一拍脑袋道“啊对了,我之前听说过,咱们这一届有一个学生是没有参加面试,而是单凭高考考试成绩特别高进来的,不会就是她吧?”

    “高考成绩?!”

    “不可能的吧,如果是这样那也太不公平了,我们可都是经过专门的香水知识、技能测评,统一组织的面试才获准入学的啊!还有不经过面试就能混进来的呢?”

    “不不不,这个不一样。我听说啊……那个高考考进来的,真的是因为成绩特别好,不是一般的好——是全国学校没有不能上的那种,所以学校才会网开一面破格录取,好像还减免了学费。”

    “呵~”白婷轻笑了几声,“竟然还有这种事,简直闻所未闻。学习成绩好就发奖学金,但调香师靠的是鼻子吧,是能念书、考高分就能当好调香师的吗?”

    旁边叫邵洋的男生皱眉道“但是吧,她刚才确实认识很多花……”

    “认识还不是因为她家开花店吗!?”

    白婷话音未落,忽然听到教室外面一阵骚动。

    ……

    “哎女士,您不能这样闹,学生们还在上课……”

    “你放开我!我女儿在哪里?你们把我女儿藏在哪里了,叫我女儿出来!”

    无比熟悉的、尖锐的女声,让叶真衣眼睛瞬间睁大,兔子一样“刷”地站起来。

    根据这么多年和自己亲妈斗智斗勇的经验,她下意识便第一时间看向窗外,看看能不能逃。

    然而很不幸,这间教室和她在一楼的家不一样。

    这儿可是教学楼的顶楼,跳窗是会死人的。

    “真衣!真衣你在哪?你出来!真衣!”

    声音从走廊越来越近,夏浮生无奈,只能挺身而出堵门口“哇……阿阿阿阿姨你冷静!”

    “好哇,你果然在这,”许久不见的叶母卷起袖子,用力挥退保安,凶神恶煞冲进教室,“叶真衣!你这个不孝女,居然不说一声做出这种事情!”

    “你真是蠢啊,猪脑子,居然跑来这种地方!这就是个假的、没有资质的民办学校,你怎么这么蠢能被骗来这种地方?你是疯了吗?你上这种学校将来要怎么办?”

    按说,从高考前一个多月,叶母就把女儿赶出了家门。

    时隔那么久,母女再度重逢。

    本该再怎么说,都有那么一点点温馨的。

    然而没有。

    现场的气氛别说温馨了,简直是雷霆万钧、只差你死我活。

    夏浮生从小住她们家对面,十分了解叶母的脾气。

    连忙使出全身的力气要命拖住她,叶真衣那边则二话不说,丢下半杯粥就往教室后门跑。

    叶母“你站住,叶真衣!”

    “你还敢跑?你今天必须跟我回去,跟我回家去好好复读!重新考大学!”

    夏浮生“阿姨,阿姨……呃,阿姨!您听我说……”

    叶母“走开,你别拽着我!”

    夏浮生“呜……痛。”

    他一个年轻力壮的男孩子,按说劲儿不小,但哪能想到中年妇女的力气也是大到惊人。

    被叶母狠狠一推,没防备直接砸在桌角,疼得嘴唇一阵发白,脑袋一侧也眼见着就肿了起来。

    叶母却没有管他,只顾着撸起袖子去追叶真衣。

    剩下教室里所有人都惊呆了。

    走廊那一头,趁着课间,张雅兰刚去教师休息室倒了杯茶。此刻正端着杯子,一身旗袍正悠悠然走回教室。

    只见刚才那个懂花的小姑娘,像一阵风一样从她身边跑过去了。

    而追在她身后的,是一个微胖的中年妇女,哟,两个人都跑得好快!

    “哈啊,哈啊……”

    “呼……”

    兰蕤学院的校园巨大,自带一座锻炼专用的健身后山。

    叶真衣几乎已经快要爬到山顶,叶母在下面半道实在上不来了,两个人都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叶真衣“妈,冷静下来了吗?”

    “你!”叶母气得要死,又腿软上不去,伸手指着比她高半个坡的不孝女,“你现在有本事了是吧,翅膀长硬了是吧……你给我下来!跟我回家!”

    叶真衣坚定地摇了摇头。

    山上风大,吹干了她汗湿黏在脸颊的头发。

    “妈,”她很认真地看着母亲,说,“妈你听我说,我是真的想成为调香师,所以才选了这所学校。请您相信我,这是我很认真、很认真做出的决定!”

