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皇太后面朝里躺在床上,老嬷嬷双手交叠站在床头,一脸愁容。
    皇太后不吃饭,身为奴才,老嬷嬷也得饿着。
    柳老婆子走进去,拍拍老嬷嬷手背,“你先去灶房用膳,太后这里我陪着。”
    老嬷嬷忙道,“这万万不可,老奴就在旁候着。”
    知道皇宫主子跟奴才之间等级规矩极严,柳老婆子也不再劝,捧着碗坐到床畔,“这都到晚膳时间了,太后你肚子不饿?”
    “哀家不饿,退下吧。”
    柳老婆子嘴角一抽,退下啥,她又不是她的丫鬟。
    这老太太咋到哪都放不下身段。
    “饿不饿的也吃点,你这样不是叫我们担心嘛?喏,饭碗都给你捧来了,你要是觉着累不想动弹,就在房间里吃,不然我喂你也行。”说罢伸手在老妇人肩头拍了两下,“快点起来。”
    “大胆!”皇太后几乎是弹起来的,瞪着柳老婆子,她居然敢拍她!
    “唉呀妈呀,吓我一大跳,”柳老婆子拍着胸口,惊魂未定,“怎么突然就嚷嚷开了,人吓人会吓死人的知不知道?起来了就赶紧吃饭吧,吃完了把碗拿回灶房就行,我先过去了,大家伙还在等着呢。”
    手里被塞了饭碗,捧在手心暖呼呼的,老婆子走出门了嘀咕的声音还隐约传进来,“一把年纪了还闹小性子,要人哄着吃饭,咋这么不懂事。”
    皇太后,“……”脸比外面暗下来的天色还黑。
    老嬷嬷也听到了,垂眉敛目不敢吭声。
    这柳家大院里的人性情皆跟一般人不一样。
    说他们不通世故,他们待人极好。
    说他们通事故,又每每总有出人意表的言行。
    总之她现在确信了,王妃就是大院里的人教导出来。
    从上到下,一个性情。
    看着还捧碗生闷气的老妇人,老嬷嬷斗胆,“太后,再不吃饭菜就要凉了。这柳家大院跟宫里不一样,晚上若是饿了,没有宵夜吃的。”
    皇太后眼睛一扫,老嬷嬷立即噤声。
    她胆子也就那么大点,再不敢说更多了。
    碗里饭菜香气诱人,一直往鼻子里钻,拿起筷子,皇太后慢慢开动。
    一把年纪了还被个莽妇数落不懂事,简直滑稽。
    吃完饭梳洗,强撑了一天,到底上了年纪,回房没多大会皇太后便睡着了,老嬷嬷方敢下去用膳。
    隔壁房间,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此时夜色渐深,月亮已经快爬到头顶了。
    二进院里,柳知秋没有直接冲回房办事,而是绕着自己房间前后左右的撒药粉。
    认识那么多年,钱万金什么性子他还能不清楚?
    晚上铁定会来闹,不闹也肯定会偷听。
    他血气方刚,那肯定是不会克制的,一股热血冲脑,关键时刻还真能停下来去窗外捉贼不成?
    撒药,最是安全稳妥,后顾无忧。
    “知秋哥哥,你好了没?”
    “等会,前窗后窗多撒点,我让他来了没下脚的地儿。”
    “外面那么暗,你撒了药他们也看不见,估计会踩着进来。”柳慕秋煞红着脸,大着胆子提醒。
    想当初红姨蓝叔成亲的时候,她也干过听壁脚的事儿,虽然半途被扛走了没听成。但是有经验了不是?
    待会她跟知秋就要洞房了,她一点也不想被人听了自己的壁角。
    多羞人啊!
    柳知秋叉腰在窗前站了会,纠结要不要竖块牌子警告,最后两手一拍,走人。
    “要是非要听,行,让他听一整晚。流着鼻血什么都不能干,也不知道谁更煎熬。”
    这就是成亲跟不成亲的区别。
    进了房间,把房门一关,柳知秋去桌前倒酒,洞房前必要的仪式不能省,合卺酒还是要喝的。
    新娘子就坐在床畔,盖头已经掀开了,双手交叠,眼睫低垂,极温驯乖巧,小脸血红。
    那一声关门声响,让她眼睫飞颤。
    “小白莲,该喝交杯酒了。”男子勾唇,站在桌旁凝着她不动。
    “哦!”柳慕秋忙站起身,快步冲到桌旁,差点撞进男子怀里。
    “别急,夜长着呢。”低沉轻笑传进耳膜,手里酒杯的微凉降不去浑身泛起的燥热。
    心跳如擂鼓,震得她手抖厉害,几乎拿不稳酒杯。
    交杯,将酒一口喝下,呛了喉。
    大手轻拍上她后背,待得咳声停了,男子的手往下揽了她的腰,迫她靠近,又几步将她压在喜床。
    双臂撑在她两侧,自上而下,男子眼睛此刻看来异常漆黑深邃,眸心深处闪烁的火光灼热无比,让人不敢直视。
    “小白莲,怕痛吗?”挥手拉下纱帐,男子一手轻轻扯开她腰带,问。
    “……怕。”
    衣衫散落,雪白晃眼,诱人血液沸腾,男子嗓音渐渐暗哑,伏低了身子在她耳畔,“待会会痛,如何是好?”
    明明该是正经的问句,放在此刻却异常撩人,微扬的尾音飘进耳中,让女子心尖泛起一阵酥麻,整个人都软了。
    不自觉的,小手揪住他衣襟,紧紧闭上眼睛,“我能忍着!”
    视死如归,慷慨就义。
    又是一串低沉轻笑,他在她耳边呢喃耳语,“不用忍,痛了可以叫出来,舒服了……也可以叫出来。”
    柳慕秋全身轰的一下,仿似着了火。
    对他,亦着了魔。
    炙热的吻一路落下。
    偷听壁角那晚,他曾经对她做过的事情正在重复,只是这一次,做得更多。
    那晚他在她耳边说所有,一一化为实质,真正的身体力行。
    痛,如同撕裂。
    听着他在她耳边急促低沉的喘息,她只觉异常满足。
    平日里,他惯常以大大咧咧的形象示人,给人粗糙莽撞之感。
    只有她知晓,他心底藏着的细腻温柔。
    一如此刻。
    他说会痛,确实痛。
    而在她疼痛的那个瞬间,他倾注了他所有的温柔,小心翼翼,呵护她的感受。
    待得疼痛过去,动作才轻而重,缓而急,带领她体会那样的美妙,让她亲眼看着他为她所能展露的疯狂。
    专注的,热烈的,极致的,全然属于她的,不会被第二个女子所见的。
    全是她爱极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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