    叶母冷笑一声。

    “什么认真做的决定……你就是被人骗了!你也不看看,这算什么学校,这就是个民办啊?连大专都不算,你将来毕业之后怎么找工作啊?能有什么出息?哪个正经单位会要你啊?!”

    “妈,我不想进什么正经单位,我想成为调香师。”

    虽然明知道,从小到大她妈妈都从来不想要理解她的理想,叶真衣此刻还是固执地重复道。

    “我已经决定了,将来的路,不管有没有出息,我都会为自己这一刻的决定负责到底。”

    “负责到底?怎么负责到底?”

    叶母吼道,“你有什么资格对自己负责?你还小,你懂什么?在这种没人听过破烂学校念书,还‘未来’,你能有什么光明的‘将来’?”

    叶真衣“妈,学校的名气不重要,重要是能真的学到东西,学到自己想学的东西!”

    “是,你想学这些花花草草、破破烂烂……你从小就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破破烂烂,但学这些有什么用?学完能当饭吃吗?你能养活你自己吗?!”

    “也许,等我做了职业调香师,就可以当饭吃?”叶真衣道。

    “也许?谁给你保证那个也许?”

    “死丫头你清醒点,你到底是被什么东西洗脑了?妈不问你别的,就问你在现实生活中见过几个活的、没饿死的调香师?就算有,那也都是凤毛麟角,也是有背景、有本事的人!轮得到你吗?我就问问你,万一不成功,万一将来当不了什么调香师,你找不到工作将来谁养你?”

    “妈!我会努力成为合格的调香师、养我自己的。”叶真衣眼中透着坚定。

    “你说得容易!呵,到时候找不到工作,哭哭啼啼回到家还不是要我养着你啊?你太自私了,怎么就不替你妈我想想?我是造了什么孽,把你养大了之后不但享不了清福,还得倒过头来养你一辈子?你搞清楚,你老妈我可就那点积蓄,养你十八年对得起你了,以后还凭什么养你?凭什么啊……”

    叶真衣“……”

    叶真衣叹了口气。

    从小到大,其实很多事情,很多过去,她都不想回忆、不想计较。

    她的母亲,从来就对她不信任、不支持。

    希望她循规蹈矩,觉得她的一切想法都是白日做梦。

    是……也许,她就是在做梦没错。

    可是谁让,她从小就是个脱离现实、只会做梦的女孩子?

    她变不了。

    即使想变也变不了。

    已经那么多年过去了,她天生就是这样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妈妈却永远都在试图改变她、扳正她,从来没有想过理解她、接受她。

    如今甚至,说出这种话。

    害怕她成为将来的累赘……

    “妈,您看您……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她苦笑。这种话,实在是太过现实,太过残忍。

    太过赤裸裸地证明明了,她养大她,似乎只是把她当做一个没有灵魂的货品,一件持有以待改变命运的投资。

    叶真衣其实知道,母亲也不容易。

    父亲早逝,她一个人拉扯女儿不容易,所以才会那么现实。

    可是,可是啊……

    这毕竟不是母亲的人生。

    是她的人生,是她自己的人生。

    叶母“你……真的什么不懂。我现在劝你的、告诉你的都是现实!是这个世界上最残酷、最真实的现实!”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很现实的,人人出身不同,根本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追求什么漫无边际的梦想的!呵,都是像你一样仙女似的飘在天上、追求什么不切实际的东西,呵,你妈我年轻时要是也这样,咱们娘俩早喝西北风饿死了!”

    “妈!”叶真衣说,“你放心好了,我今天跟你保证。今后我无论变成怎样,能不能成功达成梦想,都是绝对不会回头问您要钱的,这样可以了吗?”

    叶母“死丫头你!”

    那边,夏浮生也追了上了半山腰来。

    叶母看到他,顷刻转移了怒火“是你,你还敢上来!我看,从头到尾都是你拐我女儿出来的!”

    夏浮生“???”

    夏浮生“阿姨,等等,等等……”

    他额角还肿着,青了一大片,就又被叶母扯住了。随即脸一疼,对面阿姨已经歇斯底里地抓挠了上来。

    “本来就是你!就是你从以前来说就一天到晚缠着我女儿!我女儿本来那么优秀,都是被你这个小混混给带坏的!你赔我、你赔我女儿的前途……”

    夏浮生“阿、阿姨,您冷静点!”

    山道陡峭。

    夏浮生虽然被抓得很疼,但更害怕叶母摔下去,只能努力试图抓住她的双手。

    而叶母这边打红了眼也没注意,自己手里一直握有贴身的小布钱包,钱包里面装的是坚硬的钥匙。

    “呜!”

    “!!!”当钥匙尖狠狠砸到夏浮生眼角时,猩红从指缝中流出时,叶母才从癫狂状态中清醒过来,整个儿吓坏了。

    “小夏,你、你没事吧……阿姨刚才可不是故意的啊?”

    对面的夏浮生垂着头,捂着眼睛,隔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缓缓抬起了脸。

    “我没事,”夏浮生垂眸道,“但是阿姨,您真的不能这样。”

    “如果刚才那几下不是落在我身上而是落在真衣身上,可能就要破相了?”

    夏浮生说这话时,一双眼睛沉沉定定,看着叶母。

    他像是真的生气了。微微抿着薄唇,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的冷静和坚定,和平时吊儿郎当小混混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

    “这么多年,阿姨,”夏浮生道,“您就一直只会打骂真衣,说她没用,说她笨、什么都做不好。”

    “但其实呢?真衣她明明做得够好了!念书又好,又从来不惹事,也经常会在花店帮忙。但您就只会对她不满意,从来不肯听她好好说话,更没有考虑过她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阿姨,她是您的女儿啊。”

    “她从小就有喜欢的东西,有天赋、有梦想,这难道不是很好的事情吗?这是很多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事情啊!”

    “为什么您从来就只有反对,从来就只觉得您的想法才是对的,从来就没有认真想要了解过她的想法?!”

    叶母张张口,还有点想要反驳。

    但她一抬眼,一丝猩红顺着夏浮生的眼角流了下来,很是刺目。

    叶母被吓住了,瞬间没有了底气。

    “有什么可了解的……像那种、像那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那种找不到工作、赚不到钱的爱好,她别的什么都不管,就那玩意捣鼓来捣鼓去捣鼓了十几年,我怎么理解?别人家的孩子都不这样的啊!”

    “阿姨,真衣她调了十几年的香水,”夏浮生道,“但您都从来没有试闻过她调的香,是不是?一次都没有吧。”

    叶母“……”

    “是啊,十几年了,您为什么就从来没有抽出几分钟的时间,去试一试她的香水呢?像那么简单的事情,您身为他的妈妈,这么多年来,就连一次尝试去理解都做不到吗?”

    “也许,您一早试过她的香水,一早就会理解她了。”

    “而且说不定,您还会喜欢上那些香!就像我,虽然香水我也一直不太懂,但我就喜欢真衣的香!她调出的味道,让人闻了总有种很舒服、很甜蜜很开心的感觉,这是她与生俱来的天赋。如果她做这一行真的能比绝大部分人做得好,她为什么就不可以做?”

    “……”

    “……”

    “妈……”

    叶母身后,叶真衣终于从坡上缓缓走了下来。

    她从小不会撒娇,还是试着拽了拽叶母的袖子“妈,做这一行将来到底能不能成功……确实不可能现在就知道结果,但我一定不会放弃。我知道这样做很任性,但我这辈子是一定要做调香师了,我会努力的,还是希望您能支持我。”

    “你别叫我妈!”

    叶母眼里浮上了雾气,狠狠甩开她,“你铁了心要留在这里是吧?好,留在这里也行,可你以后就再也不是我的女儿!”

    “还有你!”她转过身,又凶恶地瞪向夏浮生,“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在我面前说这么多的大话,我只问你一句,你能负责女儿一辈子吗?我女儿将来真的养不起自己,你能养她吗?”

    夏浮生愣了愣。

    几乎是迫不及待、忙不迭地疯狂点头。

    甚至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是那么的“吊儿郎当”,还当下伸出手,把左耳的四颗耳钉全部摘了下来。

    “我可以的。”

    “阿姨,我可以的。”

    他一脸的急切认真,站在阳光洒满的山坡上发誓一般道“如果真衣以后吃不起饭,我一定负责娶她,一辈子养着她!”

    “所以,拜托阿姨给她几年的自由,让她尝试她真正想过的人生吧。”

    “……”

    叶母苦笑。

    “你好了吧!你自己学习不好又没本事,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说要养我女儿!”

    “你们,你们两个孩子啊……根本就是不把现实的人生、不把未来当一回事。”

    “行!既然你这不听话的丫头非要去撞南墙,你就给我记着,你妈我今天已经尽力把你往回扯了,是你自己不听话!你以后就算是后悔,也再也不要回到我的家来了,就让这小流氓对你负责吧!我就当从没生你这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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